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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传 死生契阔(2) ...

  •   她虽将那堆手下败将斩于刀下,夺得了轩辕剑,却也身受重伤,法力所剩无几,生平大小千百战,从未有哪一次赢得这般艰险,但她险胜之际,更多则是狂喜。她要将这件神兵作为嫁妆补给岐赟。
      正当她喜不自胜之际,整个北荒铅云压顶,杀伐之气顷刻间便已遮天蔽日,无数东黎族的铁骑踏上了招摇山。
      她拿着轩辕剑风驰电掣的赶回,抵达之时,招摇山已惨遭血洗,积尸成堆,那些都是昔日曾同她征战四方的同袍,尽皆丧于东黎族刀下。
      她想力挽狂澜,可是轩辕剑冢一行已使她精疲力竭,终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东黎族的人屠杀她的兵将,占据她的王宫,最后将她的金印捏为齑粉。
      敌阵前方,茫茫云端之上,男人腰悬冷剑,着一身威风凛凛的银甲,意气风发。身旁还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与他双手相挽,笑靥如花。
      男人指挥若定的下达指令:“尔等宵小听着,本殿再说一遍,即刻缴械投降,可饶之不死,若再顽抗,杀无赦!”
      能为她所用之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从来不知降字该如何写,宁可战死也不会屈服,即使自损一千,也要伤得八百。但岐赟在招摇山混迹这么久,早已做好万全之策,此前他在招摇山上布下巫蛊之阵,所有人都中了蛊毒,他消动动嘴皮,便可取人性命,废人法力,没有人可以违抗他的命令。
      包括她。
      她懵了片刻,立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她不敢相信,又或是不愿相信,这个曾同她互许鸳盟的男人,居然一直都是别有居心!
      可眼前种种,不由得她不信,她大叫住手,云端上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双沉寂深邃的眸子古井无波,一眼瞥完,就让人拿绳子来将她捆了。她举起那把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轩辕剑,要亲手将他擒住,然后问个明白,但他只是不屑一笑,口中轻轻念了几个咒语,她便半分动弹不得,只有任人宰割。
      可她素来就是不服输的性子,她有着坚韧的意念及神识,他虽竭力抑制她的力气,但她还是使出了一成法力,轩辕剑劈山倒海横扫而出,他终于开口了,飘出冷冷的死个字:“不知死活。”
      她的丈夫,居然对她说出这种话。
      以她那时没剩几分的修为,奋力舞出一剑之后,便再没多余的力气,身上结结实实挨了两鞭,是他所击。
      她这些年征战沙场,受过的伤岂止千万?可即使是从前那千千万万道创伤,也不及这两鞭来得疼痛。
      从前只是伤在身上,今朝却是疼在心中。
      她终于败了,给五花大绑着匍匐在他脚下,她咬着牙齿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她,算计她!
      她晓得战场无情,成王败寇,她败了,在智谋上,输得心服口服,同以往她打败旁人一样,可是,她的每一战都是光明正大,即使不得已用了手段,也从未利用过别人的情感。
      她强自忍耐,不让眼中的湿气落下,声音却已哽咽了:“有本事的,便堂堂正正的同本座干一场,就是败了我也心服口服。用这些下三滥的卑劣手段,你还算个男人?”
      他身旁那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人讥笑着截断她话头:“陛下此言差矣,常言道兵不厌诈,甭管旁人用什么手段,你输了便是输了。”
      她朝那不识相的女人瞪上一眼:“你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贱女人,本座同他说话,什么宵小都来放肆?”
      女人涵养甚好,闻言依旧大度的笑:“我是他三媒六聘娶过门的妻子。”
      新婚不过三个月,硝烟漫天,血流成河中,他带着另一个女人,告诉她他有个三媒六聘娶过门的妻子。
      分明烈阳高悬,她却觉得寒冷彻骨,似六月飞霜。
      他矮身蹲下来,与她平视,那双眼睛里藏着任何人都看不懂的秘密。
      他对她附耳:“爱你,是我命中注定;杀你,是我这一生不得不做的使命。”
      她仰天长笑,咸泪飞溅。
      什么只有她善待于他,什么留住最美的容颜和年华。从始至终,从头到尾。谋她的权,谋她的情,谋她的命。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如此恨一个人。
      她被带回太玄灵宫,岐赟抽了她的魂魄,躯壳不知下落。
      来到芳菲满的第二天,芙幽阴恻恻的过来奚落她一阵,问她讨那颗被岐赟当作聘礼赠予她的不死药,她说:“芙幽只是替陛下惋惜,想你堂堂北荒尊主,如今却只剩一副残魂,委实令人不胜唏嘘。”
      唏嘘完了,她又道:“其实,你同殿下相识,并不在他的谋划之内。当日我外出狩猎,不慎伤了面容,殿下便特意去为我寻不死药来医治,哪知半路竟遇到了你。”
      白泠不为所动,并未正眼瞥她一眼,这些人她一个个都不屑搭理。
      芙幽却仍恬不知耻的赖着不走,接着道:“他给你带去招摇山后,发觉了你的身份,这才开始布置,后面的这一切便都如你所料了。”
      芙幽本是青渊之国申澜帝君膝下最小的一位公主,被她阿爹以和亲之名嫁到太玄灵宫,虽身份尊贵,却也不过是为两族结下姻亲的棋子。她一个金枝玉叶,嫁到东黎族来,却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妾,分量可见一斑。
      白泠实在想不出,她不住口的冷嘲热讽,凭的是哪般。
      终于失了耐心,回她一句:“你同我开诚布公的说了这许多,无非是想给我添堵。可本座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伴君如伴虎,你可千万当心,莫走上本座的老路才是。”
      芙幽那张细腻好看的面容立时就青了,青了再白,轮番交替好半晌,才道:“芙幽即使再不济,也好过陛下如今这个阶下之囚。”
      这倒真叫白泠无言以对了,她目下这个处境,真真叫人汗颜。
      芙幽笑得花枝乱颤:“不过也不必忧心,陛下只需将不死药归还于我,我自会同殿下求情,让他免你一死。”
      归还?
      白泠忍不住恶心了一把,她十分佩服这女人当真是有本事,居然拉得下脸说出这种话来。
      白泠佯做喜悦:“此话当真?这不死药我确实拿得出来,就只怕我给了你,凭你的这点分量,说出来的话是否能派的上用场。”
      芙幽一张脸已成了猪肝之色,但她倒勉强算是个聪明的,晓得不死药是无法取得,气愤愤的去了。
      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算计,白泠终是太年轻了,涉世太浅。她不得不承认,说到工于心计,她不论对上谁都需甘拜下风。
      芙幽的话反复在耳畔回响,为取得她信任,岐赟可谓下足了血本,连不死药也一起堵上,这杀她的心,是那般坚不可摧,别说一个芙幽,就是有百张嘴,也无法动摇他半分。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她对他一些秉性还是有些了解,他要做什么事,杀什么人,旁人均拿他无法。
      而她,只剩一副残魂的她,不知还能苟延几天。
      方才用了晚膳,瑧儿急匆匆地奔进屋来,气喘吁吁:“陛下,方才宫中传来消息,说,说殿下要纳芊女姑娘为正妃!”
      白泠愕然。
      瑧儿再说确定,说这是族长亲自颁布的旨意,司仪已开始着手筹备了。
      芊女本来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婢,都是招摇山的人,东黎族大肆屠杀北荒之时,她是第一个缴械投降的,正是有她带头,后面的人也就没再负隅顽抗,纷纷随她抛了兵刃,那一刻,她真是一呼百应。
      没想到背叛她反入敌营之后,她竟能有此造化。
      可是,芊女终究只是她的侍婢,说到身份地位,跟芙幽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她怎有本事让岐赟立她为正妃?
      一旦坐上正妃之位,如将来岐赟当了族长,她便贵为王后。
      白泠记忆犹新,芊女平素都是一副楚楚可怜弱至芊芊的形容,这样一个小姑娘,居然能压在芙幽头上。白泠有好几天没见过她了,不禁感慨,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据瑧儿所说,芊女倒非是凭一己之力俘获了岐赟的心,而是当今的东黎王后,也就是岐赟他娘十分喜欢这个娇滴滴脆生生的小姑娘,将她当作了亲生的掌上明珠一般,这才想将她赐给岐赟,岐赟并不同意,但王后威言相逼,他只好妥协。
      听到这里,白泠心头泛起了痛,似平湖中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开去。
      她的夫君,前一刻才将她毁了,下一刻便又有了旁的女人。他姬妾成群,却忘了自己与他也是患难夫妻。

      悲从中来,丹田开始剧烈的疼痛,像是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过来。魂魄离体太久,这是即将散魂的征兆,等到十次过后,她若还不能回归肉身,就要魂飞魄散,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想要勉力强撑着不倒,但她目下手无缚鸡之力,顷刻间便抵受不住,歪倒在地。
      瑧儿大惊,忙将她搀扶上榻,掌心结印,将灵力缓缓注入她体内,助她消除痛苦。
      可是她根基浅薄,只稍微缓得一缓,白泠便痛晕过去,不省人事。
      她做了场梦,梦中,她同岐赟在招摇山上操办婚事,共拜天地,招摇山方圆数百余里都撒遍红花,喜气洋洋。她二人站在山巅,俯瞰脚下的大好河山,受千万人的衷心祝贺,说要做长长久久的夫妻。
      可转身之时,她的脸竟然模糊了,似乎罩上了一层严霜,看不清五官面孔,等霜雾散开之后,凤冠霞帔的人变成了芊女。
      她发出凄厉的尖叫,从梦境中醒来,身上已是大汗淋漓,瑧儿坐在床边,手中拿了帕子,不住帮她揩汗。
      瑧儿见她醒来,喜道:“陛下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可知你昏睡了二十多个时辰,现在已是第三日了。”
      她睡了这么久?
      “岐赟来过吗?”
      “殿下来过的。”瑧儿点头:“起初是芊女姑娘来看过陛下,见你睡着,便未打扰,本想在这里等你醒来,但没多久殿下便过来将她带走了。”
      她忽然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门窗,似乎生怕隔墙有耳,悄声道:“芊女姑娘有几句话,交待奴婢转告陛下。”
      她不禁起疑,芊女当初既背叛她,入了岐赟的营帐,对自己应当是避而远之,还有什么话说?
      其实她仍觉不可置信,芊女非同旁人,是这一路来陪她走得最久最远的人,远在岐赟之前,当时她初至北荒,便同芊女相识,与她同舟共济无数回,她实在没想到她最后居然会带头叛变。
      可她也亲身尝过岐赟的手段,连她自己都吃不消,又怎能奢望旁人能坚守初心到底。扪心而言,芊女所做的一切,她都可以理解,于是打算听一听她要对自己说什么。
      瑧儿将芊女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并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羊皮图纸,上面弯弯曲曲画了许多细线,竟是太玄灵宫的地图,上面用笔标出了一条路径,正是离开太玄灵宫的暗道。
      芊女说,她一直想抽空来芳菲满同她商榷逃亡事宜,但岐赟一直防着,她没有机会,昨天总算寻到空隙背着众人悄悄摸进院子,却又被岐赟发觉押了出去,不过,她虽没在这里待上片刻,目的却已达到。
      依照她话中的意思,只消白泠按地图上指的路径而行,就可逃离太玄灵宫,回到北荒。
      她琢磨了一番芊女此举的用意,到底是真心想帮她脱离苦海还是别有居心,又望了望瑧儿,这丫头也看了地图,万一跑去告知岐赟……
      但只想得片刻,她便释然一笑,若果真如此,芊女怎会将这图告诉瑧儿?她得知芊女的动作,大可直接上报,何须再转告于她?这项担忧自然是多虑了。
      可太玄灵宫的守卫重重叠叠,耳目众多,她如今一副残魂,连躯壳都没有,想要逃出生天,委实比让她此时去刺死岐赟还难。
      芊女还打听出了岐赟抽她魂魄的意图,原来她的丈夫晓得她有一身精纯的修为,若就此将她杀了,一身法力便消散干净,未免可惜,他是要将她的躯壳炼成傀儡,成为他手中一件利器,物尽其用。
      纵然只是残魂之躯,她也肝肠寸断。

      尤记得她的夫君,当初信誓旦旦的说,此生待她矢志不渝,而今的血海深仇已将他们隔在了天涯两端。她不能忍受变成一个任人驱策的活死人,更不能忍受她的丈夫当着她迎娶别的女人。

      芊女劝她不要想着报仇,过不了多久,岐赟就会接替族长之位。她已是穷途末路,能不能保住魂魄都尚未可知,更遑论报仇雪恨。离开太玄灵宫之后,去尘世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与岐赟,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她想,事到如今,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奢望盼头了,不如离开。
      血海深仇已将他们之间的缘分断得干干净净,既然报不了仇,那么离开也好。

      司仪的动作很快,两三天的功夫,太玄灵宫各个角落挂满了大红灯笼,处处张灯结彩,就连芳菲满这等偏僻院落,也贴上了一副对联。
      一副对联红纸金漆,上书:百世良缘同地久,万年佳偶共天长。
      她望着这副对联,怔怔的落下泪来,复又急忙擦去。

      那张地图上所指路径直通太玄灵宫后山的凚川之河,据瑧儿所述,这条河来自于九天之上,携寒流之水,注往人间。她只要顺着河流而下,就会抵达凡世,只要到了人间,投胎转世,岐赟便再也寻她不到。
      芊女说这条暗道她静心规划了许久,非常隐蔽,没有人会发觉,而这一路上的守卫她都已买通,就算被他们看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泄露她的行踪。

      她决定当晚就走。
      瑧儿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还是问道:“陛下要不要再见殿下一面?这可能是今生最后一面了。”
      她呆了片刻。
      要再去见他最后一面么?
      咬了咬牙,最终摇头。
      就算见了,又能怎样。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他来的她身边,是为取她的命,一开始就没有半丝情分,即使她曾将一颗真心倾情献了出去,换来的却是惨遭血洗,死于非命。
      她想要报仇,可是无能为力,相见不如不见。
      但她寻思片刻,还是取出笔墨,寥寥书了几行字,写下两封信交予瑧儿。

      芊女所言分毫不差,她指的那条路果真十分隐秘,她趁着月夜摸黑前行。守卫们忙了一天,这个时辰,都已心力交瘁,一个个都歪在岗上打瞌睡。,她蹑手蹑脚的经过,竟没闹出半点动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太玄灵宫,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凚川河畔。
      同传闻中一样,凚河之水即使在黑夜中仍是波光粼粼,天穹中虽有微月,但已给云折得差不多了,月芒是照不到此处的,可水面依然熠熠生辉,说它来自九天,太半所言非虚。
      这里周遭已是荒僻的野林,人迹罕至,东黎族的人一般寻不到此处,接下来她要沿河而下,前途只会越来越崎岖难行,更不怕有人追上。既走到这里,她已然安全了。
      她顿住步子,转身往来路看,隐约还能见到太玄灵宫的斗拱飞檐,神思间一时五味杂陈。
      她闭了闭眼,面前出现的是当初与岐赟邂逅之景,然后是招摇山上的尸山血海,和她那个与从前判若两人的夫君。

      将将行了十余里,黑夜忽听身后有些响动,似乎是杂乱的脚步之声,她大吃一惊,暗叫不好,瞥眼一看,影影绰绰的光亮从身后密林中传来,还有人声。
      果然还是追来了。
      事已至此,她只有一条路走到底。
      可只狂奔了半柱香,她脚下的这条路便已到今天,前面是一璧足足有百来丈高的深涧,凚川之水奔流直下,成了一面瀑布。她如今没有法力,根本不可能飞跃而过。
      她一驻足,身后的追兵便已近在咫尺,一大队人马在距她两丈处停下,最前面带头的人,正是岐赟。
      他道:“前面已无路可走,你还想去哪里?”
      虽然被追上了,但白泠仍无惧色,她咬牙切齿:“我跟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灭我北荒,夺我躯壳,抽我魂魄,时至今日都不肯放过我!”
      岐赟义正言辞:“仙魔不同道,你注定要死在我手里。”
      白泠大梦方醒。
      芙幽曾说,他们两个起初相逢,全是缘分所至,并不在他的算计之中。那么如果从一开始她就不去招惹他,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一说。
      她指向凚川:“好,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从今而后,我不为仙也不成魔,只做个凡人,你我再无瓜葛。”
      她往后退,只要一步,跳下凚川,就可以下到凡间轮回,从此断了与这里有关的一切。
      “你要干什么!”岐赟大骇:“别冲动,你且随我回去,我将躯壳还你,放你回招摇山!”
      她疑惑侧头:“还我躯壳?等我回魂之后,你再来杀我一次么?招摇山已面目全非了,还回去做什么。”她顿了顿,目露寒芒:“是你亲手毁了我这一生,我不会忘的,就算入了轮回,我也永远记得,你欠了我多少。”
      岐赟怒了:“你若敢跳凚川,我便杀了芊女,让她同你陪葬!哼,你不是与她情深义重么?你一向爱惜你的这个好姐妹,难道不顾她的死活?”
      白泠没有再答他,踊身一跃,身子犹如落雁飞鸿般直往深涧中堕。
      北荒千万魔修都已成为他的刀下亡魂,又哪里在乎他再多杀一人。

      耳畔罡风凛冽,寒气劲急,夹杂着激流之声,她只觉身轻如燕。

      她交给瑧儿的两封信,一封是个芊女的。
      不管怎么说,芊女是曾与她同生共死的莫逆之交,当年还曾结拜过,如今她大婚在即,她觉着还是应该送上祝福,祝他们夫妻俩如芳菲满大门上那副对联所书一般。
      另一副,她则嘱咐瑧儿,让她交于岐赟。
      她想对他说的话,都在信中。

      爱也罢,恨也罢,一切都到此为止。
      轮回之后,她不再是白泠,不再记得招摇山,不再记得曾与谁同拜过天地,她会将那个藏到心里又恨到骨子里的人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恩怨情仇都随她一起带入凡间,散于尘世,很好。
      身随凚川入凡尘,世间再无白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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