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悬案簿》柒仟多

44、第 44 章

　　“那后来这人去了哪里？”
　　永寿帝并未再追问偶人，只关心那人消息。
　　“后来啊，他与荆白吴三族立高祖为帝，国号定为承天，高祖享帝王传承，而三族也受世人敬仰。”
　　“难道他仅仅只为得到承天这个国号？让高祖与三族坐享其成？”
　　永寿帝自然不肯信这是那人最终的目的。
　　“坐享其成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皇太后伸手摩挲着永寿帝虽年轻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面颊，声音不自觉的高了。
　　“许是因做蛊人耗尽心血毁了身子做不成帝王，高祖登基后他便去了承台山修养，后来帝王陵寝也葬在了承台山，帝王去承台山美其名曰为祭祖，事实却是因为帝王若不敬承台山主，必遭恶诅。然即便帝王每年都去祭祀，到底也逃不掉早亡的命运。”
　　说到这里，皇太后不由恨的咬牙。
　　永寿帝听到这里，不由耷拉下肩头，至此，他竟觉得有些释然与解脱，“帝王活不过三十岁这恶诅便是他给皇室下的，他活不了，竟也不想让别人活的久。”
　　永寿帝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事，遂又问道：“他是否也未曾活过三十岁？”
　　皇太后一愣，她确实未曾想过这事，不由思量道：“许是有这个可能。”
　　不然怎会有这么恶毒又变态的人呢？
　　“那他对三大族做了什么？”
　　这样的人没道理只制衡皇家，同样坐享其成的还有荆白吴三族。
　　皇太后叹了口气，“你以为荆不言与阿浪那一身本事是如何得来的？”
　　永寿帝哼了声，“他二人曾去承台山习艺，自是从承台山得来的。可他二人不但从承台山习了武艺，还日日在我面前碍眼，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好事？”
　　皇太后却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
　　“你可知他们是如何习艺的？那你可又知为何只荆不言与阿浪入了魈营，吴家人呢？”
　　永寿帝并未思量这么多，不由顺着皇太后问道：“吴家的少爷不是死了么？”
　　“习艺是真，可这习的却非一般的武艺，当年那些打仗的偶人士兵被毁了不假，可承台山地下陵寝里仍藏着些偶人，荆不言与阿浪如今之所以还能在你面前晃悠，那是因他二人从偶人阵里活着走了出来。可惜了吴家少爷，伤的太重，最后也只留了一口气被弄回来不久就死了。”
　　皇太后自然不会告诉永寿帝她与吴家主对吴剑风做的事。
　　“偶人阵？”
　　永寿帝倒吸一口凉气，转念想起荆不言那凉丝丝寒幽幽的眼神，不由缩了缩肩膀，还好他之前便觉得荆不言少了点人气，不大敢招惹荆不言。
　　“这便是他对荆白吴三族下的禁制，每二十年，三族必派族中最优秀的弟子去承台山习艺，习成归来入魈营，名为护佑帝王，实为监视制衡，以此保承天皇朝永存。”
　　“那这么说，承台山山主比荆不言阿浪更厉害？”
　　永寿帝是见过承台山山主的。
　　那年冬天，他去承台山祭祖，山主着一身灰色对襟长袍立在白雪中迎他。
　　长发半挽，风撩起她唇畔的一缕发丝，露出她苍白颊间透着的微微红韵，清清冷冷却带了三分俏。
　　未施脂粉，仍风韵犹存，凡是男人都得多瞧上两眼。
　　若非他阅女无数，竟也不能发现山主到底是上了年纪。
　　然他从前以为承台山山主不过是皇家陵寝的守墓者，只以看女人的眼光去看她，如今看来却大错特错，这山主当真也非常人也。
　　“自然，那女人。。。”
　　皇太后说到这里不由拧了拧眉，双眼带了几分嫌恶，“面若菩萨，心如蛇蝎。”
　　永寿帝又将山主的模样勾勒了一遍，却只觉得这山主的相貌属实不错，但可惜年纪大了些，“山主到底多大年纪了？她又是何出身？”
　　“多大年纪？”
　　皇太后掐指算了算，才不甚确定道：“约莫五十多岁六十多？”
　　“啧，她那模样有五十多岁？到底是山主，驻颜有术。”
　　永寿帝啧啧，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去评判山主。
　　皇太后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皇儿慎言。”
　　“是，母后，儿臣不过说说罢了，”永寿帝自也知晓这山主非一般人，不过下一刻便坐直了身子，又道：“这么算算，她应该没见过那人？”
　　“应是没见过的，”皇太后虽这么说，但心底里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据闻他后来也收了个徒弟，将山主之位传给徒弟后便死了，算算时候，靳如雪应是第三任山主。”
　　如今的承台山山主名讳便为靳如雪。
　　“如此说，儿臣便都明了，不过一句话，就是咱们皇室与荆白吴三族世世代代须受承台山制约，非但如此，儿臣身上这恶诅也是无法解除的。”
　　永寿帝坐了这么久，听了这么一长段久远的故事，说到底仍是没有自己想听的答案，难免失了耐性。
　　“皇儿莫急，”皇太后见永寿帝欲起身，忙伸手握住了永寿帝的手，“母后与你说这般多，便是为告诉你，母后寻到了法子，救你的法子。”
　　“当真？”
　　永寿帝又惊又喜，忙又坐回原处，反手握住了皇太后的手，“母后没骗我？”
　　他怕皇太后不过是安慰他的言语。
　　皇太后能感受到永寿帝紧握着自己手的颤抖与期待，双眸不由湿润了几分，拍了拍永寿帝的手，“真的，母后没骗你，你且听母后细细说与你听。”
　　皇太后首先与永寿帝提到了怀煜王爷。
　　“母后是说阿煜还活着？”
　　永寿帝今日听了太多爆炸性的消息，此刻已经并不那么震惊了。
　　“必是林氏临死前将怀煜送出了宫，”尽管人已死了许多年，但说起林太妃，皇太后仍是冷了脸。
　　“为何？儿臣记得她是被火烧死的，她都死了怎么还能送阿煜出宫？”
　　“此事母后也并不十分清楚，”皇太后摇头，“但以母后对林氏的了解，若只大火，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被烧死。除非，当时出了变故。”
　　“什么变故？”
　　“不知，但母后以为，你父王也并不清楚长乐宫失火的真相。”
　　其实，皇太后对于谁杀了林太妃有所猜测，也有怀疑的对象，且近来宫中发生的事越发印证了她的猜测，但到底没有依据，是以并未与永寿帝明说。
　　“那火说来也怪，”永寿帝想起宫里的传闻，“父王十分宠爱林太妃，长乐宫的守卫也是极多的，那火怎就无声无息的烧了起来，且还将林太妃烧死了呢？当真蹊跷。”
　　皇太后听着儿子的揣测，心中也难免犯了疑心，“莫不是你父王也也参与其中？”
　　“也？母后是说是父王，他。。。派人。。。”
　　永寿帝很敏锐的觉察到皇太后话里有话。
　　“慎言，”皇太后制止了永寿帝的猜测，须臾才又道：“此事已过去多年，莫再寻根究底，母后只与你说眼下你要做的事便可。”
　　“母后请说。”
　　能延续生命，永寿帝当下便正襟危坐，仔细听皇太后交代。
　　但皇太后却先问他：“皇儿，若母后告诉你，延续你性命的法子，是以命换命你当如何？”
　　“以命换命？”
　　母后千方百计去寻阿煜原来是为他。
　　永寿帝当下便明白了皇太后的意思，“母后是说，让儿臣与阿煜。。。”
　　“正是，”皇太后幽幽道：“母后自打得知皇室的秘辛后，便在为我儿寻破解的法子。”
　　永寿帝有些不解，“以母亲的说法，阿煜既能与我换命，他必是不受恶诅的，这是何故？难道只有帝王才会受这恶诅？而非所有皇子？”
　　“所有人都以为皇室百年皆一脉单传，但事实上，就在你父王那一辈，皇宫里还有其他皇子出生，只不过那孩子刚出生便被人送出了皇宫，直到二十年前，母后也才得知原来皇室受恶诅的只有帝王。”
　　“父王还有兄弟？”
　　永寿帝大惊，“是谁？”
　　皇太后却摇了摇头，道：“就在母后从高人处得知恶诅不是无药可救，只药引难寻后便开始寻找此人，可惜却杳无消息。”
　　“这药引便是帝王兄弟的血？”
　　“对，正是兄弟的血，皇儿所受恶诅，唯有净化体内的帝王之血才可解，但人的血流完了又怎能活？因而与你流着相同血脉的怀煜的血便是救你的良方。”
　　“可阿煜他。。。”
　　永寿帝并未说下去。
　　皇太后却不以为然，“他早在长乐宫那场大火里便该死的，不过是林氏为他争取了这些年罢了。”
　　永寿帝默然，阿煜是他的兄弟不假，可他再不想日日数着还有多少时日可活，面对续命的诱惑，谁又能拒绝呢？
　　“母后会安排合适的时机去做这事，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定要戒酒戒色，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既是以命换命，身体虚浮必不可取。
　　“儿臣听母亲的便是，”永寿帝自知此事关乎自己性命，哪里会说半个不字。
　　酒色东西虽好，但哪能与性命相较？
　　永寿帝自是清楚明白其中轻重，很是爽快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