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喜欢上了假少爷》今朝舞酒

12、你就是我的风景

　　他心底有个声音轻轻地问：“妈妈，你是不是死不瞑目？”

　　没道理，没道理孟湘萍在他梦里那样恐怖，他对她陌生，但是没有恐惧心。

　　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不是就是感应，母子之间的感应。

　　他应该去弄清楚这件事，这应该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件事之后的一段时间苏言蹊都没有再住学校，他开始不厌其烦地来回家里，回到他觉得是囚笼的地方，因为他发现比起做噩梦和睡不好，梦到孟湘萍会让他轻松很多，他睡眠质量好了一点儿，他想，这种状态很好，他很希望可以保持。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神经衰弱，虽然他没去看过心理医生确证病症。

　　这种症状是他痛苦的源头，就算白天里像个正常人，夜里却永远不能安睡，他知道他可能是有这个疾病，可是他不想让人发现，不想去看医生，究根结底是他没办法对一个陌生人袒露自己，他害怕被其他他不信任的人发现他有异常。

　　临近期末，他也不太有心思去招惹苏言信，苏言信不会受他影响而成绩下滑，反而他分心去做这事才会影响到他自己，到时候成绩难看，还是他自己最难受。

　　这一段时间里两人相处得意外和谐，出校门、进校门、回家、离家那段需要行走的路程两人几乎都是前后脚走在路上，看着宛如陌生人恰巧同路又像是两个本就同道而行的人。

　　Y城在南方，除非常特殊的情况，冬季绝不会有雪，此时已是十二月中下旬，这里还是气温适宜，看新闻北方有些地区气温早已零下，需要穿着厚厚的衣服御寒。

　　这一天阳光超好，日暮时分，绝美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夕阳下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圈橘红色的光晕，给人以错觉好像每个人都是喜洋洋的模样。

　　而今天，苏言蹊的心情倒是真的特别好，不是错觉。

　　一下车他就脚步很快地往家里走，看着是很迫不及待的样子，最后几步几乎要奔跑起来。

　　苏言信不紧不慢地走在苏言蹊身后不远，看着苏言蹊明显轻快的步伐，分了点儿神想是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

　　一直以来苏言蹊老是找理由烦他，让他一见到苏言蹊头就应激反应一样的开始头疼，以至于他是不太乐见苏言蹊，最近这段时间苏言蹊安分了，他却反常地对苏言蹊的关注变多起来。

　　他想着可能是最近苏言蹊和他一起上下学总是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他不得不关注到苏言蹊。

　　双方一如既往没什么交流，这种相处状态算得上很好了，唯二两点是苏言蹊还是没纠正时间观念总让他车上等，他还是需要把一些发骚扰信息的人拉进黑名单，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让他不悦的行为。

　　其实苏言蹊五官是精致漂亮却不锋利的那种，平常看起来很让人有亲近感，笑起来的时候感染力极强。

　　他想起上一次周考成绩出来的那天，他看到苏言蹊因为考得还不错而笑得蹦起来，他周围的人都因为他而笑出了声。

　　只是一旦有意识控制自己情绪比如面对着他的时候苏言蹊脸上表情就会变成讽笑、嘲弄、不屑……双方矛盾大的时候还会变得刻薄怨毒，实在让人难以喜欢，虽然苏言蹊也并不需要他去喜欢。

　　大概是面对过那样棘手的苏言蹊，这种安安静静不搞事的苏言蹊让苏言信觉得意外的顺眼。

　　感受到苏言蹊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愉悦感，似乎都影响到了他一些，让他觉得心情好像也变得有点儿不错。

　　如果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但是他又有点儿怀念那个会让他释放出他脾气差那一面性格的苏言蹊。

　　他还没弄清楚那晚苏言蹊为什么会是那种状态，他觉得那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把柄，一个能控制苏言蹊的弱点，可是苏言蹊已经不和他争锋相对，他找不到缺口一层层撕开搞清楚真相。

　　苏言蹊一进家门就去找到了华岩：“华叔，今天有收到给我的快递吗？寄件人叫沈哲年。”

　　华岩正在安排事务，他前面站着家里的佣人，听到了苏言蹊的声音他暂停了下来先回复：“有的，少爷，我这就拿给你。”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拿。”

　　“东西很重。”华岩提醒。

　　“我能拿得动。”

　　语落，苏言蹊就已经跑开了，一会儿后就见他吃力地抱着一个很大的纸箱子上了楼。

　　交待完佣人工作，华岩一抬头就看到苏言蹊将要消失在上楼的楼梯处，赶紧喊：“少爷，晚餐已经好了，先用餐吧！”

　　苏言蹊回头，笑眼盈盈，回道：“我现在不饿，给我留一份就好，我饿了会自己下来吃。”

　　由于太过兴奋，苏言蹊几乎忽略了还有苏言信在场，没有来得及换上他在苏言信面前常有的面皮，轻快的声音在空旷的家里回荡得非常明显，明媚的笑容让家里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开心。

　　华岩表情都从刚才发号施令时的严肃变得柔和，摇头失笑：“好的。”

　　他正要去厨房吩咐厨房阿姨留餐，转头就看到了苏言信，苏言信的视线也刚从楼梯口那儿收回来。

　　他多嘴地感慨道：“今天少爷好像很开心，他回来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样子笑得这样开心。”

　　“他拿的什么东西？”苏言信问。

　　“他朋友寄给他的，不知道是什么。”华岩道，“对了，小少爷也给你寄了东西。”

　　“哦。”

　　“你悄悄地拿回房间别让少爷知道，我都没敢把你们的东西放在一起，怕他看到会多心。”华岩表情看起来是有些担忧，

　　苏言信心想，这个家里最不想让苏言蹊开心的就是他，华岩的嘱咐可真是针对性准确到个体。

　　但是，他好像不太想听。

　　华岩继续道：“他好不容易才这样心情好一次，小少爷也是，寄礼物也不想着寄双份，说起来到现在他们俩好像都还没有见过面，不知道过几天小少爷圣诞节放假会不会回来。”

　　“应该是会回来的。”

　　苏言信又随口问了一嘴：“谁给他寄的，寄件人的名字。”

　　华岩本来想继续说苏言章，被这么一问，反应慢了一秒才回道：“沈哲年。”

　　沈哲年，这个名字苏言信记得，应该是和苏言蹊关系很好的人，那时候沈哲年好像是被什么人催促出国，苏言蹊没醒过来时他听到沈哲年在电话里和人周旋，后来应该是没成功谈成，沈哲年郑重地把苏言蹊交付给了他，然后再也没再出现过。

　　苏言蹊回来后一段时间好像还找过沈哲年，但是似乎没有联系到，在家里大发过脾气，后来没再听他抱怨过，现在是又联系上了？

　　苏言蹊和沈哲年通了一个很长时间的电话，后来又一直摆弄沈哲年寄给他的礼物，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半他才察觉到肚子空空应该吃点东西。

　　这个点家里佣人都已经入睡，他不太想去把他们吵醒就自己轻手轻脚去了厨房，用微波炉加热了之后就靠在岛台上开始吃东西，没去餐厅，随意摆放着晚餐，也不坐下，正在室友群里面和室友聊天。

　　说起来他还是有点儿改变的，以前他多独来独往，现在被闻宇拉着融入集体，他忽然觉得和很多人一起热闹的感觉也很不错，看他们半夜群里吹牛逼。

　　起因是其中一个室友发了一张游戏战绩截图，突然就激起了他们的好胜心，一群夜猫子半夜“斗图”，把陈年老图都翻了出来，发图后还疯狂发着“服不服，还得是我，你那个战绩不行”类似的话刷屏。

　　苏言蹊发了个[膜拜大佬]的表情包，又接着发了个[翻白眼]。

　　立即被怼：“手残没资格参与混战。”

　　除他之外的室友都发了一遍。

　　苏言蹊：“……”

　　他受伤了，为什么这群人精力这么旺盛，还能搞多栖发展。

　　啧，羡慕，嫉妒，恨！

　　话题一个接着一个，看起来大家都没有早睡的意思，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一不小心被一口咖喱牛腩饭堵住了嗓子眼，一下子噎得他感觉呼吸不畅，不上不下的，阻塞在嗓子里。

　　妈的，吃个饭居然被噎到，苏言蹊暴躁地想着，感觉越来越难受，他有些慌神起来。

　　不至于被噎死了吧？如果他死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冒了出来。

　　要真被噎死了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时，他忽然觉到背后发凉，像是被毒蛇或者是厉鬼盯上了一样，让他遍体生寒，被扼住了生息。

　　他努力地想吐出嗓子里的东西，又一边艰难地回头，看到开放式厨房不远处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站在阴影里。

　　冰冷的目光从那人眼睛里直射到他身上，那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挣扎，宛如死神盯着他要猎取的灵魂。

　　苏言蹊刚才突然冒出来的古怪想法迅速缩回了黑暗里，他醒过神来，一时之间救生欲望强烈到了极致。

　　苏言蹊目光与那道冷冰冰的目光相接，那种感觉，不是黑暗里照进一束救世的光点亮了世界的感觉，而是幽冥世界里亮起了磷火，冰蓝色的，诡异的，危险的。

　　他差点死过一次，是去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人，他会好好活着，他不信他还能就这么死了？

　　苏言蹊尽量去忽视那道目光，自己努力自救。

　　片刻后，他感觉到自己身旁站了个人，可是窒息感越来越重，已经让他眼前一瞬一黑，他没空去在乎。

　　苏言信不慌不忙地从阴影里走到了光明的灯光下，没有起伏的声调说着一句陈述问句：“你要求我吗，我可以帮你。”

　　好像笃定苏言蹊会求他。

　　当然苏言蹊不求他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要不然他也不会走过来。

　　苏言蹊压根没理他的这句话，背对着他。

　　含糊不清地斥了一声“滚”。

　　苏言信没走开，还被一下子没站稳的苏言蹊抓住了睡衣衣角往下扯，苏言蹊是想抓住苏言信衣服推开他的，可惜力气用得不足，变成了拽着他的衣服。

　　现在这样拉拉扯扯，反倒他故意扯苏言信衣服不让他离去似的。

　　苏言信看着抓他衣服白皙修长的手指，冷冷低笑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出声求我，我不会帮你，你要么这么死了还挺可惜的。”

　　苏言蹊放开了苏言信，换了一个借力点，撑在了岛台上，他想说“你滚开”，但是说不出来。

　　还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在厨房垃圾桶旁吐出了堵住他嗓子的那一口饭。

　　如获新生一般用力呼吸着，按在岛台上的手用力得指骨凸起。

　　“很遗憾啊！我没有死。”渐渐平复之后，苏言蹊说着，终于偏头去看苏言信。

　　苏言信盯着他稍微有些水润地眼睛看了会儿，说：“不遗憾啊，看你挣扎求生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苏言蹊暴怒，这个人是真的很能让他情绪不稳定，明明今天一天他心情都很好的，此刻好心情都荡然无存了，他一把抓住了苏言信睡衣衣领，踮起脚和他平视。

　　“苏言信，他们知道你是这个样子的吗？”

　　“可能不知道吧。”

　　苏言信说着，抬手覆盖在苏言蹊抓他衣领的手上，握住，把他往自己这边扯，微微倾身在他耳边，毒蛇一样危险地吐着信子。

　　“你每次都喜欢做无用功，自己又讨不到便宜，何必呢？言蹊。”

　　苏言信看着气得脸涨红的苏言蹊，在灯光下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甚至还看到了苏言蹊脸上细密的绒毛。

　　苏言蹊不敢置信地偏头近距离和苏言信对视，陌生的温度，让他不舒服的过分靠近，还有那声亲昵的言蹊，他想骂人！

　　“苏言信！”

　　苏言蹊空着的那只手握拳就要朝着苏言信脸上招呼上去。

　　中途就被阻拦住，那股让他熟悉的力道又圈住了他的手腕，他整个人被苏言信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压制住。

　　苏言信皱眉：“你怎么每次都喜欢往脸上打？”

　　苏言蹊不服气地扭头瞪着苏言信：“你那么在乎你那张脸，看来是打得很对了，你是怕你没你这张脸爸就……”

　　“就什么？”

　　苏言蹊及时停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是很喜欢胡说八道一通去气苏言信的，这一次的话他却迟疑地没有说出口。

　　苏言蹊没回答，低声斥吼：“你放开我！”

　　苏言信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没有很为难他，轻声细语：“当我好心，给你透露一个我的弱点，我吃软不吃硬，你语气好点儿我就放开你。”

　　语毕，他又用力折了一下苏言蹊的手。

　　苏言蹊怎么可能服软，语气坚硬地低喝：“放开！”

　　果然结果是他手腕又痛了一下，剧烈的痛，他在想他的手臂跟着他这个主人真是很遭罪，三番五次被折。

　　苏言蹊自己看不到，苏言信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刚才本来就因为用力咳嗽弄得自己眼眶水汪汪的，现下又因为疼痛和憋屈眼尾发红，苏言信这么盯着，玩弄的心态彰显无疑。

　　“求我。”他说。

　　“你休想。”苏言蹊硬气回复，“你有本事就把我弄骨折了。”

　　“骨折……”苏言信轻轻说着这两个字，“这太轻了，恐怕无法让你记住，给不了你一个让你终生难忘的教训。”

　　苏言蹊挣动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去找苏言信麻烦，这大半夜的他就肚子饿了吃个夜宵还能碰上苏言信，苏言信还破天荒地来招惹他。

　　他泄气地停了下来，仿似被巨蟒耐心慢慢一圈圈收紧缠住的猎物一般终于停止了挣扎一样，偏仰着头，倔强地看着苏言信。

　　要因为这个骨折，那实在是太不值得了，而且还是右手，要是骨折了他还怎么写字？别说担心考不好了，直接是考不了了，他迅速斟酌着要怎么解脱当前困局。

　　吃软不吃硬，好一个冠冕堂皇戏弄他的烂借口，险恶用心毫不遮掩。

　　无声对峙了好一会儿，苏言蹊嗡声说：“苏言信。”

　　苏言信玩心渐淡，本打算收手，忽然听到这声音，微微讶然，松懈的力道重新加重。

　　他闲闲地嗯了一声，是上扬的声调。

　　苏言蹊听着苏言信的回应，恼火却又反抗不动，真是绝了，苏言信这是找到拿捏他的野路子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韩信能忍□□辱，他苏言蹊今天求饶不算丢脸，以后一定让苏言信加倍奉还，苏言蹊给自己洗脑。

　　真的是太憋屈了，他只想着憋屈，竟然一点儿没有之前的那种恐惧感，可能是这一次他其实有察觉到苏言信没有真的很生气强制压迫他。

　　苏言蹊尽量把声音放得温软，别扭地喊：“放开我。”

　　苏言信没有动静。

　　“很疼。”他又说。

　　苏言信还是没有表露出要放开他的征兆。

　　再低头，他是做不到了，想听他求饶？没门，欺人太甚，他宁死不屈，索性破罐破摔，气急败坏地道：“要折快点折，不就是骨折，你有本事你就折。”

　　他被放开了禁锢，听到苏言信说：“这么生龙活虎，看起来是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