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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二章 水落石出(2) ...


  •   白泠尚且在那里低着头无地自容,岐赟解释了缘由,一本正经的道:“可是无恨,我虽然知道阿瑚的身体里藏着你的灵魂,但天地良心,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的意思,你相信我……”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已由不得白泠不信。
      她偷长生令,他没追究;她擅闯藏宝库,该是死罪,他非但只字不提,还将轩辕剑赠送了给她。他要前往观心海,她想跟着一同去,他说什么都不肯……这一切都的一切,都可以证明他说的是心里话。
      可是为什么呢?明知她回来了,近在咫尺,就在眼前,她要他的命,她为啥他而来,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纵容她?
      白泠咬着唇问:“那你为何不揭穿我?为什么没揪我出来?”
      “因为我想让你高兴,你既不打算主动现身,我当然不来逼你,我不会勉强你的。”他说的一本正经:“其实,我曾想着一直这样下去,你永远都别说出实情。因为我知道你是故意潜伏在我身边,只有我将死之时,你才会现身,那么你一日不说,我就可以多活一日,我们便多一日相安。”
      白泠强忍着泪珠儿不让它滚下来,再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同你一道去观心海?”她明知故问。
      岐赟笑了,是苦笑:“我同你说过,这一趟前路凶险,我怕我力有不逮,不能护好你的周全。可我没想到你杀我之心那么强烈,变着花样冒险跟随。”
      白泠忍了半天,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似的止不住的流。
      他明知那副躯壳里藏的是另一个人,明知她是为杀他而来,竟仍百般维护,千种关怀,为的是什么?显而易见。她再不愿承认,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不行,她不能落泪。眼泪这种东西,忒不值钱,不仅不值钱,还十分丢人。她白泠流多少血都无所谓,可是流泪万万不能。
      她竭力止住,可结果是适得其反。
      岐赟将脸埋进双掌之间,声音从指缝中钻出来:“其实,当年的事,我也不想的……”
      就是这一句,让白泠将泪给止住了。
      他此时纵是再情深似海又怎样?当年的仇,也同样比海深。
      白泠冷笑:“你不想,可你偏偏那么做了。”
      岐赟抬头,眼中尽是酸楚:“那并非我的本意。”顿了顿,像是回顾往昔,回顾够了才道:“其实这事的根源还得从我父王那一辈说起……”
      原来当年他父王,也就是东黎族前任族长岐恒,是个风流种子,后宫佳丽虽没有三千,但两千九百九十九也足了,这两千九百九十九个佳丽之中,他的生身母亲根本排不上名头,被他父王宠幸来几回,怀了孕,十月之后诞下了他,跟着便给王后被着他父王暗中毒害了,王后与生俱来便有残疾,身子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以致终生无法怀孕,害死他母亲之后,便收养了他,以期日后母凭子贵。
      为让他老老实实受她掌控,王后在他身上种下巫蛊禁术,将他的生死大权牢牢捏在手中。那一年,他父王发了话,他膝下三个儿子当中,谁有本事灭了北荒一种魔修,夺得那方疆土,便立他为储君,将来继续自己的位子。他本无雄心壮志,对父王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可是王后却兴致勃勃,遂将他遣到北荒,说无论如何要他达成父王所愿。
      那时魔族势盛,如日中天,蛮干当然不是办法。他父王还有一个要求,覆灭魔族之时,不可令东黎有所损失,最好是能够办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当然是强人所难,其余两个皇子束手无策,浑没当回事,于是所有人便将这个重任交在他身上。
      他有心推辞,王后大怒,念起了巫蛊禁术,教训了他一通,要他非想办法踏平招摇山,成为储君不可。
      连命都在旁人手里,不由自主。他无可奈何,只得顺从。
      这便是他来到北荒招摇山的缘由。
      不过同她邂逅,那完全是凭的缘分。
      那时他刚到北荒,尚且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也没有什么计划,无意间得到一枚尚未成熟的不死药,遭到许多人追杀,他逃亡途中迷了路,一路迷到扶摇山,这才遇见了她。
      得知她立志要一统北荒之时,他这才开始预谋。
      白泠听到这里,一声嗤笑:“所以,你是想说,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全是自己大嘴巴,祸从口出了是吗?我告诉你我有朝一日定然统领北荒魔族,你便要利用我?”
      岐赟也没有不承认:“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出了许多始料未及的变故,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他一脸恳切,白泠挥手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拟定的计划,便如她所见到的一般,使个“美人计”让她爱上他,取得她信任,再施展王后传他的那门巫蛊禁术,将招摇山魔修性命的生杀大权掌控在手,届时要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便轻而易举了。
      可这场战役之中,他却犯了个很大的错误,那便是想方设法让她爱上他的同时,他自个儿也情不自禁的动了心,他早已有许多机会下手,却因此一再犹豫。消息传到太玄灵宫,王后十分不耐,不容他踟蹰,一再催逼。同时芙幽也晓得了他犹豫的原因,居然暗中派人刺杀白泠。
      她动手之前并未支会旁人,完全是妒火上冲之举,这事岐赟始料未及,他怀揣着满腹心事挑灯夜游,游到招摇山后山汤池附近,恰巧撞见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适逢白泠猝不及防之际寡不敌众,难以抵挡,不假思索的便跳出去替她挨了一剑。事出仓促,这场刺杀并不在他的谋划之内,全是一腔真情流露。
      后来白泠将那颗玲珑心窍换了给他,彻底让他改变了主意,他宁可死于王后之手,也不能对她不利。
      可王后逼得紧,她亲自来到北荒,说要见他,对他施展了一回巫蛊禁术,让他饱受好一阵折磨。王后限他一年之内,务必完成任务,否则她会抛弃他这颗棋子,送他去同他母亲相会。
      他心力交瘁,就在换心之后的第三天,邪气趁虚而入,钻进了体内,他魔由心生,自此身不由主。
      那魔气来势汹汹,将他的神识魂魄都压制在体内,却操纵他的躯壳在外头胡作非为。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给她给种下巫蛊禁术,却无力阻止。
      之后的一切,便都是心魔的手笔了。
      白泠不能置信:“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生了心魔吗?”忽然眼睛一眯,敏睿道:“你莫不是故意将所有罪责都推给心魔,给自己开脱罢……”
      岐赟苦笑:“我知道,仅凭我的一面之词你定然不会相信,可我拿不出证据,你若当真不信,大可一剑将我杀了。虽然这件事非我本意,可也是我这副肉身一手促成,都是因我而起,我也不能说自己是无辜的。”
      白泠晓得,他这些话字字属实。
      因为他若果真是在信口雌黄胡编乱造,而今便不会这样放纵包容她。
      她低了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那后来呢。”
      “后来……回到太玄灵宫,我将心魔之事禀报给了父王,他出力将我体内魔气暂时给压制住了,我得以恢复,可这时心魔已抽了你的魂魄。芙幽、王后,还有我父王都要与你为难,而我又无法违抗王后之令,只得将你的魂魄藏于芳菲满中,我本想与你说出实情,可也知道你大约是不会信的,就在那天,芊女给你指了条路,让你从凚川离开,可我知道凚川寒冷彻骨,一旦失足,必定魂飞魄散,所以便急匆匆的想将你追回,可我没想到你那般决绝……”
      原来如此……
      整件事终于真相大白,白泠只觉心头百感交集,再看岐赟,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滋味。
      他说的没错,这些事即使非他本意,也是因他而起,她依然该恨他。
      “如果,你不曾生出心魔,王后那样逼你,你还会这么做吗?”
      岐赟摇头晃脑,郑重其事:“不会的,我发誓,倘若我没有生出心魔,我绝不会……”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便放下了手:“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世上没有什么倘若……”
      白泠道:“你说我该信你吗?”她是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就算他是真心实意,她信了,不再杀他,那当年招摇山的将士岂非枉自送了性命?那些都是与她生死与共的同袍,他们效忠于她,为她卖命,她应该替他们讨回公道。
      关键问题是,这个公道,她该向谁讨?
      综上所述,岐赟不说全然无辜,却也不该承担一切的罪责,或许,她该恨的,是心魔……
      突然之间,她只觉眼前一亮,头脑豁然贯通,身轻如燕,通体舒畅无比,这些天哽在心头的种种郁郁寡欢一扫而光。
      是啊,她分明有许多次机会能够致他于死地,可她下不了手,一再心软,不仅仅是因为情之所钟,更因她恨错了人。
      她只管在这边胡思乱想,那方岐赟默然良久,忽道:“长生令还在吗?”
      白泠一愣,不知他忽然提及这个是为何:“怎么?”
      “天快黑了。”岐赟望了望窗外,伸手:“你将长生令取了给我,戌时再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白泠不解:“你要长生令作甚……啊,你该不会是想拿回去,然后把我的生辰八字刻在上面,以此对付我罢……”
      他哑然失笑:“我若有这个心思,怎么会等到今天?而且你已经死过一回了,长生令对你再不起作用,不必担心。放心罢,我没有恶意。”顿了顿,像许诺似的:“今后都不会有。”
      他说的倒是实情,白泠也不怕他捣鬼,从魂魄里将那枚长生令取了给他。他拿到手掂了掂,一脸的飘忽不定,道:“你先去忙你的罢,戌时过来就行。”
      白泠嘱咐了几句,要他好好休息,岐赟一乐,像吃了甜头似的,嘴角不由自主弯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白泠又端来一碗已经放凉了的冰晶汤,亲自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
      她之前用那种不可描述的法子给他喂药,曾对此颇有微词,还想要不要一巴掌将他拍醒了再用勺子喂,但目下当真用起汤匙来,却发觉还比如直接将他一棍子敲昏故技重施来得方便快捷。
      她从碗里盛起一勺,递到他嘴边。
      “怎么这么烫?帮我吹一吹好不好。”
      她试了一下,比清水还凉,哪里烫了?他舌头是不是有问题,不过还是帮他吹了一下,重新递到他嘴边。
      他一饮而尽:“怎么这么苦?帮我放点蜂蜜好不好?”
      “良药苦口。”她终于找到词儿了,不为所动:“你多担待。”
      他却抿唇不喝了,苦巴巴的将她望着。
      白泠有点受不了他的表情,依言加了勺蜂蜜进去调味,再轻轻舔舐了一口,基本没药味了,又喂到他唇边,他终于笑吟吟的喝了,一脸满足。一碗将将喂完,他却意犹未尽:“还有没有?”
      “今天的分量就这么多。”
      “对了。”他似有所悟:“之前我昏迷不醒,你是怎么喂我吃的药?”
      白泠:“……”
      她觉得这里待不下去了,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便端着空空如也的碗盘溜之大吉。
      她找到芊女,将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同她说了,想听听她的意见。
      芊女思忖片刻,表示没有意见:“你既做了决定,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该是那心魔,否则若真算起来,整个东黎族都是帮凶,可东黎早已不复存在,要报仇也无从报起,我们现今只需设法剿灭他体内的心魔,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白泠当然看得出来,她之所以毫没异议的赞同,也存了些小心思,她也希望她能够放过岐赟。之前以为她魂飞魄散了,她要给她报仇,才不得不狠下心对岐赟动手,既然她尚有余息,什么事都好说。
      白泠心照不宣,却也不去点破,只是皱眉:“这是目下最难办、同时也是最要紧的,那心魔与他形影不离,共享一副肉身,该当如何才能将心魔逼出他体外……”
      她正殚精竭虑,忽然魂魄猛得受了一股很大的震荡,险些跌出肉身之外,只觉胸腔里泛起剧痛。
      这是从所未有的情况,但只要出现了,她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眼神一凌,目光望向东方,就是那里传来的感应,让她魂魄大震。
      “怎么了?”芊女察觉到她的异样。
      白泠声音冰凉:“常羊有动静!”
      芊女也是一惊:“浮沉山?你是说……”
      “没错。”白泠面上逐渐拢起一层寒霜:“率然的尸身一定出事了!”
      芊女知道率然于她而言有多重要,蹙眉:“那事不宜迟,你赶紧过去瞧瞧,我调几个兵将随后就到。”
      “好,我先走一步,你尽快。”一想到率然,白泠心头便涌上许多当年的许多往事,她这辈子没欠过什么人,唯独率然,她就算粉身碎骨,把命赔给他,也还不起。她不允许他出任何意外,急匆匆的召出轩辕剑,夤夜赶往浮沉山。
      早在之前她便同乐忻提过只言片语,率然其人,是她一生中最要紧的贵人。
      率然本是常羊山上的一种蛇妖,骁勇善战,法力精深。其心玲珑九曲,是不可多得的瑰宝,得之百病不侵,万毒不袭,凡人食之还可长生不老。若是修行之人得了,还可淬炼根骨,就是最愚不可及之人,其心也能令之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天之骄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一族与生俱来便有这么一颗宝心,常遭上古神祇逮捕绞杀,想取其心窍为己用,遂这种妖魔难得一遇。
      可偏偏让她遇见了。
      率然一族有个传闻,他们若将自己的玲珑心嵌入一个至善至真的人类身体里放足百日,吸取了足够多的人气,如果那个人类百年后肯自愿物归原主,这颗心就可以帮助他们脱胎换骨,重生为人。
      可若那人类百年后携心窍不愿归还,那么即使强行将心窍取回,那也没甚用处,并且还有性命之忧,必须亲手将那人杀了,自己才能活命。遂一般鲜少冒险。
      只因得玲珑心窍者获益良多,而人类贪得无厌,享尽种种好处之后,太半不愿再物归原主,所以他们挑人之时便需分外谨慎,必需拣至诚至善之人,方无后患。

      那时她尚未与芊女相识,无意间来到常羊山,腹饥难忍,便追着一只兔子,打算将它捉来果腹,哪知追着追着,率然便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也跟着她一起追。
      她是想追来果腹,以为他也是一样。但他最后将那倒霉催的兔子让了给她。她将之开肠破肚,洗剖干净,生火烤了,撕下一半递了给他。
      他接过来,嗅了嗅,莞尔一笑,说自己只是追着玩,并不是想拿来果腹。
      后来率然告诉她,正是因为此事,他认为她便是自己要找的那个至善至诚、能让他转世为人之人。他决定与她做一笔交易。
      率然知晓她立志有朝一日能够一雪灭族之仇,一统北荒魔族,他有那么一颗极其珍贵的玲珑宝心,便能够帮得上忙。他告诉她,他可以将心窍借于她用,有此心窍相助,她便能拥有无上的修为,于她抱负大有裨益,只是百年之后需得归还。白泠那时一无所有,这正是天赐良机,当然满口答应。率然警告过她,倘若出尔反尔,他会有性命之忧,迫不得已之时,他会毫不犹豫杀了她,然后夺回心窍。
      白泠当时同他相识不久,交情不深,对他的死活并不放在心上,而且这个事听起来十分荒谬,她只道他是怕她反悔,特意编出来吓唬恐吓她而已,并未当真,遂只迟疑了片刻,便点了头。
      她那时并不知道,那颗人人求之不得的玲珑心窍,多么弥足珍贵。
      她要奋发图强,要修行,要历练。可修行之路危机重重,他对她寄予厚望,唯恐她出什么意外。这百年之中,率然便陪着她走南闯北,上天入地,只为护她周全。他们俩共度生死,共同患难,已不知出生入死了多少回。
      虽然她晓得率然护她皆因一己私欲,他是为了能够转世,怕她不慎死于非命,波及他的心窍,他担心她将心窍弄丢了,才爱护有加,他并非是护他,只是在护自己的心。
      可她很久之后才明白,起初那几年,确实如她所想,只是后来,有些东西,潜移默化的变了。
      记不清是哪一年,率然从不知道哪个阴沟旮旯里顺了两壶桃花醉来给她解馋,她喝得酩酊大醉时,迷迷糊糊的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算了,做不了人就做不了人,当一辈子的妖也没什么不好……可我就怕到时候你食言了,我该怎么办……”
      她还迷迷瞪瞪的回了一句:“放心,我一向言而有信,不会霸占你的心窍不还的。”
      可没有想到,他一语成谶,她终究食言了。
      岐赟重伤垂危之际,她也是只踟蹰了片刻,便将那颗来之不易的心窍从胸腔里掏出来换了给他。
      百年之期到时,她如约上到常羊山,开口便是一句对不住。
      率然面上兀自还挂着微笑,却慢慢凝固了,他问:“为什么会这样?”
      她傻乎乎的说:“有一个人命在垂危,我无可奈何,便用你的心窍救了他。”
      率然怒了:“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你为此违背承诺,出尔反尔?”
      她说:“是我的未婚夫,不久我们便要成婚了,我不能失去他,我得留住他的命。”
      很久之后,她回顾往昔,才知道那时的自己有多残忍,一字一句都在拿刀刺往他身上刺。
      率然怒不可遏,一把掐住她脖子,目光中是满满的失望与滔天的恨意,他咬牙切齿,说要先将她杀了,再去杀那个抢他心窍的人。
      她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下场,闭了眼睛:“率然,对不起,我让你失去了转世为人的机会,我把命赔给你。可是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杀我就好了,不要牵连旁人。”
      率然却没有动手,他哭了,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泪,像梨花带雨。他啜泣着松开手,喃喃了一句:“别人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
      他让她走,从今往后,不要再来常羊山。
      她没想到居然还有活命之机,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有异样动静,一回头,只见率然瘫在地上,双眼紧闭,满嘴鲜血。
      她惊惶之中忙附身去搀扶,可是率然已没了气息。

      她才想起当年他说过的话,原来那个传闻,字字句句都是实情,诚不我欺……
      即使她满腔歉疚,即使她追悔莫及,也不能令他起死回生,但她并不死心,总相信能找到并非让他活过来,她费尽千辛万苦,为他求来紫晶冰棺,以保他尸身不腐。她还用心魂在常羊山设下防护结界,那道结界穷尽了她毕生所有法力,她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的清净。
      有结界护持,率然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可没想到就在今日,她察觉到常羊山的结界碎了。那山中早已一片荒芜,只放着他的尸身。
      这辈子,率然是她唯一一个亏欠过的人,她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绝不!
      常羊山距招摇山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以轩辕剑的神速,她全力施展,个把时辰便能抵达。
      一瞥眼,只见山巅那道结界果然已不复存在,白泠暗自攥紧了拳头,将灵力灌入轩辕剑,提着剑迈步而上,就见率然从前居住的洞府之中果然透出光亮,隐约有人声传出。
      白泠在天穹大喝一声,语调里充满杀气:“何人放肆!准备受死!”
      一进洞,她却见到了两个熟人。
      一个是芙幽,还是当年雍容华贵金枝玉叶的模样,她站在紫晶冰棺之前,旁边还杵着一个老妪,正是当日在云州城拜访过的、替岐赟驱魔未遂的那位高人。
      一见有人闯入,她们俩皆抬头来望,女老妪咦了一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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