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70、天城和地界政府

　　狄姜进入第一军团总部区域，交付标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他们去救被困在瀑布里的丁一晨。

　　当天丁一晨就被救回来了，确切的说，是被抬回来的。

　　看着空荡荡的右裤腿，狄姜忍住眼泪，喊了声丁队。

　　“小丫头还活着。”丁一晨的表情很是欣慰，“好啊，我能和你姐夫交代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昏过去了。

　　回到第五区后，还没进入驻外军团，狄姜和丁一晨便收到了一个勋章，还有一个必须签订的保密协议，要求他们对任务只字不提，同时有一笔巨额赏金。

　　点了点居民环，看着上面的余额，她想起周全和棉铃，问丁一晨他们的徽章在哪里。

　　“任务失败是没有勋章的。”丁一晨拄着拐杖，见狄姜很是难过，问她要不要领周全和棉铃的遗物。

　　其实冲锋队有专门的宿舍楼，一人一间，只不过对于在任务中牺牲的队员，其生命特征消失的第二天就会被后勤部的人清除物品，腾出空位给候补预备人。

　　因为这个制度，有时候基地的人可能比执行任务的人还早知道伤亡率。

　　狄姜推着丁一晨进入冲锋队生活区，许多训练的队员看到他们，不约而同放下手上的事情。

　　“敬礼！”

　　不是是谁喊了声，大家齐刷刷的向他们致敬，如同白杨树般挺直腰杆。

　　看着这样的场景，狄姜浑身颤抖，新潮澎湃。

　　手上的伤也不疼了，一切苦难在这一刻得到莫大安慰，那些痛苦也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弯腰扶起丁一晨，把轮椅后面的拐杖递给他，两人站定回礼，狄姜看不清前方的景色，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啦流下。

　　她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欢迎英雄回家！”

　　一阵风吹来，中间的军旗和联合政府旗迎风飘扬，狄姜仰头盯着两面旗帜，百感交集。

　　若是棉铃和周全活着，该多好……

　　晚上在石勒姐夫家吃接风宴，阿燕见到她后嚎嚎大哭，说当时她每隔半天就去冲锋队问情况，一问就死了人，再问不是狄姜才喘口气，总之心情大起大落，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大家很好奇她的任务，得知狄姜签署了保密书后，又默契的不再提起。

　　倒是石勒，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留在冲锋队继续做任务。”狄姜早就想好了，也是这么回答丁一晨的，见阿燕和李伟变脸表示不赞同，她安抚性的朝两位笑了笑，表示放心。

　　次日清晨，狄姜一大早就出门，昨日和丁一晨约好去给棉铃选墓地，准备在军团入口碰面。

　　丁一晨因为身体残疾，军团给他办理了退役，并在内城为他找了一份工作。

　　狄姜见对方带着大包小包，奇怪道：“丁队，现在就要走吗？”

　　“是啊，新工作那边亟待人手。”丁一晨指了指为他搬运行礼的工作人员，开玩笑，“瞧，知道我行动不便，还专门给我配了一个司机。”

　　“那这部门待遇挺好啊。”

　　说罢，狄姜一激灵，有种被盯住打量的感觉，她看向那个司机，对方已经关上后舱门，正脱手套朝驾驶室走。

　　分明视线就是他的。

　　见司机打开车门，无意瞄见对方的手，狄姜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

　　太干净了……

　　狄姜和阿燕李伟曾经住在外城，知道卖苦力的人手指夹缝永远都有条黑线，而且因为风吹日晒，手背的皮肤要比手腕的粗糙许多。

　　更不会想到搬东西都带手套。

　　她握住丁一晨的轮椅，俯身低声问：“丁队，这人可信吗？”

　　“啊？不清楚呀，他说是来接我们的。”

　　他说？

　　见那人走近，似乎要推丁一晨上车，狄姜毫不犹豫伸腿，一个下勾拳，对方后仰躲过。

　　踩了轮椅的固定踏板，狄姜侧身后旋踢，即使踢不倒对方，也能让对方躲开，这样就会拉开距离，避免误伤行动不便的丁一晨。

　　谁知这人像是知道她的意图，直接夹住她的脚腕。

　　狄姜一个使劲，脚蹬出来了，鞋没了。

　　不过这倒说明那人也是受过训练的专业打手，她指着那男人对门口站岗的士兵吼：“喂，这个人要伤害冲锋队队员啦！你们不能见了不管！”

　　“好了，狄姜……”

　　听见丁一晨开口，她扭头看向对方，很是不解，但见人忍不住似的噗嗤一笑，她明白了。

　　“丁队，你知道他……”

　　手指着那个男人，对方走到她面前，弯腰放下鞋子，“身手不错。”

　　像是评价东西的语气，看着对方去推丁一晨，狄姜勾住鞋朝对方屁股位置，不敢真踢，对着空气划了两腿。

　　买了块半个平方不到的墓地，花掉了棉铃留下的所有遗产。

　　选好位置后，他们站着看匠人在小臂长短的石碑上刻下棉铃的名字，激光笔落下最后一笔后，那个工作人员抬头问：“要墓志铭吗？”

　　“墓志铭？”，狄姜不太明白意思。

　　“就她的信仰，或者希望。”

　　希望？狄姜想起棉铃买墓地也只是希望有个家，“那就刻——愿天下异能者皆有家可归。”

　　说罢，工作人员笑出声，是嘲笑，“这么奇葩，确定？”

　　“嗯。”

　　“和名字一样，一个字五百政府币。”

　　“好。”狄姜手环碰了碰对方交易器，“直接扣吧。”

　　等工作人员离开，丁一晨看着那行字，像是想起了什么，望向狄姜欲言又止。

　　异能者，最忌讳的就是情感。

　　家，与其说是奢望，不如叫天方夜谭。

　　但狄姜这么要求，是察觉了什么吗？

　　狄姜看出丁一晨的疑惑，“我知道棉铃姐是天城人，她救了我和周副队。”

　　怪不得，丁一晨了然，侧头看着棉铃的墓碑，缓缓说起从前的事，“棉铃她说过很想找到家人，但因为是天城人，从来不敢从正规途径去寻找，只能在黑市留消息，好几次以为看见了曙光，但无一例外都落空了。”

　　“天城人……为什么不能有父母，有亲人呢？”狄姜很不理解，“听说他们出身都是被机器筛选的。”

　　“天城是冷冰冰的地方，感情太热，会烧掉他们的一切。”

　　丁一晨的话太过抽象，狄姜没听明白，只听出感情对天城来说就像是毒药砒霜，避之不及的意思。

　　从包里拿出周全的口琴，“丁队，你知道周副队家在哪儿吗？他留给了我这个。”

　　“周全？他父母去世好久了。”丁一晨看见口琴，认出是周全从未离身的那个，“他既然交给你，你就替他保管吧。”

　　“好。”，狄姜小心翼翼收好口琴，拿出手绢把棉铃的墓碑擦拭干净。

　　丁一晨要去工作地点报道，和狄姜在山下分别。

　　来到内城近中心的位置，有个红砖别墅，一个管家和三名家丁早就再此等候，丁一晨在入门长廊处看见了院子的青松，“看来爱好也有遗传，你和你父亲一样喜欢冬季不凋的绿植。”

　　“应该是我和父亲一样实际，不喜欢打理麻烦的花草。”

　　男子和丁一晨并肩而行，进入房间等管家倒好茶水，示意对方不用服侍，等人都离开了，才再次开口：“姐夫，就别装不熟了。”

　　丁一晨的妻子叫林红霜，也是面前这位男子，林青风的亲姐姐，他们的父亲是基地三大原料商之一，政府唯一合法可经营粮食的经销商，舅舅是第五区执行长，也是联合政府常委议员之一，在地界地位不可谓不高。

　　红霜青风，是一对双胞胎。

　　出生时基因检测，姐弟俩均有双S+的基因。

　　按照政府分配规则制定，内城S基因的孩子可不进入冲锋队，而是在特别行动队训练，主要是从事探刺天城和同盟会情报的工作。

　　这姐弟俩也是如此。

　　“好，那我问了，红霜说你不肯和任何人组队，为什么？那些女孩都是特别行动的精英中的精英，万里挑一，还怕给你扯后腿？”

　　“我姐又找你告状了？”林青风吨吨吨喝了大半橙汁，很不在意的抹抹嘴，“我这身份和地位，一个人能执行任务，不需要和任何人配合。”

　　“你又不是天城人，还崇尚起单打独斗了。”丁一晨拍了拍桌子，“下个月你就要过二十岁生日了，如果那时候还没选择，红霜会直接按照数据给你匹配一个。”

　　这事一锤定音，林青风耸肩表示无所谓。

　　此时，一场风波即将在天城掀起。

　　封浪带回的视频引起轩然大波，冉晨因为不能出面，却也联系了林雅和丛小施暗地推波助澜，试图终止天城与地界政府的研究合作。

　　常务委员会为此吵了几天，一方觉得应该摒弃前嫌，对地界政府开放部分异能研究成果获取旧世界异能起源资料，有利于天城以后发展，合作共赢；一方觉得地界政府不可信，一定不会给真实资料，而且泄露异能部分资料会让他们有弯道超车的可能，况且前车之鉴，明显自绝生路。

　　总之谁也不肯让步，半个月过去还是毫无结果。

　　齐湘泉为此焦头烂额，直到收到地界政府的函件，他们说因为今年粮食收成不好，要求该项额度在往年基础上降低三分之一。

　　“谁给他们的底气？！”一名常委委员在齐湘泉面前拍桌，“今年是粮食，明年就是能源信不信！”

　　“对，额度不能减，一点都不能降低！”

　　这件事大家倒是齐心的很。

　　一名常委员悠悠开口：“你们想没想过，如果地界政府真的在研究激活凡民的异能，万一成功的话，天城会是什么结果。”

　　全场沉默……

　　齐湘泉一锤定音：“好了，终止研究组在地界的合作，要求一周内处理完所有资料回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