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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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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野放弃了找安怀续要回妈妈,他知道打赢这场官司有多难,所以他放弃。
他不知道安怀续还能做出什么事,能到什么程度,已经连这种东西都能拿来做局——
安怀续有机会接触这种东西,要么玩死了想害安逸,要么,他彻底跟许程远变成一伙人,商人之间,利益为重。
王野有些明白,安怀续为何还能在许程远一手遮天后,于安氏站稳脚跟。
他入伙了。
不知该恭喜,还是无言——或者面对现实,无论怎样,安怀续不会伤害妈妈,而他承受不住安逸再出事,他消停了,某种意义是妥协,如同很多年很多年以来的妥协。
也如同他做不到把愚蠢到死的马元华,真的揍死——
王野把马元华送回了家乡,并给他安排了村镇打扫卫生自愿队,他出钱给马家村修路,唯一的要求是村长看好马元华,并监督他劳作,腿有疾,买轮椅,坐着扫。
不报仇,不打官司的日子,他和安逸过起了自己的生活,不再插手任何事,问也不问,一起买菜,做饭,在小区里和大爷下象棋,不过是安逸看着他下,在旁边和其余大爷炫耀——
天气冷一点儿,安然被他们接回了家,她起初是不愿意的,因为知道王野和安逸的关系,安逸还是把她接回了家,也没别的原因,他们不管是白天,夜晚,都很......健康,半年早被忘在脑外,他除了想让安逸健康平安以外,脑子里快没有想法了。
安逸也要考研,今年考研当天他长嘘短叹半晌,搞得今年考研初试他去参加了——
王野道:“你是过两年的事儿。”
安逸赶紧道:“明年就明年,什么过两年——”
语气特怕多学一年。
也许也是......考研人的倔强。
这个新年他们在城市里留着过了,安然身体比安逸还差,折腾不起,除夕夜王野做了火锅,安逸很开心,一人发一件他手织的红色毛衣,庆新年。
安逸开了瓶可乐,自己一口气喝了半口,乐得一直笑,王野也笑:“没出息劲儿。”
安逸笑:“再来半口——”
王野拿过他的可乐杯:“留着吃点儿肉,不要吃太多。”
“大过年的——”
王野点头:“嗯,新年快乐。”
同样不能吃太多的还有安然,她食量不大,吃饭规律,自小如此,王野和安逸从来没操心过她的饮食,今晚她依旧如此,可乐喝了一点,看着安逸和王野你抢我夺,幽幽道:“一开始说好了不秀恩爱。”
安逸一怔:“秀恩爱......你什么时候会这词——”
王野给安逸挑了点儿青菜:“你们班首富带的。”
“首富?不是我?我操!刘维昊——”
安逸一拍桌子:“他什么时候来的!”
王野护住震颤的菜,拉住了他:“偶尔,你在阳台背书,他在客厅找安然玩,没打扰你。”
安逸又道:“然然以后不准跟这狗子再搭话。”
安然道:“为什么,你怕看见我们秀恩爱吗。”
“这都他妈......”安逸收住口,“这都谁教你的。”
而安然道:“哥哥,我成年了,是大人了。”
安逸“哦”了一声,坐回去。
年后王野给安然报了几个兴趣班,她上学时间不好定,不能总是请假,读书时期,也是安怀续一直请的老师回家,现在,她应该多去接触人,多认识朋友。
而更远一点儿,妈妈依然每天都和他视频,没人挡得住,哪怕安怀续,安怀续甚至还会让他,让他们,多陪会儿妈妈——
在这小小边框里,她会看着他们三个人,隔着屏幕王野都能看到妈妈的想念,她被照顾的很好,王野隔着屏幕,也就没再问。
这样持续着,直到很突然的一天,有人举报许程远,举报许程远的人很多,有证据,甚至受害者也很多,但证据足够,亦是受害者的人,王野想了很久,只可能有一个,张定流。
而张定流的证据,也不会多到哪去,告下来,许程远也有很多法子钻空子,他甚至只用敷衍过场。
果然没过两天,许程远出来了,只不过这次出来,他消停了很多,新闻铺天盖地的,挖了他很多事,多如牛毛,城市里津津乐道,许程远犯的法,还有他的花边新闻占了报纸最大的板块,网络上也全是他的帖子,王野看见许程远出来那天是魏厌来接的他,小雨,俩俩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黑衣人打着伞送上车。
许程远似乎厌烦镜头,也似乎无感,只有照片里魏厌,一直护着他——
他那双好看的眼,印满许程远。
许程远出去没两天,公司又搜出了成箱的,足以让他判死刑的“药物”。
而在这段日子里,公司是安怀续当家,看也明白,安怀续将了许程远一军,没到绝杀。
这时张定流定罪了,他犯下许多法,这时许程远至少——跑不掉。
张定流定罪当天,邓伯告诉王野安怀续另一套别墅里多了两个陌生老人,张定流的父母。
张定流是许程远手下一颗废棋,却会是安怀续的士先卒——
安逸也知道他们斗起来了,许程远很快第二次进去,想也知道,他不好过,入伙的安怀续也逃不掉,许程远大概率会全部推给安怀续,警察也会暗地走访。
安逸没问,没管,安然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也是沉默。
至于王野,他只想知道妈妈怎么样,如果安怀续坐牢又会怎么样。
开春的时候,安逸在网上点击当日达的选项,买了一套连帽春装,再配一双鞋,再给然然买双鞋,给王野买点儿......
妈妈如果过来,需要点......
等下单完成时,费了一个早晨,然后下午得出门拿快递,总之费了一天。
他突然觉得无比后悔,真得考两年么......安逸抱起专业课书,跟啃一样,静坐了一下午不动,除了脑子。
脑子除了学习还有一个“大秘密”,刘维昊去考研了,当天二班狗子欢送,他爸直接乐呆了,包了一桌席......不过他只参加了一门,弃考两门,他爸又......
看来考研是他老爸的意思......优秀啊首富,一点儿不怂。
自己也不能怂......
等春天暖阳洒过来,已经夕阳西下,断肠人去拿快递了。
他走到客厅,然然不在,王野不在,果然没人给他拿快递——
一个人抱着一堆快递是看不了路的,更不好走路,也别提他当场拆了快递,套上新买的春装,不是那么迫不及待,外面有些......冷。
安逸回来的时候,刚下电梯,快递盒不稳,砸了一地,他无语的捡起来,数了数,还差然然的鞋。
鞋盒......被砸到楼梯转角了,他走过去蹲下,却在鞋盒的旁边看到一双陌生的鞋,男人的鞋,王野?
他抬起头,的确和王野有关系,却不是王野,而是现在本该在看守所里的人......许程远戴着黑色的口罩,黑色的鸭舌帽,声音依然凉的可怕,他冰冷的刀尖慢慢举起:“你好啊,小少爷,你老子——把我害惨了知道吗。”
安逸抱起鞋盒的手不知道怎么放,好倒霉,怎么——又是自己。
许程远把他带到了一处偏僻的住所,在一个旧小区里,算干净,也算恐怖——
安逸看着许程远进来后,脱下口罩,露出他苍白的脸,和他打开抽屉拿起一系列......注射器就扎自己手的动作,里面房间听到声音跑出一个人拦住许程远,肩膀衣服处还挂着血污:“你昨晚才用过......”
“滚!”许程远喝了一句,继续手上的动作。
那人终究没敢阻止,安逸一怔,那人是魏厌——
而魏厌扭头也看到了他,不过没有仇恨,也没有情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嫉妒”,他对自己平和到......淡漠,也淡淡道:“不是王野。”
听他这意思,原本是要找王野的——
许程远也淡淡道:“他一样,你联系王野,让他带钱过来。”
安逸在这间房子里待了一晚,才明白他们要干嘛,许程远大概,似乎,正在被通缉......大概和似乎其实可以不用,还跑的很狼狈,没钱......而跑的原因是,他的军火库被翻出来了,警察自己抄的,没人举报,找了三天,不眠不休——警察叔叔不知道忍这大佬多久了。
他们现在要一笔钱,用来跑路,而看样子本来准备找王野要这笔钱,不知为何,变成了自己,安逸第一次觉得网购浪费生命。
他被绑在房间外,连窗台都是封死的,他也绝了心思,不是不跑,他跑过,在和国外医院官彬的角逐中,在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的角逐中,他跑了无数次,才成功,而最后偷渡回国的时候,是在箱子活活差点儿把自己熏死,晕船吐死,缺水渴死,真死......所以,他要活着,值回赎金——
定了定心神,安逸默默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吵闹,许程远似乎“东西”服用过多,整个人在发疯,由于是在逃犯,需要低调,魏厌似乎一直在求他,还好也没有摔东西的破碎声,魏厌应该抱着他,安逸想起刚进门时,魏厌那一肩膀的伤......
他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全身冰冷,王野这时肯定知道他出事儿了,但看隔壁这情况,打电话联系王野是明早的事。
他继续待着,又听到隔壁没一会儿发出的阵阵不堪入耳的声音,突然觉得打电话联系王野会是明天下午的事儿。
第二天晚上,许疯子醒了,安逸都不知道怎样称呼这位牛人,磕东西上头,一整晚把魏厌不当人整,他到最后,说真的,都想替魏厌一脚踹死他。
可魏厌没有,他跟以前匆匆一面拽样完全不一样,他很沉默,很顺服......他甚至都没有睡在许程远身边,大早上,全身是血的就被赶出来了,当着安逸的面,安逸看着他慢慢穿好衣物,一身的......伤。
又拿起一张新电话卡,给王野打了电话,很明确,美金,五亿,时间地点另定。
不然撕票——
安逸觉得撕了吧......王野每天辛苦刨沙能有多少钱,五亿,他不值......
魏厌又道:“金条藏在枪支仓库附近两座山之外的山洞里,一直走到底,你去拿,剩余的钱——他说了,你替你老子支付,一分不少。”
不是赎金......许程远让王野去替他拿钱?不够王野再凑,凑多少......
挂完电话魏厌就出门了,屋子里只剩他和许疯子。
他战战兢兢屏住呼吸到了晚上,许疯子醒了,但没理他。
没一会儿,魏厌带了吃的回来,给了他牛奶和面包,又给他解了绳索让他去方便,去卫生间,也得开着门,安逸......也没想逃,他要活着,第一步就是学会不跟许程远叫板。
流浪的日子很长,王野这赎金凑的日子可能更长,安逸跟着许程远和魏厌躲到第三天,搬了巢,起因是因为楼下投诉每天半夜他们这里“闹”,物业一核实就觉得不对劲儿,这里一直没人住,打电话报了警,而魏厌刚好在外面,听到风声,安逸就顺利被他们带着走了。
这次落脚的环境是一个很旧的,不需要证件的小破旅馆,很适合许程远节操,隔壁,隔壁隔壁,哪哪都是这种声音,许程远似乎是不习惯,魏厌低声道:“我会再想别的办法。”
待了几天,安逸也知道,他们外面还有一个人,一个黑衣人,经常在许程远身边那个,那人负责联系船只,送许程远离开。
他这边儿还在思考,魏厌又道,这次声音极低:“跑的匆忙,没带......东西。”
没有别的东西,一窝蜂注射器没带,别人的毒药,许程远的良药。
这下魏厌估计是得死了......
半晌,魏厌拿起一把小刀:“我回去拿。”
而许程远冷淡道:“回去找死么。”
魏厌脚步一顿,许程远始终阴着脸,最终还是那凉凉的声音:“不用了,去买点儿吃的,别惹到麻烦。”
等魏厌离开,安逸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许程远冷眼盯住他,然后慢慢朝他走近,一把揪住了他头发,仿佛几天以来,许程远终于想起他这个人,他道:“拜你那个父亲所赐。”
安逸也只能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污脏的眼,许程远笑道:“自己跑不掉也要拖我下水——难怪当年害惨了王野。”
他笑着笑着手指划向他脸:“我没药了,心里躁,不然和安怀续的儿子试试?”
安逸内心五亿美金草泥马一阵奔腾而过,最终只冷声道:“好啊,看看你跟王野谁厉害。”
这话一出,果然许程远脸色更不好看了,松开手,一把推开他,自己坐在宾馆床上,安逸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得许程远又道,语气轻蔑嘲弄:“过来。”
魏厌买好东西进门就看见一个冷笑,一个脸色黑的跟死水一样,安逸转过头看着他,许程远也回头看着他:“来了,你问他。”
问什么,王野跟他谁厉害吗,还是王野以前跟许程远一人半夜,还是,王野以前......
安逸突然真的操他妈的许程远了,他好不容易不去想这些事儿了,有意思?简直够了。
而魏厌淡淡看了他两眼,把门关上,撕了面包包装递给许程远:“将就吃些,今天没买牛奶......”
他话还没说完,许程远打掉了他手中的东西:“没钱了么!”
这一下,魏厌反应不大,眼光随着地上的面包看去,捡起来,擦擦灰自己咬了一口......接着拿出新的,撕开递给许程远。
许程远猛地起身拿起面包朝魏厌嘴里塞:“你是狗吗,这么听话,我都这样了还这么听话,贱吗!难怪那些老板那么夸你!”
他跟神经病一般,边说边冷笑:“跟我吃一样的食物?不数数自己被多少人上过,阴沟里的虫——”
这是极致侮辱了,但魏厌口都没还,任由许程远把他羞辱一通,接着把东西递给安逸,然后嚼干净嘴里东西,重新出去了。
其实魏厌可以离开的,安逸觉得。
他看着许程远疲惫的,丧心病狂的......安静了一会儿,依然没看他,像是又遗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然后睡在了房间里唯一的床上,一动不动。
魏厌在十分钟后又回来了,拿着新的面包,这次有牛奶,他放在床头柜上,像看星星一样,看了一眼许程远,很快瞥过。
安逸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看见......他微微伸手,又永远的缩了回去。
之后的流浪,地方越住越差,许程远也越来越丧心病狂,把他彻底当空气,也彻底不把魏厌当人,似乎没药,他情绪惯性失控,白天黑夜,只要魏厌在,病态似的折磨——恶心他,厌恶他,却还那么折磨他,安逸看着除了胆战心惊,还有深深的愤怒,无力的愤怒。
只是魏厌始终没离开,话越来越少,但还是没离开——
许程远也经常拿这个挑刺儿,问他是贱种么,还不滚,于是他更发疯似的折磨他口中的贱种,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们还面临一个难题,没钱了,魏厌弄不来钱,许程远唯一这件事没折磨他。
在确定安全后,许程远找过一些人,那些人一见许程远,一口一个许哥,转头就卖,许程远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货色,也只在见面时候拿走一些钱,没答应他们的盛情“收留”。
直到这种办法用不下去,他们身无分文,仅有的钱财拿来买水,甚至没放过安逸身上裤兜那天揣的买菜钱......
最后集合在了一间屋子,像古代电视剧那样,郊外,破败,要不是许程远从那间屋子一干酒坛子拿出两把枪,还有压缩好的衣服换上......衣服最下面是食物,水,和钱。
这一定是在外接应的黑衣人给他们准备的,而他们和王野的交易——之后他已经不清楚了。
他看见许程远换了衣服,动了动手|枪,似乎忍够了这种状况,开口不耐道:“让他把人带这儿来。”
被带来的人肯定是王野,安逸几乎立刻从地上起身,又慢慢的坐了回去,头晕——他没有体力,他没有办法,他那点儿办法......
他也......没有枪,魏厌斜过头看着他,又回头看着许程远,依然淡淡道:“吃点儿东西吧。”
许程远也斜过眼:“你饿了么。”
魏厌点头,许程远没开口,把食物袋丢给他。
魏厌仍旧先献上许程远那一份,而许程远默了很久,突然道:“你叫我什么。”
魏厌道:“——什么。”
许程远道:“我似乎没听过你叫我。”
安逸一怔,叫什么,许哥,大佬......
许程远道:“你是不是也在想怎么卖了我?”
魏厌道:“没有。”
许程远冷笑一声,突然又道:“待会儿王野来,别跟条发情的狗一样冲上去,让人看笑话。”
他说完挑眉看向安逸:“人正主在这儿,你——算个什么东西。”
魏厌仍旧把东西递到他跟前,应声道:“好。”
王野在下午蒙着眼被人带到了这儿,瘦了很多,黑了很多,仍然,不记得擦防晒......胡碴儿也一圈,看的安逸眼眶一红。
黑衣人解开他眼睛上的束缚,他看到自己没事儿,闭了两秒眼,然后走过来,紧紧抱住他。
千言万语,安逸道:“我没事儿。”
他被绑着,不好抱王野,王野也没一直抱着他,回头看着许程远:“钱在外面,车上,你的人已经点过一次了,还需要么。”
许程远扬起一边眉:“我自然信你——这有安家小少爷。”
王野道:“我和安逸可以离开了吗。”
许程远道:“可以,在我——”
他顿了顿,像是要观察王野的反应,眼角却好笑看着魏厌:“在我和你旧情人登船离开后——”
魏厌微微抬了抬眼,在听到登船离开,而王野侧头看着魏厌一眼,半晌道:“好,怎么做。”
方法很简单,许程远手下打将多,他提防王野,安逸身体差,就算侥幸逃脱,也跑不了多远,而需要提防的,就是王野。
许程远让魏厌过来卸掉他半边胳膊,许程远特地挑了左胳膊,就算他不怕疼,也有上次官彬留下的枪伤——
王野也没有任何犹豫,让魏厌动手,骨头响一瞬间,魏厌淡淡皱了皱眉,安逸一句话没吭,王野也一句话没吭,太——疼了,他坐在安逸身边,现在是两个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按照原定计划,黑衣人去安排,最迟明早他们离开,然后王野和安逸回去,晚上的时候,魏厌要出去买食物,这儿地有些偏,春天了,柳絮多。
王野开口:“你别去。”
而许程远冷冷道:“怎么,心疼了。”
王野想说什么,魏厌却已经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神情明显不对,王野回头看着安逸:“这些天你们一直奔波?”
安逸道:“是魏厌一直奔波,他最累。”
王野皱起眉。
快凌晨的时候,魏厌猛然咳嗽起来,却只有一声,他紧紧捂住嘴,像已经憋了很久,接着脸面通红,急喘,他极力想要憋住,还是滚在了地面,许程远自然警觉,枪口立马对准,看清地面是谁,冷声道:“下贱东西。”
王野也看清了是谁,紧紧皱着眉头,语气严肃着道:“药呢?”
魏厌只剩急喘,王野回头瞪住许程远:“他有哮喘,你不知道吗。”
许程远却道:“哮喘——”
他像听了个笑话:“我为什么要知道。”
他起身走到魏厌身边,踢了踢他:“车子马上会来,你要是再不好,留在这儿陪王野吧。”
留给他的只有久久的喘息,和再也控制不住的咳嗽,许程远突然回头拿枪指着安逸:“药呢!”
安逸道:“......药?”
王野道:“听着,去买药,车子快到了,开车进城只要二十分钟,魏厌交给我。”
他口吻认真,许程远也没再冷笑,他看了魏厌一眼,抓起了安逸:“我回来之前,他要死了,你们三个不妨一起上路——”
魏厌却抓住了他的脚,许程远冷冷踢开,厌恶道:“你这条贱命,就该被男人弄死,等着!”
他说了最后一句,头也没回的抓着安逸离开,王野看着安逸,安逸也看着他,口语道:“保重。”
王野点头:“一定。”
和一个黑|||帮大佬的买药路......黑衣人接到许程远更换日期的命令,想开口劝,最终只是把车子留给他们,自己离开了。
下次出发是三天后,黑衣人说车子的油最多用三天,这说明下次的地点是他们自己开车去——
等到了城里,很熟悉的人烟味,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商店,还有药店。
早晨,路面的上班族,早点小推车堵着的街市,他和许程远戴着口罩,安逸还被迫戴着自己新衣服的帽子,看着像忍者,他多么希望有人注意到他奇怪的,全副武装的打扮,可并没有,没人看他......
他和许程远进了一家药店,要不是后面抵了把枪,安逸真的想装病顺便让这药店的医生护士救救自己——
他万般绝望回过头,看见了一片小摊处,浩浩荡荡背着锅,举着菜,正在小推车旁买早饭的......春游二班人——
几乎同时,枪口抵在他身后,许程远自然也认识他们,他道:“口罩戴好,走。”
安逸心下一凉,脑子里极速旋转着,打招呼是死,不打招呼他和王野说不定一块儿死,他眼光瞥见最小气的只买一根热狗当早饭还使劲儿放辣酱,背着一口巨锅......无论何时何地,哪怕他面目全非......都能认出他,观察他,偷窥他的黄二能,突然冷静了下来。
得救了——
警铃声四起的时候,正好是魏厌服下药平息的时候,许程远冷冷看着安逸,安逸道:“我全程没说话,你在我旁边......”
许程远二话没说,架起魏厌,安逸也架起王野,王野压低声音:“你报警了?”
安逸道:“嗯,黄二能看到我了。”
王野没再说,扶着左手臂伤口:“找个机会......”
许程远突然回过头,一把将魏厌丢给王野,然后用枪指着安逸:“我觉得,还是你有问题。”
“我......没......”
许程远挑眉看着王野:“王野,一人一个吧,这样,谁都跑不掉。”
王野也没再说,右手慢慢扶起魏厌。
这片荒芜的地方被警察围的水泄不通,车子被查了,连着巡逻了两天,四人滴水未进,最后许程远和安逸去找车,王野和魏厌躲在一处夹缝里,魏厌看着他,和外面的光:“他......跑不掉了是吗。”
王野道:“很难。”
其实,根本跑不掉,这次全市搜捕,天罗地网,警察查许程远不是一天两天。
魏厌点了点头,发白的嘴唇勾了勾:“这样也好,至少,能睡个好觉。”
默了默,他又道:“王野,帮我一个忙吧,就当是......你欠我的。”
王野没开口,魏厌继续道:“许程远有一部私人手机,一直开着机,这部手机他也一直带着,只是......我没见人打过,我把号码给你,你告诉警察。”
他道:“作为交换,帮我这个忙。”
许程远带着安逸偷了一辆车,手动挡的,他不会开,许程远要拿枪指着他,没空,他只好赶鸭子上架,路途差点儿被灭口。
等到了原地点,王野和魏厌都不在,等了快十分钟,俩人才出现,许程远警惕的盯着他们身后,等上了车又拿枪指着自己,一车人,左手臂有伤,哮喘,精神病......
安逸道:“去哪......”
许程远犹豫了一下,安逸也没开口,现在这样子,里三层外三层,哪都去不了,钻进车里睡一觉得了,静了一会儿,许程远道:“那边儿有条小道,穿过去。”
他道:“把车开离这个城市。”
没有高速路的路开着不是玩玩,这条道还偏得要死,挨着悬崖,岔路也多......不提安逸技术如何,魏厌在后排几乎晕死,许程远一直看着手表,这个点已经过了约定的三天,他们逃不掉——
等安逸半死不活开到都沿海,不知道哪里,他实在不行了,快要吐了,许程远用枪指着他,让他再往前开五十里。
“我......”
“开!!”
安逸一脚油门,特别想跟他同归于尽,他从后视镜里看着王野,王野左肩膀处红了一大片。
五十里后,路途变得比较平,有了路的形状,一处岩石悬崖前有一辆越野车,许程远道:“停下,换车!”
那黑衣人站在悬崖前,看见这辆车警觉的闪躲,见是许程远立马上前。
而这辆车什么都有,包括假|证件,黑衣人在跟许程远说什么,安逸没心思再管其它,下车开始猛吐,吐的差点儿另一个肾也出来了,全是苦水,王野走近慢慢扶着他,安逸呕到实在说不出话,等没死,赶紧回头看着他的手臂:“......疼吗?”
王野摇头:“没事儿。”
而另一边儿的魏厌也是一直在吐,只不过没人管他,黑衣人道:“所有路三天前就被警察堵了,包括海路——您应该三天前......”
他没再说,许程远静了片刻:“躲山里。”
他回头看着王野:“我还有五个亿,我要死,不妨你们也做一对亡命鸳鸯——”
他说完提起同样吐的半死的魏厌,拿起行装准备徒步进山,而王野和安逸对视一眼,王野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下一秒,警铃声再次四散,这次是四面八方,一路到底,安逸回过头,远处的蜿蜒公路上,一辆辆,一辆辆警车朝这边儿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