《桑渊》根秋Ong慕

184、百鬼夜行

　　离亦瑄领着百里池来到大厅中。大厅的灯光，此刻已经比较暗淡了。公馆的下人们，也都收拾完了之前宴会上的种种。

　　大厅中，巡捕房的弟兄们，都在各自排岗。

　　公馆的下人们，大都已经退下了。

　　现在的大厅里，灯光调得很暗淡，只有几支聚光灯，还打在中央的展台上。

　　今夜，依旧是个不眠之夜。

　　离亦瑄刚刚被师妹气得，黑着一张脸，现下，正钟馗一般地镇守在大厅一侧。

　　心虚的百里池则小心翼翼地站在师姐身旁，像一个动了春心的小姑娘，怕被老父亲一顿严责。

　　此刻，公馆外的深夜里，月影朦朦胧胧，夜风，吹得孤冷。

　　寂静无人的马路上，枯黄的落叶，被一阵夜风呼呼地卷着，被吹得飘飘荡荡，忽起忽落……

　　这样的夜，寂静得过于无声无息了……却又在这样的无声无息中，暗藏着一种让人心神不宁的不安。

　　突然的，刚刚还被夜风吹得飘飘荡荡，忽起忽落的树叶，落到了地上，一下子就一动不动了，像是突然地，被某种巨大的，无形无色的能量，一瞬间，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姐姐，她来了。”

　　这时，公馆三楼的一间房间内，没有开灯。

　　黎沐正冷冷冰冰得坐在黑夜的房间里，脸颜冷若冰霜。

　　黎沐身旁站着的，是公子黎墨。

　　刚刚开口的是他。

　　看来，他们都在等着谁的到来。

　　这时，楼下的大厅中，本就昏黄的灯光，忽地，闪了两下，然后，房间一暗，一明，一暗，一明……

　　大厅中，值班的弟兄们都注意到了这突然闪烁的灯光。

　　老陈和三姑也立马警觉了，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三姑指了指后门，老陈点点头。

　　默契的二人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老陈和三姑走打开后门，分别向一左一右两边走去。

　　二人向着后院电箱的地方走去，查探情况。

　　其他值班的弟兄们，看着两位头儿都各自查探起刚刚的情况，也单手扶QIANG，警觉了起来。

　　只有离亦瑄和百里池，依旧不动声色的，一座一站，默不作声。

　　其实，只有她们彼此知道，她们此刻不是没有行动，而是早在刚刚电灯闪烁之前，树叶突然静止不动的时候，已经洞悉出了异样。

　　她们都是正阳门的高徒，耳力惊人，灵力不弱，自然听出了外面的风声中，透露出了异常的妖气。

　　只是……

　　师姐妹二人此刻还并不能判断出，此股妖风的来历。

　　突然的，门口席来了一阵咧咧大风，吹得宴会厅大门，砰砰砰作响。

　　“来了！”

　　离亦瑄站了起来，道了一句。

　　师姐妹二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齐朝着旁边的桌台走去，那里放着几盒夜宴用的白蜡烛。

　　虽说，离亦瑄和百里池身上都有配qiang。但是，师姐妹二人都意识到了：今晚遇到的麻烦，肯定不是普通的劫匪，对方可能根本不是人！

　　师姐妹二人身上没有别的法器傍身，只能暂时用正阳门的‘四正阵法’，守住房间。

　　所谓“四正”，正是取之于十二地支里面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中，占四个中正位的地支，作为阵眼。它们分别是‘子午卯酉’。其中，‘子’属水，为正北方；‘午’属火，为正南方；‘卯’属木，为正东方；‘酉’属金，为正西方。

　　师姐妹二人迅速拿起了蜡烛。百里池在‘子，卯’位，离亦瑄在‘午，酉’位，分别各放上了一支白蜡烛。

　　接着，师姐妹二人动作统一地将自己的无名指割破，各自在蜡烛上，滴了一滴带着灵气的血。然后，师姐妹二人开始同时催动咒语，用正阳门的灵气，封住了四方方位的进出口。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驱鬼诛魔，急急如律令：镇！”

　　随着二人的一声口诀，门外的妖风忽然静止不动了，似乎，百里池和离亦瑄的道法起了效果。

　　可是下一秒，后门传来了急急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那道后门，是刚刚三姑和老陈出门去巡查的地方。

　　“老大……老大……老大……”

　　那是三姑的声音。

　　离亦瑄和百里池对视了一眼，还是急忙开了门。

　　三姑身上有些血渍，像是打斗过的样子。

　　进门的三姑，正用手扶着一旁已经神情迷离不清的老陈。

　　老陈虽说身上没有血渍外伤的痕迹，但是他衣衫不整，头发狼狈，像是酒醉不醒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

　　离亦瑄和百里池来不及细问，连忙伸手，将身子已经软了，腿脚都站不直的老陈，扶进了大厅沙发。

　　“怎么了？”

　　离亦瑄将老陈扶到沙发上后，急忙询问三姑。

　　“老大，我也不知道……”

　　三姑也见过了不少大场面，可今日，特别奇怪。

　　三姑原本跟老陈一左一右地走，绕着公馆一圈，向总电箱方向，去探查周围的情况。

　　按原本的计划，她们二人一左一右相向而行，可以在中途汇合。

　　可是，等三姑走到了中间，许久，也没有见老陈如约而到。

　　难道是出事了？

　　三姑立刻拔出配qiang，急急忙忙朝着老陈那边走去。

　　等见到老陈的时候，只见老陈已经衣衫不整，晕晕乎乎的，还……还在原地一个劲地搔首弄姿。

　　“中了什么邪！？”

　　三姑一边将老陈扶起，一边往回走。

　　可途中，三姑突然感觉一道劲风迎面而来，本能地一个躲闪，结果肩膀还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地拍了一掌。

　　什么鬼？！

　　三姑拿起配Qiang，朝着四周的黑夜，连开数枪，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打中。

　　接着，三姑就只能拖着老陈回到大厅后门，急急忙忙地敲门。

　　听了三姑的描述，百里池和离亦瑄都很是摸不着头脑。

　　虽说离亦瑄早料到，今夜可能会有不轨之人，打这些无价之宝的主意，但是，对手可能不是普通毛贼这事，离亦瑄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这时候，百里池摸了摸鼻子，这味道……

　　百里池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味。

　　百里池一个警觉，立马封住了自己的气脉，闭了气。

　　“师姐，闭气。”

　　随着百里池的提醒，离亦瑄也注意到了这越来越浓的樱花香味，透着一股子蹊跷。

　　接着，整个大厅都弥散开了一种浓郁的樱花香。

　　没有道家功夫底子的这帮巡捕房弟兄们，很快就开始中招了。

　　百里池留意到，大伙儿开始眼神发直，瞳孔渐渐渗满殷弘的血丝。

　　百里池和离亦瑄连忙开始分头查看大伙儿的情况。

　　很快，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巡捕房的兄弟们都渐渐陷入神清迷乱中，纷纷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衫，不自控地扭动了起来，像个酒醉中，狼狈起舞的人。

　　百里池和师姐对视了一眼。

　　突然，百里池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朝四周的空气中，使出了‘药师长拳’和‘地藏鬼爪’。

　　百里池招招带风，招招狠厉。

　　虽然，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到，表面上，百里池每一拳都像是打在了空白中。但，只有百里池自己知道，空气中的对方，一直在努力躲闪。

　　百里池出众的耳力，一直在通过空气中的浮沉细微的变化，辨别着对方的位置，虽然看不到，但百里池坚信：它就在这里！

　　离亦瑄脑子转得飞快。她立马从大厅的一角，抄起了一盆原本位客人灭烟头的石灰粉，就用一阵仙女散花的手法，撒满了大厅。

　　果然！

　　待石灰粉飘满整个大厅，百里池这下是看清了：大厅中，真是有一个挂满了白色粉尘的，快速移动的人影。

　　能看清目标后，百里池自然是顺手多了。一道道掌风，都准准地劈向白色影子。影子在无所遁形之后，明显已经不是百里池的对手了。

　　这时，“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了。

　　一阵浓雾弥漫的青烟，扑面而来。

　　突然的变故，让百里池和离亦瑄下意识地，收了进攻，后退了两步，以观时局。

　　待浓雾青烟散去，师姐妹才看清这浓雾后面，走出来的人。

　　面前，是一个身材高挑，出众，气质贵气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雪白色日式阴阳师狩衣的礼服，头戴一顶高耸的，阴阳师独有的黑色乌帽子，手执一把日式浮世绘折扇，文雅而潇洒。

　　此人的装扮，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她潇洒，自在，随意地，踏入这大厅之中。

　　等百里池看清了来人的脸颜，无比惊讶：

　　这女人，她，不就是今夜在拍卖场上，穿着一身金色晚礼服，妖娆美艳的女人吗？

　　百里池也还记，同样是这位女人，当日在东方剧场，她穿了一身日本军官服，帅气逼人的样子，现在，又惊讶于，她还有日本阴阳师的身份。

　　百里池脑海里，又不禁想起了三楼房间，这女人跟黎沐的暧昧亲昵……

　　她……到底是谁？

　　一会儿帅气，一会儿妖娆，一会儿文雅……

　　百里池发现，她读不懂黎沐，也读不懂跟黎沐有关的所有人和事。

　　离亦瑄自然没有功夫像师妹这样，纠结在这种细枝末节的情绪里。

　　离亦瑄只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道理。

　　离亦瑄早已掐好了指诀，静等对方出手。

　　“影女，退下吧。”

　　阴阳师女人一声吩咐。

　　这时，百里池和离亦瑄才看到，刚刚一直用隐身术的女人，终于是显出了原型。

　　这位隐身术女子，是一位穿着一身粉色和服的日本姑娘，长发垂肩，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整张脸，白得像是一张宣纸。

　　这位影女姑娘，听到了阴阳师主人的吩咐，立刻遵旨地默默退到了主人身后。

　　离亦瑄心里嫌弃地‘忒’了一声：真是晦气啊，都是些什么鬼……

　　百里池认真地看了看这影女姑娘的打扮，心里琢磨着，正努力搜索着脑中的记忆……

　　突然，百里池想到了什么，再看看这阴阳师和这位影女，百里池心理咯噔了一下：

　　《百鬼夜行》！

　　那是一本日本平安时代，专门记录魑魅魍魉的书。

　　师父齐七爷曾经说过，那里面的鬼怪，都是真的。只是，后来被日本高僧封印了起来，不再为祸人间，里面的故事也就渐渐地，变成了民间传说。

　　只是，此刻的百里池还想不明白，这个阴阳师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是有什么力量？可以解开百鬼的封印，将她们操控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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