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愿幻境[无限]》曦茶

4、遗像残念

　　“外面的人正从猫眼往里看，只能看到眼睛。”梁清泽挨过大家的打之后老实多了，而后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我看这人眼白发黄血丝还多，估计老熬夜，肝还不好。”

　　众人：……

　　门还在砰砰响着，外面的人用力越来越大，仿佛下一步就要破门而入。

　　罗国伟决定看清外面人的身份再决定下一步行动，他把眼睛凑近猫眼，果然看到了一只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和他对视，他想后退，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定在原地。

　　门外眼睛的主人退后一步，面容却像隔了雾气一样模糊，依稀看到那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说道：“快回来啊。”

　　罗国伟拼命挣扎，终于离开了猫眼，手却不受控制地开了门——

　　所有人纷纷后退做出防备的姿势，然而门外空无一人。

　　屋内刮过一阵风，地面上原本干了的血变成了新鲜的血液，鲜血如同错综的河流向门口蜿蜒流动。众人慌乱地躲避，害怕血沾到身上。

　　血被风吹出了门外，消失在了风里。

　　梁清泽小心地把头伸出去左右看了一下，确定了走廊也没人，招呼大家出来。

　　“外面的人看不清楚长相，也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罗国伟刚回过神来。

　　一群人刚走到走廊上，屋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了，还有落锁的声音，走在最后的人试了试，门确实打不开了。

　　叶归璞抬腕看表，发现手表和座钟时间确实对不上，但是手表时间和电子屏倒计时是一致的。

　　“座钟在记录另一个时间，可能就是死者的时间。”叶归璞手指摩挲着表盘。

　　目前已知的信息太少，想知道真正的死者是谁，只有上楼才能知道更多线索，可天花板滴下来的恶臭的不明液体，和不明身份的敲门人，让大家都瑟缩着不敢上楼。

　　“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够七天了。”梁清泽声音沉下来，人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电子倒计时，那数字迅速掉到了136：47：14。

　　“怎么还能这样！”惊讶和愤怒让人们慌乱起来，可却无从发泄，众人只能往楼上走。

　　谁都不愿意走在最前面，只有梁清泽和叶归璞两个人无所谓地并排走着开路。

　　敲门的大概不是凶手，凶手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回来。

　　叶归璞默默思索着。

　　三楼和二楼的格局相似，除了301，也就是之前房间的正楼上，其他的三户人家也都是模糊的。

　　和二楼不同的是，刚走到301前，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四起，那声音从整层楼的各处传来，周围三户人家的灯明明灭灭，却仍旧看不清楚细节。

　　低语声多而繁乱，完全听不清内容，回字形楼让这些声音在整栋楼回响，有种蚂蝗过境的效果，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真没想到在这里说话还自带3D环绕音效。”梁清泽搓了搓麻了的脸。

　　门外是怪异的声音，门内可能有具死状很惨的尸体，大家在门外纠结着进退两难。

　　叶归璞见状想要上前拉门，另一双手却抢先一步。

　　“放着我来。”梁清泽眨了眨眼睛。

　　叶归璞侧身让他开门，梁清泽拉开了外层的防盗门，内层的木门却没拉开，他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我手气没你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钥匙。”

　　梁清泽说着掀起了门下的地毯，倒是有放过钥匙的痕迹，只是没有钥匙。他又仔细翻找了门上插着的艾草和走廊上的防盗窗，一无所获。

　　叶归璞仔细打量着门口的春联，总觉得看上去不平整，她伸手向上慢慢抚平春联，摸到了春联最上面一个字的背后有硬物，但她只能够到硬物的下端。

　　高她一头的梁清泽伸手轻松地拿到了硬物，那是粘在春联后的钥匙。

　　“多亏了你帮忙。”梁清泽小心地打开了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众人穿着单薄，进门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屋内如冰窖一般寒冷。

　　意料之中的是，门在众人进入后猛然关上。

　　意料之外的是，天花板上忽然掉下一个相框，摔在众人面前，玻璃碎了一地，相框里有一张黑白遗照，遗照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眼神空洞，却让人莫名觉得她在和众人对视。

　　所有人的视线都如同高度近视般模糊，比在201稍好些的是，众人是以旁观者角度进入的幻境，更像是在看一部电影。

　　漆黑的幻境中，一盏暖黄的灯照得整间屋子非常温馨，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遗照上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坐在书桌前，也许是灯光作用，女人比遗照看上去和善很多。

　　小男孩还带着小孩特有的婴儿肥，他犹犹豫豫地从小书包里拿出一张试卷，卷子上红色的对勾和叉错落分布，打分是61分。

　　“这次又没考好，才刚及格。”小男孩低下头小声说着，手指在一起绞来绞去，仿佛在等着一场审判。

　　“哦……没关系啊，上次还是59分，差点及格，这次比上次又好了一些，咱们及格了，我相信你下次还可以考得更好。”女人微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惊讶地看着她，眼神从恐惧慢慢变为了羞怯的喜悦：“妈妈，我只是刚转学过来才跟不上，我下次一定更努力，我要考80分，不不不，100分！”

　　“好好好，你要是下次考到八十分，我就给你买你一直很喜欢的机器人模型。”

　　“好！”

　　“我们先看看你做错的题吧。”女人拿出纸笔，耐心地给小男孩讲起题来，小男孩认真的神色格外可爱。

　　暖黄色的灯光慢慢像融化的颜料一样，将眼前的场景模糊成一团，幻境消失了。

　　场景切换完成，叶归璞眨了眨眼，看到梁清泽本来满脸戏谑想要调侃什么，却忽然收敛了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给她。

　　叶归璞疑惑地看着他，他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她的脸，叶归璞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才发现脸上挂着两行泪，梁清泽仿佛怕她尴尬，转过身去，叶归璞拿纸擦了擦脸，心中却不解。

　　这个幻境并没有让她心里产生什么波动，却不知为何无意识地流了泪，或许是场景切换，光线刺痛了眼睛？又或者，这个幻境真的和她有关？

　　大家看到这个幻境都一头雾水，讨论了两句没有结论。

　　屋内并没有想象中的浓烈的恶臭味，只是冷得像冰窖，大家都忍不住缩成一团让自己更暖和些。

　　叶归璞转头看向门后，和201一样挂着一个日历，日期是1.26，叶归璞脑中忽然弹出一个想法，这个房间的气候是不是和日历时间相对应？201的日期是3月份，大楼外也是三月的天气，所以不能判断这个想法是否成立，再去其他屋子就能印证了。

　　之前落在地上的遗照变换了位置，出现在房间一角的桌子上，遗照旁边还有香炉和祭品，黑白相片里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大家，看得人心里发毛。

　　叶归璞发现遗照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记录着此人的生卒年月，死者早已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个遗照都盯着我们......”罗蓓蕾颤抖了一下。

　　梁清泽看着遗照来回走动了一下，认同了她的想法：“这位死者生前可能很喜欢蒙娜丽莎。”

　　“就这样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梁清泽轻声唱着走近遗照，默默地把遗照正面朝下扣在桌子上，又从祭品里挑了最大的橘子和最重的苹果压在遗照上，“你先吃着，别客气。”

　　众人：......

　　遗照：......

　　一群人小心地来到主卧，并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发现黑红色液体的来源。确认房间里暂时没有危险后，人群各自分组，去了不同的房间。

　　叶归璞大致扫了眼主卧的陈设，估计出201天花板漏水的位置对应的是主卧的躺椅，椅子和周边地上并没有黑红色液体，椅子上放着一瓶速效救心丸，叶归璞将药瓶打开，里面的药还剩非常多。

　　心脏病去世的吗？可是这药效果很好，药都抓在手里了，为什么还会死呢？

　　主卧的桌子上放着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的女人和男孩是幻境中出现的人，小男孩站在公园的雕塑前，两只手分别拉着爸爸妈妈，三个人笑得和当时的阳光一样灿烂。

　　叶归璞拉开抽屉，里面有一盒未拆封的机器人模型玩具，翻转到背面，包装盒上贴有超市的标签，日期和日历上的时间一样。

　　模型下面压着一份合同，叶归璞简单翻看了一下，这份合同是拆迁协议，标明了老公寓要拆迁，开发商给原住户的安置措施和拆迁赔偿，合同的拟定日期是五年前，原住户并没有签字。

　　五年了都没有拆迁吗？

　　叶归璞没有头绪，出门看到梁清泽正站在打开的冰箱前。

　　“你有没有觉得，冰箱里比屋里还要更暖和些。”梁清泽搓着手，往手上呵气。“按遗照上的人的年龄和遗照时间推断，住在这人的人现在已经四五十了，冰箱里都是粗粮和鸡胸肉，莫不是在健身？真真是老当益壮。”

　　“有心血管疾病，可能是死因。”叶归璞拿出速效救心丸给他看。

　　众人搜集完都聚在客厅里分享线索。

　　次卧住的就是之前众人看到的小男孩，男孩屋里有一张泛黄的超市购物小票，小票上显示买的是机器人模型，然而购买日期却是遗照上的女人去世后的第三年，和主卧发现的包装盒上的日期也对不上，房间内也没有发现第二个机器人模型。

　　小男孩桌上也有张一家三口合照。叶归璞和众人拿着照片一起来到主卧，对比了两张照片没有任何差别。

　　屋外的钟声打断了大家的思绪，悠扬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让众人有种不祥的预感——上次钟声响起时的诡异敲门声还令人心悸。

　　第七声报时重重敲下，所有人忽然感到头晕目眩，随着不断加速的心跳，全身的血沸腾起来，奔流向心脏，而心脏骤然缩紧，开始有钝刀子割在心口的感觉，随后心脏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钝刀变为了利刃扎在心口不断搅动。

　　眼前的世界时而清晰，时而黑暗混沌，众人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

　　叶归璞也腿脚一软，她知道身后就是桌角，向后倾倒的那刻准备接受撞击，后脑勺没有预料的吃痛，反而撞上了柔软却有力的东西。

　　梁清泽仿佛无事发生冲她笑了笑，收回挡着桌脚的手臂。

　　一定很痛。

　　叶归璞视线落在梁清泽肌肉线条分明的胳膊上，却没力气说出什么，她努力咬着嘴唇忍着心脏的痛感，咬破了的嘴角带了点血腥味。

　　如果这是在重演屋中人的经历，吃药一定有用。叶归璞手不住地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速效救心丸，用尽全身力气拧瓶盖，刚才还能轻松拧开的瓶盖，此刻却怎么也打不开。

　　面前的躺椅不断涌出黑红色的恶臭液体，那液体从躺椅上流下来落在地面上，令人作呕。

　　大门被疯狂敲响。如果201的敲门声只是单人的猛烈敲击，而无破坏性，那么这次的敲门简直像是一群人拿着斧子把门劈开破门而入。

　　伴随着巨响，门被打开，躺椅周边蔓延开无数的血脚印，那脚印繁乱，有大人的皮鞋也有孩子的小脚丫，有男生的大尺码也有女生的小尺码，血脚印不断蔓延，瞬间铺满了整个屋子。

　　“儿子——”叶归璞眼前完全变黑之前，听到了一句音色苍老的呼唤，那声音沙哑又微弱，仿佛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