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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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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沉吃错了什么药她是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突然对她这幅态度。
宋浮和他的关系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宋沉不住在老宅,偶尔宋译言带他来玩的时候,宋沉总喜欢跟在宋浮后面,宋浮不讨厌他,也就任由他跟着他们一起玩,俩人的关系也还不错。
是从什么时候他和她说话都夹枪带棒的呢?
宋浮仔细回想着,好像是她高中毕业之后,填完志愿,她按照爷爷的要求填满了金融,爷爷为庆祝她升学在家里召开了家宴,他端着杯橙汁和她道喜,说出的是:
“祝宋浮有大学上。”
说出来的话自然被当作玩笑看待,毕竟她宋浮在所有人的眼中,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没上到最好的大学。
宋沉也没少了一顿骂。
她没放在心上,以为是青春期孩子为了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刻意。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宋浮绞尽脑汁也猜不出他脑子里的想法,只能单纯归于遗传,遗传了宋译言的脑子不好使,和蠢。
算了,他能掀起什么浪花。
钱霁约她在老地方的天台,宋浮找了附近停车的广场,徒步走了过去。
老样子,白天没什么人。
宋浮:“她来了?”
“在上面等着呢。”老板凑过来小声和她说,“看起来心情不好。”
“我知道,”宋浮扶额,又是一通好解释,“来杯酒。
又问道:“她点了吗?”
“还没,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就往楼上去了,我也不敢说话。”
“给她来杯热橙汁。”
宋浮和老板打了声招呼,走上天台。
“姐。”
“这就是你说的解决的办法?”她睨了宋浮一眼,双手抱在胸前,没有正眼看她。
“不是挺有效的吗?”宋浮歪头冲她笑,仿佛什么也不懂一样。
一秒不到,装出来的火气消散,钱霁问道:“刚从宋爷爷那来?他没对你动手吧?”
“没有,之前是不小心划伤的,和他没什么关系。”宋浮理顺因为走路而凌乱的头发,想起还有打了那么多通电话的温久霖,“我还以为久霖也会一起来。”
“我没让他来,”钱霁满脸鄙视,“那家伙能干什么,一天到晚就会嗷嗷叫。”
“姐。”宋浮无奈,这俩人跟小孩子似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互掐,
这时,老板端着宋浮要的酒上楼,钱霁的表情好了许多,他把橙汁放在桌上,又端起酒放在宋浮面前,临走前笑着说道,“看着点小浮,别喝了酒发疯从我这跳下去,摔断腿我可赔不起。”
“你喝酒?!”大白天还是谈事情喝什么酒,度数还不低。
她灌了一口,呛得眼泪跑出来,“烦。”
很少听到宋浮说出这样的话,情绪之类的词汇好像都被她屏蔽了似的,例如“生气”“烦”“恨”这些话她都不会说出口。
意外地,钱霁不再阻拦她喝酒,着急又夹杂着欣喜,“怎么啦?”
“啧,就是烦。”
“是不是因为网上的人骂你?”钱霁猜测,“我帮你全部封掉好不好?”
她说出这番话包含着自信,握在手上的互联网就是为了此刻而存在着的。
“不是。”宋浮顶着桌子思考了一会,问道,“你说,解开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是不是开除我?”
钱霁仔细想了想,开除宋浮,安抚员工,赔偿工伤,紧急网络公关,这是最方便也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没错是没错,谁要开除你?宋爷爷吗?”
“不是,是他不想开除我。”
“那不是挺好吗?说明老爷子还是想把公司留给你的。”钱霁手机在响,一打开正是温久霖打来的电话。
宋浮看了过来,“接吧。”
温久霖声音回荡在天台:“小浮呢?找到了吗?”
“在这呢。”
“吓死我了。”温久霖喘着粗气,似乎是跑了很久的路,“你让她别不接电话。”
“……我害怕”
“放心吧,没死。”电话开的外放,宋浮接过他的话。
她忘记了,相同的折磨在几年前他们共同都经历过,而现在那场事故的后遗症深藏在她们每个人的心理,就像生根发芽的仙人掌,拔不掉,长不大,碰一下,生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停下奔走的脚步,呼出的气息少了几分沉重,“我快到你家了,差点要砸门。”
“她和我现在在一起,我看得住她。”见宋浮没反应,钱霁赶忙说道,“你别去小浮家听到没有。”
“挂了啊,你去忙你自己的事。”
钱霁熟练地挂掉电话,改成了静音,倒扣在桌上。
“他要去你家,你都不急?”
“我急什么?”宋浮眨眨眼睛,不明白怎么话题跳得这么快。
“你家那小子不在?被温久霖看见还不知道怎么闹呢?”出于私心,她又补充了句,“屁大点事都能搞得好像天塌了一样。”
“他知道。”
钱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宋浮被她的反应逗笑:“我说,他知道。”
“他什么反应?他没对你怎么样吧?”钱霁左看看有看看,而后觉得温久霖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顶多又是威胁,或者像小孩子一样发火。
“在我家闹了一阵。”她又想起那晚的画面,嘴角拉拢下去。
对温久霖的情感很复杂,一方面温久霖对她确实很好,把她当作妹妹般对待,一方面他又让她觉得压抑,特别是涉及到温意清。宋浮理解他,却不代表愿意包容下去。
“他能不闹嘛……”钱霁自言自语道。
“你少喝点。”她压下宋浮举起酒杯的手,“我问你,你刚刚那些话什么意思?”
“什么?”
“就是宋爷爷要留下你那句。”
宋浮插嘴,飞快地说出:“我不想继承宋氏。”
“你不继承宋氏那谁继承?”
是啊,她不继承宋氏谁会继承呢?这个问题萦绕在心头,她也找不到答案。
从她选择金融起,从她向温意清问出那个问题起,她无时无刻没有不在思索。思索着她不继承公司谁来继承,思索着爷爷会怎么办,思索着公司会怎么样。
她按部就班地早出晚归,按部就班地生活。
她突然发现自己和温意清越来越像了。
是当夜夜无法入睡打开电脑修改文件的时候,是望着天空发呆什么也不想做的时候,是总感到有一双打手扼住喉咙的时候。
她感到心里空荡荡的,四处漏风。
原来思考多了,也是会病的啊,她这样想着,意清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的脑袋也生病了吗?
“我不知道,”她如是说道,她已经不想再想了,“我和齐远明的婚是结不成的了,一旦我被停职,齐家是不会同意结婚的,不过你别担心,他还暂时摆脱不了我这个未婚妻。”
杯子空荡荡地立在桌上,她一饮而尽:“赔偿这件事你帮我盯着点,谢了。”
“像是临别嘱托似的”钱霁嘟囔道,跨过桌子摸向宋浮的脸,温柔又坚定地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开心就好。”
“齐远明这件事情谢谢你,”她郑重地说道,“小浮,谢谢你保护我。”
宋浮愣住。
“哎,你你你……别哭啊。”
*
“常野!”钱霁别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宋浮不老实地瞎舞,嘴里念念有词,“常野!常野!”
平常她都是安安静静地回来,还是第一次闹出这么大动静,常野停下听力,忙不迭地跑下楼。
入目的就是赖在钱霁身上,像是少了根骨头的宋浮。
“快过来帮忙。”钱霁吃力地架着她胳膊,用脚勾上门。
“好。”重心移到常野怀里,钱霁轻松许多,俩人拖着宋浮睡在沙发上,常野跑到厨房端来一杯水,见她已经睡下,只能先放在茶几上。
常野:“昨天喝了不少酒,今天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餐厅老板上错了酒,上了杯度数高的,她也是,辣嗓子都不说,硬是灌完了一整杯酒。”钱霁看他忙前忙后,挂好宋浮的外衣又去脱下宋浮还穿在脚上的鞋子,对他和蔼了许多。
常野:“她今天不开心?”
“嗯,应该是吧,你没看新闻吗?”他很自然地聊起,钱霁也不拘束,“她心理难过从来不说,倔得和头驴一样。”
似乎是仰面睡觉让她没了安全感,宋浮蠕动了几下,蜷缩成一团,对着沙发内侧。
“你看,睡觉都不愿意面对我们。”钱霁笑了一下,看向常野,“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
“等会,”常野上前叫住她,“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可以吗?”
钱霁没料到他主动找她谈话,其实早在刚见到常野时她就想找他聊聊,但怕宋浮知道之后不乐意,也没有特意找他。
“当然可以了。”钱霁掖好常野拿下来的被子,宋浮比较容易着凉,对他说道,“不介意送我出小区吧?”
宋浮还在睡觉,中途醒来的话,万一要什么自己不在可怎么办,常野有些犹豫。
“放心吧,一时半会醒不来。”钱霁笑道,自顾自朝外面走去,也不管常野有没有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