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求生》爱始机

35、父母心

　　这让苏木薇怎么回答才好，她衡量利弊。

　　“我说了父亲也不会相信，那日我喝了太多的酒，昏睡五天五夜，我也以为我会死在酒里，没想到后来醒了。

　　昏迷期间，我梦到一个人，我和他都掉进了一个深渊，里面一片漆黑，似乎有着某种神秘力量让我也跟着他承受疼痛，他说他为了感谢我分担他的痛苦，就教我学口技驯服黑鹰，他并没有告诉我他的姓名，我也记不清他的容貌。

　　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被迫使出，当时也没把握，就想着要带弟弟回家。”

　　这听起来的确匪夷所思，苏侧柏年轻时走南闯北也遇见好些稀奇古怪的事，但女儿说的这些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苏木薇猜他不会相信，却很有底气道：“我想，就算找到你们所说的那个什么凝渊王子对质，估计他也一头雾水。”

　　就在父女俩同时陷入不同疑惑时，蜀葵从侧面帘子后走出来，盯着苏木薇一脸不解。

　　“母亲？”

　　“心儿，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你与临苍君成亲这都快十天了，是不是至今还未圆房？”

　　被母亲当着父亲的面质问床笫之事，双亲火辣辣的目光，令苏木薇面红到耳根。

　　母亲穷追不舍，她是没有听到江赤芫的汇报，痛心疾首道：“心儿啊，才刚成亲你怎么就被打入冷宫，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你弟弟又何时才能入江月门？还以为你被他宠在手心，想着不久的将来再添一男半女，和和美美，你父亲与我也就宽了一颗心，结果，结果.......哎！你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啊。”

　　送药的婢女回屋把苏木薇作呕的事禀告给蜀葵，蜀葵误以为苏木薇怀上了。

　　突然察觉时间对不上，又叫来朝颜，朝颜不敢欺瞒夫人，不得不把姑爷与姑娘分房睡的事一五一十倒出来。

　　“母亲，止行为何要入江月门？”江月门就是一个火坑，她跳是她自找的，为何还要苏止行跟着跳进去。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不能修成正果也能飞黄腾达，再者也不受人欺负，你父亲迟早会有退下来的那一天，不提前为宽儿打算难道临时抱佛脚？”

　　江月门只会是苏家的坟墓，苏木薇望着母亲不赞同：“止行完全可以有更多可能，他不能去。”

　　蜀葵言辞不悦：“那也不是你跟他分房睡的理由。”

　　刚刚还谈得好好的父亲，在这方面竟也是站在母亲这边，老脸也越拉越黑。

　　苏木薇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难道他们就不该问问为什么，问问他们的女婿？

　　她遇到的桩桩件件哪件不是要命的事，他们不但没有问起，更不见关心，却逮着圆房的事追究责任，一心想奔回家能安稳片刻，哪想板凳还没有坐热和，他们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兜头淋到脚。

　　如果他们知道朝颜有可能会怀上江月门门主的孩子，是不是更嫌弃她这个女儿。

　　父亲曾对她说过，如果他说他的女儿是南陵第二美人，就没有谁敢说第一，他可能万万没想到如花似玉的女儿竟然还被婚后冷落，娶回家做摆设！

　　苏侧柏冷声：“男人在这方面若不心急，他怀疑你都算轻的。”

　　“什么？老爷的意思是他在外面还会......”作为过来人蜀葵犹如遭到晴天霹雳，心急如焚：“心儿啊，你是哪里做得让临苍君不满意了？你服个软，多主动点啊，晚上他若不回屋，你就熬个烫送送点心什么的，主动去找他，他不会的你就教他啊，我不是教过你吗，想当年我和你父亲......”

　　“母亲！”

　　双亲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守着摇钱树却不伸手摘一片的不争气。

　　蜀葵无端被打断，心里还不平，“我哪里说得不对了，没有哪个男人会.......”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现在就同他回江月门睡觉去，行了吧。”苏木薇一口负气狠话说完转身就走。

　　瞬间把苏侧柏与蜀葵将住，周遭一片安静。

　　苏侧柏对蜀葵道：“这孩子.......”

　　“还不是你惯的。”

　　“那夫人熬了大半天的鸡汤是打算留给自己慢慢喝？”

　　“对啊......”蜀葵突然想起来，“那你刨出来的仙人醉也留给自己慢慢喝？”

　　苏侧柏欲言又止，一声喟叹，“你没见心儿脖子上还缠着棉绸人也瘦了一大圈？”

　　蜀葵顿时语塞，拧着眉头后悔。

　　日夜盼着女儿回来，这人还生着病了，就被他夫妻俩气走了，不过，蜀葵自认了解自家女儿，也就是当着他们发发脾气，过会就没事。

　　但他们不知道如今的苏木薇多次面临生死关头，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犹如割腕般痛心。

　　知道江赤芫把前些日子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苏木薇本想问问父亲手上有什么人脉，看能否寻机会快速赚钱，毕竟，她的命还在江决明手里。

　　眼前，承载着她的童年，和许多快乐悲伤的宅院，已经离她太遥远。

　　嫁出去的女儿如果没有长出坚硬的翅膀，还不如泼出去的水。
　　她苦苦挣扎究竟为了谁？

　　苏木薇长呼一气，抬眼便撞见江赤芫远远望着她。

　　不行！

　　日后想再见双亲怕是很难，憋了许久的话还是要当面讲清楚。

　　苏侧柏与蜀葵还在彼此怄气，见女儿折回来，蜀葵冲苏侧柏道：“你看吧，我们的女儿我最了解。”

　　言毕迎上苏木薇。

　　苏木薇明白接下来的话又要破坏这份看似修护的亲情。

　　“父亲，母亲。”

　　她坚定的目光迎上双亲：“有些话临走前心儿不得不说，嫁到江月门，不论心儿做了什么，始终希望父亲母亲弟弟不一定非要大富大贵，但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大家都好好的，心儿，”蜀葵一双桃花眼突然失去了光彩，上前握起苏木薇的手，“心儿，你说这些做什么？何况人生在世，谁想穷困潦倒的活一辈子，不想大富大贵的人一定是没本事的人，你看你父亲，像是没本事的人？”

　　苏木薇脸色瞬间暗淡，一时间她难以与他们争个对错，要让他们放弃荣华富贵，除非有江决明那本事，把苏家被屠戮弟弟万箭穿心，她被削为人彘的画面通通展现给他们看。

　　“我们的日子已经胜过许多人。人生无常，好运意外都会因为我们的一些决策左右，弟弟也不是无故遭歹徒截杀，今日运气好，难保次次都能全身而退。”

　　苏侧柏沉重凝眉，蜀葵眉眼流转，笑颜逐开：“所以母亲才心急你与临苍君床笫之事，你想，若是你与他感情如胶似漆备受宠爱，儿女双全也是很快的事，那时，我们苏家还怕谁？谁又敢动临苍君的妻家？”

　　这话琢磨下来，今日弟弟险些丧命罪魁祸首还是因为她没有拿下江赤芫？

　　苏木薇只觉流淌在胸口的委屈已经变异，一腔的怒火差点没压住。

　　她勉强苦涩牵唇：“母亲言之有理，不过，还有件事情我说出来你们肯定不高兴。”

　　蜀葵回眸与苏侧柏对视，眉目舒展，温和地拍拍她的手背。

　　“那你就别说。宽儿得救还托你的福，不枉他一直念着你。知道你喝酒伤了身，为娘今日熬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就等你多喝点补补身子，你父亲准备好的仙人醉这回你是不能喝了，就留给他们男人去 。”

　　见苏木薇忧思甚重，蜀葵用十指握住她的腰，放低了语气，“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男人了，还是喜欢有点肉的身体。”

　　“母亲，”苏木薇怕她又是一番床事说教，鼓足勇气扒开她的手，郑重其事对他二老道：“天下人心里完美的临苍君，即使我用性命去喜欢他，他也不会碰我一下，你们要有万全准备，我和他，迟早会.......会合离。”

　　霎时，偌大的屋子冷却下来。

　　苏木薇不敢再承接他们的惊慌神态，转身快步离开。

　　“心儿！”蜀葵突然喊她，“天下人也尽知，你苏木薇是临苍君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碰你才几天你就放弃？苏家姑娘哪有那么弱！

　　人一旦有了婚姻，许多事迟早会犹如面临生死抉择，死亦何难，唯有活着，坚守婚姻，接受挑战的人才配赢得最大的幸福。”

　　苏侧柏沉闷不语重拳落案，茶水愤怒溢出。

　　蓦地，苏木薇回头，垂下的十指蜷缩，泛红的桃花眼灼热又倔强，“母亲，不是每一对夫妻都像您与父亲，我终有会累的那一天，我不求父亲在我回头时接住我，只求父亲能全力保住苏家。”

　　蜀葵：“......”

　　苏侧柏：“......”

　　天色渐暗，回门不欢而散。

　　大门口，江赤芫已经备好马车，想必他什么都听到了。

　　身后朝颜匆忙跟出来，知道闯了祸，如履薄冰，将头埋得极低。

　　江赤芫跨过阶梯，上前来将苏木薇仔细打量一番，“他们也是关心你，难得回来要不用过晚膳再走？”

　　说出那番话再走到这，苏木薇犹如亲手掏出心窝子，难受之际不想再看到他，更不想回答他，她急需要一个地方倚靠。

　　朝颜连忙扶住她伸出的手臂，下阶梯上马车。

　　江赤芫也不能再把她交给其他人，让白前去向二老作别，陪着苏木薇上了马车。

　　得到消息赶出来的苏止行，听到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马车就已经在转角处消失。

　　他姐又离开他了。他该怎么办？

　　苏木薇在马蹄声和轻晃中心情渐渐平复，抬眸间才发现江赤芫一直注视着她。

　　这个男人是养眼，可也是她的灾星，苏木薇心思一转，起了坏主意，面上恢复温婉神色，歉意道：“对不起二公子，饿了吧，前面有一家馄饨店，我们吃了再回去？”

　　“你，”江赤芫修为好，可也长了一张好看却不会哄女人的嘴，叫了人后，又不知如何说起。

　　最后只有一个正经得不带温度的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