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渊》根秋Ong慕

107、柳巷狐妖

　　离亦瑄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自打来书房阁楼的一路，离亦瑄就在用心观察，这内院里弥漫的紫色妖气和鬼气出自于哪，似乎来自于后院的居所。

　　离亦瑄见百里池还在跟妖女在藏书阁里磨磨唧唧的，也好，拖住妖女，自己好找机会出去看看。

　　离亦瑄走到百里池身旁，轻轻地扶着百里池的手臂，打断了刚还在发呆的百里池，道：

　　“嗨哟，突然肚子好痛，染染你跟显瑄格格在这，我出去用一个厕所啊。”

　　离亦瑄不动声色地捏了捏百里池的手，还故意在说到‘你跟显瑄格格在这’的时候，用力挤了挤眼睛。

　　百里池看到师姐的挤眉弄眼，也瞬间明白了师姐的意思，师姐想出去查探一番。

　　“这种小事，不用劳烦格格，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

　　离亦瑄也不跟显瑄多客气，说完就装出一副内急的样子，匆匆忙忙离开了藏书阁。

　　显瑄对离亦瑄的离开似乎毫不在乎。

　　“白染，楼上还有些金石藏品，古玩字画。你有兴趣吗？”

　　显瑄只是相邀百里池去往楼上，再看看自己的藏品。

　　齐七爷就爱收罗各种老物件，整日对着自家小徒弟如数家珍地讲解，自小，百里池在耳濡目染中，自然对金石文玩有些了解。

　　百里池的确是有兴致，想看看皇家的收藏，再加上师姐交给自己的任务，百里池欣然答应。

　　“嗯，好。”

　　百里池乖乖地点点头。

　　一直在一旁默默相伴的小狐用小爪轻轻地牵了牵二小姐的手，又摇了摇头，示意二小姐，咱们俩可别去了，免得打扰了主子的兴致。

　　媚娘现下虽然是小狐之身，可对于情感和感受的问题，那不是一般的敏感。媚娘可是在这凡尘俗世里浸染了几百年的妖精了，这点眼神劲，媚娘自信高过他人。

　　自打第一次在月雅阁，媚娘就注意到，自家主子对白染巡捕的态度不一般。

　　至于白巡捕，还记得自己那一曲幻醉迷离曲，当时白巡捕自然的依偎在主子身边，亲昵娇媚，而主子似乎半点也不反感，任白巡捕百般亲昵。

　　媚娘现在虽然是只小狐身，可心里跟明镜一样，人间情愫之事，看似纠缠复杂，但拨开那层面纱，其实各自内心所向是在清楚不过了。

　　可主子的事情，自己这个奴才哪里敢多揣测，小狐伸出小爪，牵着二小姐的手，自觉地带着二小姐离开了阁楼，去到外间花园等待，独独留下了主子和白巡捕二人。

　　百里池没有留意到楼下的媚娘和二小姐已经体贴地离开了，留给了她和显瑄格格单独在藏书阁。百里池只知道乖乖的跟在显瑄身后，来到二楼。

　　这里依旧是古风古色的装潢，明贵的黄花梨多宝阁，紫檀木的茶几，红木的书桌，还有乌木的摆件。百里池认出来了，这些乌木摆件是帝王金丝楠乌木，跟那日在古墓里用来作‘黄肠题凑’的阵眼所用的木头是同样的材质，都是品相绝佳的珍品阴沉木。

　　百里池看得分明，这些乌木透着紫色的灵气，那是天地纯阴之气才会自然生成的氤氲，若用来作修炼辟邪的法器，那是可以给修行者极大的加持。

　　这样的帝王金丝楠乌木，历朝历代，是皇家倾举国之力，求而不得的。

　　而如此珍贵的东西，在王府的藏书阁，也只是一件普通的摆件，毫不出众。因为，在收藏的阁窗里有夏朝的玉琮，有刻着金文的商周青铜簋，有汉代的羊脂玉环，有唐代的佛舍利金龛，有宋代的汝窑瓷瓶，还有明朝的斗彩花尊等等等等。

　　百里池自小受齐七爷的影响，喜欢这些古物件，因为它们刻录了历史的年轮，保留下了那些，在时光中，真实发生过，却又消散于时光之中的人和事。

　　每一个物件都有自己的故事，好像在此刻，与这个古物相遇的瞬间，可以跟时间对岸的史事人物对话一般。

　　只是，有些奇怪……百里池凑近闻了闻。

　　百里池自小就是个难得的草药鼻子，连药渣都能一一分辨清楚，对于这古物的气味自然是能分辨个大概。

　　奇怪了，这些古物半点土腥气也没有，从色泽包浆来看，也不像是长埋地下之物。

　　简单来说，这些东西应该都不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宝贝，而是历朝历代，代代相传，亲手传到如今的时候。

　　那真是太难得了。

　　从最久远的物件算来，夏朝至今，恐怕最少也有四五千年的时光了。

　　这样从家族到家族，又经历了无数的战火纷飞，改朝换代，还能收藏保存至今的，恐怕也只有皇家有这样的能力了。

　　见百里池兴致勃勃地样子，显瑄在旁静静的站着，陪她看着古物。

　　最后，慢慢地欣赏完藏品，二人来到三楼。

　　好奇怪。

　　这里的装潢依旧精美别致，古色古香，贵气逼人。

　　可房间内却显得空空荡荡的。

　　唯独……

　　唯独在房间的中央主位上，有个紫檀木展桌，桌上的乌木架上，成列着一把宝剑。

　　似乎，整层奢华的楼阁都只为存展这一把古剑。

　　百里池很是好奇，不自觉地走近了古剑。

　　好漂亮的剑身，通体成玄黑色，剑体表面散发着一层犀利的光。那是上古兵刃独有的剑气，寒若冰，利如枪，带给人一种叱咤决然地萧杀感，让人生起一种不寒而栗的畏惧心，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剑气似乎能跨越时空，让人感受到在沙场练兵的严肃，在万千敌阵中取上将首级的无畏，在塞北边外秣马厉兵的气度。

　　古剑的剑光，悠悠森森，明明是感觉向外散发着利剑之光，当百里池定睛汇神看过去的时候，却又感觉整个人的眼光被剑身玄黑通透的剑体吸引进了光晕里，往内收敛了。

　　百里池有些失神。

　　这把剑，我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受着一种莫名强大的吸引力，难以抗拒地，百里池走到展桌前，怔怔地望着那把古剑，出了神。

　　显瑄在旁，静静地看着怔怔出神地百里池，原本一直若潭渊一般的琥珀色眼眸，在这一刻，似乎是有盈动的眼波漾过，泛开了内心深处的一抹涟漪。

　　不着声色的，显瑄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她在等待着什么。

　　显瑄的神色依旧看不出一点点波澜，但此刻若还有人能留意的话，会惊讶的发现，显瑄右手握着拳，拇指与食指紧紧地掐着，已经深深地刻出了一个惨白的指痕。

　　显瑄似乎在努力地克制着什么。

　　下一刻，百里池伸手，握住了那把通体玄黑的古剑，拿了起来。

　　剑挂寒光，剑气袭人，单手斩鸿蒙。

　　百里池觉得剑气的寒冷，围绕着自己，似乎这把剑有灵气一般，似幻似真的，仿佛在悠悠空中荡漾开一波一波的剑鸣之声，声声入耳，如马啸长空。

　　百里池觉得突然头疼欲裂，像是被一道电击顺着握住古剑的手，传遍了全身。

　　百里池突然脚步有些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显瑄的面色也再也难掩紧张的样子，立刻上前扶住了百里池肩头，道：

　　“白染，快松手！”

　　可这时，百里池的眼神已经紧紧闭住了，颗粒大的汗珠结满了额头，手却紧紧握住古剑，不肯松开，手臂不停的颤抖着。

　　显瑄知道，可此不能突然打断百里池的状态，要不然，很是危险。

　　显瑄早料到了古剑的能量，没有料到，可能还是超出了百里池的承受。

　　太危险了。

　　怪自己太着急了。

　　显瑄双手扶住百里池的双肩，向百里池体内缓缓地输入紫色的真气能量。真气一股一股的流入百里池脉络脏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