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渊》根秋Ong慕

172、赤凤青鸾

　　百里池被黎沐突如其来的宠溺定住心神了。抬头，就刚好望进了黎沐温柔的眼眸中了。

　　百里池的心，像是黎沐深邃的眼眸中荡漾出来的柔丝，一丝一丝一丝，柔柔缠缠地，一圈一圈地，缠绕着，痒痒的，苏苏的，绵绵的，越缠越密，越缠越紧，感觉连呼吸都失了节拍。

　　百里池知道自己喜欢黎沐的眼眸，那一湾琥珀色的深渊，像一个能让自己甘心沉迷的幻梦。

　　但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百里池在自己被黎沐迷梦一般沉溺的眼眸，看到快要沦陷迷失的时候，影影约约的，似有似无的，觉得黎沐的眼眸中，还有另外一个身影……

　　百里池下意识地低了头，逃开了黎沐的温柔。

　　别人只是轻轻一句，说做‘朋友’不是吗？自己怎么就这样在一瞬之间，经历着心像是被高高举起，又忐忑下落的失重感。

　　百里池不曾彻底体会过：何谓，‘情思初动，忽而患得，忽而患失’。

　　“怎么了？”

　　黎沐敏锐地察觉到眼前人从刚刚一瞬的双目失神，到现在的不安和逃离。黎沐误以为是自己突如其来亲昵举动，吓到了小姑娘，便收回了刚刚温柔抚摸百里池的手，有些亡羊补牢地补充了一句：

　　“我……只是想同你做朋友。”

　　欸……

　　还好，此刻，林中的小院里，只有黎沐和百里池二人独处。要是眼前这一刻被公子黎墨看到，非被气得一边翻白眼，一边抽出曳影剑，将百里池那根木头，劈作两半。

　　我姐姐黎沐，啊，堂堂桑渊之主！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委屈啊！啊！已经低了如此身段，赐你一个温柔眼眸，你还要不知好歹的，非要东躲西藏，扭扭捏捏啊！你还逼得我姐姐，堂堂圣主，天地宏宇的女帝，居然也开始讲话有些小心翼翼，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绕弯弯了啊！什么眼中影子不影子的啊！我告诉你百里池，别说姐姐眼中的影子就是你自己本尊搞出来的，就算是装了别人，就算是装了一百个别人，就算是装了一车黄瓜，五车番茄，三匹马，四只象，你也给我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受着！百里池，你受死吧……气死本少爷了！

　　还好，此刻远在上海滩闹市里吃茶听戏的公子黎墨没有机会看到如此一幕，要不然真的会被百里池气得：发兵，集合，杀过来！

　　也还好，百里池的师姐离亦瑄，此刻也忙着在上海滩的街头巷尾破案抓毛贼呢。自从回家看到了师妹留的字条，说跟隔壁王妈去探亲，去郊外林间走走，或许会小住几日。离亦瑄就放放心心的在上海滩办公。离亦瑄心里想着，很好很好，出去郊游就不错，总比在这小地方待着，总是被那个妖女纠缠的好。再这么纠缠下去，师妹要是真被这仇家人贩子妖女拐走了，自己这个师姐到时候怎么跟师父和齐师叔交代啊……

　　还好，离亦瑄也侥幸逃过了眼前这一幕，要不然，估摸着也要同黎墨联手，发兵，集合，杀过来，逮住百里池。

　　百里池本尊自然不知道自己内心短短一瞬的纠结，能惹怒如此多人。只是自顾的听得，黎沐温柔地说‘我只是想同你作朋友’。

　　百里池的心，感觉又往下沉了些。

　　是啊，自己在想什么呢……她……难道自己还想着，她会有其他什么的想法……自己真是……我……真是……

　　当百里池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过于纠结，怕是在黎沐面前失态了，连忙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慌乱的心神，定了定情绪，调整了心情，做好了准备，才缓缓抬头了，人生第一次挤出了一个故作轻松的微笑，佯装无事发生，修饰尴尬地道：

　　“好啊，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

　　见着小孩终于抬头，朝自己温柔轻松地一笑，黎沐刚刚还担心自己的举动是不是吓着别人了，别把人给吓跑了。现在，心里的担忧算是放下了，也扬起嘴角，温柔地回了一句：

　　“好。”

　　欸……

　　没眼看啊……

　　这片林子的黎民苍生都没眼看啊……他们那位叱咤宏宇，睥睨天下的圣主，原来，也这么拖拖沓沓，没有半点雷厉风行的样子啊……什么‘我们家女帝一意孤行，强娶了民间女子’，什么‘我们家圣主大笔一挥，下旨纳妾’的戏码是一场也没有上演。

　　我们家那位傲娇，霸道，无所不敢的女帝去哪了啊？

　　两人就这么站在院落中，一个纠结，一个担忧地你来我往，寡淡无趣啊……

　　其实，也不难明白，若有人经历过‘爱之深，失之痛，等之久’的煎熬，就多少能明白一些，若自己苦苦寻觅的人或事，有一日真能失而复得，那必是会如此这般的小心翼翼。

　　“那……我可以直呼您名字‘黎沐’吗？”

　　百里池每次见她，真是不知该如何称呼，随众人叫主子吧，自己也不算是别人的家奴啊。随师姐叫妖女吧，自己还真的不敢。随外人叫格格吧，也……也不是啊。随黎墨叫姐姐吧，也……也太……太亲昵了吧。自己喜欢叫她名字，直呼她的名字，也不是第一次了，却一直不知她到底介不介意呢，是不是太无礼了？

　　“好。”

　　黎沐自是喜欢百里池直呼自己的名字，那种斩断了时空间隔的亲切和直接。

　　那我可以叫你小奴吗？

　　黎沐想了想，却还是收起了自己的玩笑，没有讲出口。其实，百里池也好，白染也好，小奴也好，夜也好……

　　你，回来了就好。

　　所以，万言千语，黎沐都只是平平静静，看似波澜不惊地回道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