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雾潮春》时婵

14、抱他的腰

　　十七八岁本身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宋黎雾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有喜欢的同学，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陆淮池脸上依旧挂着随意的笑，不当回事，“当然会实现，那现在你可以闭眼许愿了，小寿星公。”

　　他喊她“小寿星公”的时候，语调拖得又慢又懒，听到她耳根都觉得有点隐隐发烫。

　　宋黎雾睡得迷迷瞪瞪的，就格外敢想。
　　她想，陆淮池的声音有些太过好听了，这样的声音倘若和他同床共枕，第二日早上被他凑在耳边喑哑着嗓音叫起。
　　那应该都不用睁眼，仿佛过电一般的酥麻感充斥全身了。

　　和他相处这一天多，她已经没昨日那么拘谨了。

　　她任性的说：“既然昨日都已经说了，我的生日给你过，那今天这许愿的机会，也给你吧，四叔。”
　　女孩子声音轻轻软软的，带着刚睡醒的糯。

　　陆淮池没拒绝也没答应，拿粤语问她：“咁要一齐呀？”

　　她听懂了，“一起就一起！”

　　她答应完就双手合十，举到了面前，虔诚的闭上双眼。

　　闭眼以后，宋黎雾才思索起自己想许什么愿望。
　　要将来考一个好大学吗？
　　亦或是毕业以后前程似锦，不愁找不到好工作？
　　还是希望明天买彩票中奖一个亿？

　　这些愿望在她脑海中，跟阵清风似的一一吹过。
　　最后她许愿，她期望每年都能和陆淮池一起看日出。
　　与他人年年如故，这愿望实现起来，别提多难了，可她就是这么许愿的。

　　她虔诚的把这愿望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此时恰巧又起一阵山风，吹拂起她额上发丝。

　　她听见陆淮池声音被那阵风吹着，悠悠荡在她耳边。

　　“许愿许好了？”

　　宋黎雾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放下虔诚合十的双手，恰巧他在这时开口：“那睁眼。”

　　她轻轻的睁开双眼，这阵山风吹得她微眯起眼，在天光灰败泛蓝的环境中，陆淮池举到她眼前儿的掌心忽然摊开，昨个儿还在拍卖会上惊艳亮相的鸽血红宝石项链，随着他的手掌动作垂坠下来。

　　鸽血红晃荡在宋黎雾眼底和心底。

　　“生日快乐，所愿成真。”陆淮池笑着说。

　　他脸上那一抹松弛的笑晃在她眼底，她不知脑子犯什么浑，竟然一侧身直接抱住他。

　　女孩子身高不过他肩膀，小小一只又很软，看起来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一时兴起，嗨森过头了。

　　宋黎雾抱到那截坚硬过窄的腰，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鼻腔里全是他身上好闻又冷淡的气味，掺杂烟草味。

　　她是故意的，她想抱他的腰好久了。
　　可真这么做了，还是怂，慌乱地缩回手，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她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纯粹是因为馋他身子的不好意思，可看起来就像是激动过头了。

　　“四叔……我……”
　　她想要解释，可是大脑一瞬间空白了。

　　他依旧松懈随意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把刚刚她的片刻失常放到眼里。

　　“我帮你戴，还是你自己戴？”

　　她磕磕巴巴：“这是昨天的拍品，真的……真的要送我的吗？”

　　“不然我会闲到，借你玩两天，再要回来？”陆淮池淡淡笑着问她，“四叔在你看来如此没品？”

　　她见他还拿着项链看自己，内心挣扎了小小会儿，还是顺从心意地弯起眼眸：“谢谢四叔的礼物，我很喜欢。”

　　“那麻烦四叔帮我戴上就好。”

　　他绕到她身后，微微俯下身去，她知道他应该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可还是紧张。

　　她不知道的是，陆淮池也有点紧张，不为别的，这还是陆淮池第一次给女孩子戴项链。

　　向来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快刀斩乱麻的他，难得动作有些笨拙。

　　小姑娘的脖颈细细的，看起来格外美丽又脆弱。

　　好不容易帮她带好项链，她下一秒就转过身来，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好看吗？”

　　“好看。”陆淮池说。

　　“四叔你有没有闻到，我头发的味道，用的酒店里那款看起来很高端的洗发水。”

　　宋黎雾好开心，开心的这点小事都想跟他分享。

　　他似乎原本没在意，听她这么说才凑近，呼吸了下，那阵呼出的热气，就打在她脑顶。

　　“嗯，很香。”

　　她说完这话就退开两步，宋黎雾再侧头看他的时候，看见灰败的环境下，他似乎有点脸红。

　　当然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脸红，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原本天气预报报道：今天上午港城都该是万里无云的晴天，可是今天两人却并没有看到好看的日出。

　　一直等到过了日出的时段儿，天色忽然转的更加昏暗，有几滴雨丝滴在宋黎雾登山服的外套上，她觉察出来不对劲。

　　“好像下雨了。”
　　下一秒，仿佛为了应征她察觉敏锐，天上的点点雨丝忽然转成了暴雨。

　　大颗大颗的雨滴，简直比她脖颈上的红宝石项链更大颗，就这么砸在身上。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从小转大，不过半分钟，陆淮池反应过来，拉住她手腕，就朝等着不远处山道上的车方向跑。

　　可还是于事无补，宋黎雾又淋成了小落汤麻雀。

　　“以后有机会再来太平山看日出吧。”他说。

　　宋黎雾点点头。

　　回到临时居住的酒店，她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的衣服放进烘干机，因着不习惯穿酒店提供的消毒后浴袍。

　　她又穿上了自己那身校服，担心陆淮池也淋了雨会着凉，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趁着洗完澡雨也停了，下楼去附近的煌记买了姜糖。

　　刚乘电梯又回来，还没来得及去隔壁的房间敲门，就看见穿一身职业装的Brynn小姐站在走廊里，左手上拎着不少装食物的袋子，右手拎着个粉色包装的蛋糕。

　　Brynn也一眼看见了宋黎雾，开开心心踩着细高跟鞋走过来。

　　“陆董让我给你送点早餐，还有蛋糕，寿星公bb，陆董不知道你喜食什么，就让我帮你买了这么些……”

　　宋黎雾看她手里拎着那么多只袋子，顿时感觉不好意思，请Brynn赶紧进她的酒店房间，先把东西放下。

　　Brynn把所有吃食，全部放在宋黎雾临时住所的小圆桌上，跟她介绍：“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猪肠粉、叉烧包、鸡蛋仔、西多士、烧鹅、车仔面、还有鸳鸯奶茶……陆董让我能买几样买几样。”

　　宋黎雾看着这一桌好吃的，知道自己就算有十个胃也吃不下，压抑着想要“查岗”的欲念，邀请Brynn小姐来一起吃。

　　Brynn似乎感觉跟她很亲切，也没拒绝，就坐下一起吃了。

　　宋黎雾原本几年都吃不上一口蛋糕，这会吃到了，动物奶油在她口腔里化开，她却觉得没什么滋味。

　　想到自己包里特意给他买的姜糖，她还是没忍住“查岗”。

　　“Brynn姐姐，四……额，陆董他现在，不在酒店吗？”

　　“陆董哪有那么清闲，公司里的新项目都落在他头上，前有公司里一群虎视眈眈的元老盯着，后头还有陆董的大哥二哥，就指望他出点差错，这会儿回公司开会了，你明天上学吧，等下我和兆叔送你回洙城。”

　　Brynn脸颊被咖喱鱼蛋塞得鼓鼓囊囊，察觉自己话多了。
　　在背后面议论老板有违Brynn的专业素养，朝宋黎雾眨眨眼睛，“今天的话是我俩的秘密呦。”

　　“你唔知情，我一个秘书，这还是头一回干送饭的活，就因为团队里就我跟你相熟，不过也好，我今天上午平白无故有假放了！I love you bb！”

　　她所说的话，宋黎雾都没听进去，只知道今天算是见不到他了，刚刚早上的开心荡然无存，她忽然感觉好失望，这种失望就像是开开心心的做了一场美梦，梦醒了才发现刚刚种种喜悦全都是眼前泡沫。

　　这种失望一直持续，到私人飞机落地。宋黎雾把那一盒子姜糖，交到了Brynn手里，拜托Brynn：“姐姐，你一定要帮我交到陆董手里。”

　　Brynn太喜欢她了，口无遮拦了一上午，继续口无遮拦开了个玩笑：“你们俩好像上课传纸条的小情侣嗷，委托中间人帮你们俩送这送那的。”

　　开完玩笑，Brynn大大咧咧的送她下私人飞机，没有注意到宋黎雾的异样。

　　再次回到宿舍，宋黎雾摊在自己的单人床上。

　　以前，明明每天晚上学习过后，下了晚自习，写好她的卷子习题册，摊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她都幸福感满满。

　　可是，今天的宋黎雾一点也不觉得旅途疲累，也不觉得躺在自己的小空间里幸福。

　　她抬手摸了摸戴在自己脖颈上，和她一身素色小碎花棉质睡衣完全不搭的红宝石项链，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胸腔靠左侧的位置空荡荡。

　　“戒断反应”发作一般，她鞋都没穿，就跑到自己的柜子前，拉开柜子，看见最深处挂着的那两件男士西装。

　　得分两次还给他，这样还能借着还东西的由头，再见他两面。

　　可是只有两件西装，两次见面能改变什么？

　　可是不还他，两面都没机会。

　　她落寞的想，要找个自己实在想念他的时候还回去。

　　短暂的一天半拍卖会和港城之行，宋黎雾在心底里复盘了整整一星期，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喜欢这个，比她大了整整十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