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干了（快穿）》慕容六六

8、本宫只想垂帘听政（8）

　　各宫妃嫔到崇德宫给皇后请安。

　　程宛坐在上首，看了眼杜仙蕙，这人茶归茶，也是够肤浅的，眉目间的得意之色掩盖不住。

　　她淡淡笑笑，“关于协理六宫的事情，皇上和太后都提议了宸妃妹妹。之前是本宫思虑不周，想着宸妃妹妹时常要伺候皇上，哪里有闲工夫打理这些。不过皇上说的对，妹妹一向聪慧过人，做起事情来也定是比其他姐妹要快得多，所以本宫也放心将此事交由妹妹。”

　　杜仙蕙笑道：“皇上和太后娘娘谬赞了，妹妹也只不过是自幼多念了些书，谈不上聪慧过人。有不懂的地方还得多向皇后娘娘请教。”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酸意弥漫，敢酸而不敢言。

　　尤其是冯贵嫔，近来也得了不少皇上的宠爱，渐生飘飘然，对宸妃愈发看不顺眼。

　　程宛微微低头喝了一口茶，抬眼望了一圈，各人反应尽收眼底，她放下杯盏笑道：“本宫近日身子不爽利，太医说要静养，就不必来找本宫讨教了。妹妹若有什么不明的地方，和德妃、淑妃商量便是，以妹妹的资质，应当不会有什么不顺手的地方。”

　　德妃露出为难之色：“皇后娘娘抬举了，臣妾一向资质愚钝，恐怕难堪重任，协理之事还得多烦劳两位妹妹。”

　　淑妃赶忙接着话说道：“德妃娘娘太过谦了，妹妹我才是年纪小不懂事，要多请教两位姐姐。”

　　程宛心道：这个尹淑妃果真是个聪明人，看准了宸妃不擅理事，已经打定主意装糊涂，随后看宸妃的热闹。那就送她一把，一起看看热闹。

　　“看来到底是宸妃妹妹才高八斗，蕙质兰心，其他人不服不行。既是如此，珍珠。”
　　“奴婢在。”
　　“等会儿就去把尚宫六局的账簿送到漪澜殿吧。”
　　“奴婢遵命。”
　　“时辰也不早了，就都回去吧。”
　　“嫔妾告退。”

　　今天，漪澜殿上下全都喜气洋洋的。宸妃接了协理后宫的口谕，高兴得赏了宫里所有的宫人。

　　“娘娘是妃位，又深得皇上宠爱，如今又能协理六宫，谁人不夸皇上对娘娘的这份宠爱是后宫里的独一份？”小太监笑嘻嘻地拍这马屁。

　　不过宸妃很显然对这话还听得很舒服。

　　莲儿忙道：“娘娘，德妃娘娘憨厚，淑妃娘娘刚升妃位，依奴婢看，能真正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六宫的人也就只有您了。”

　　宸妃抿嘴笑笑，心里道：什么帮着程宛，凭她也能管理后宫？如今程家已经失势，程宛不过就是一个不被皇上宠爱的女人。也就占了个皇后的名头罢了，根本不配母仪天下。莲儿说的对，德妃比皇后还蠢，又懦弱怕事；淑妃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试问这后宫，除了她，谁还有资格做这个事？

　　“宸妃娘娘。”小太监神色尴尬，小声对宸妃说道，“崇德宫里来人了。”

　　崇德宫里的太监过来，“宸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让奴才送来的后宫各局账簿。”

　　账簿？看着送来的那一摞厚厚的本子，杜仙蕙神色慵懒，心想，这些人觉得难，不过是识字不多，才疏学浅罢了，自己可是京城第一才女。

　　“放这儿吧。”

　　从小她便精练琴棋书画，焚香烹茶，至于这些个什么管账理家，母亲压根就没教过，她也不愿意学，碰都不愿意碰，免得沾染铜臭味。即便如此，可协理六宫是她自己争取来的，现如今太后和皇上都如了她的意，那是必得接过来的，不但得做，还得做好。

　　她要让后宫的女人们好好看看，她杜仙蕙才是最有资格做皇后的那个人。

　　待用完了午膳，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杜仙蕙才开始翻开第一份账簿。

　　这是司制局的账。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各色丝线、布匹、绣样等这个月的入库和出库，以及各宫使用的用度。分为妃嫔的，还有宫人的。

　　杜仙蕙才翻开看了几页，就觉得头晕脑胀、眼睛干涩。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翻开了司药局的，这本可更好，光是密密麻麻的药材种类就令她眼花缭乱。

　　放在那边的那一摞，还有司珍局、司膳间、司设局……

　　看了一个时辰后，终于看不下去了。杜仙蕙合上账簿重重地拍在封皮上，“这都是些什么？平白地扰本宫的清心！”

　　杜仙蕙撇了撇嘴，转了转腕上的玉镯子，自言自语道：“皇上跟本宫画的行宫图还没画好呢，白白为的这些耽搁了一个时辰，真是的，还要看多久？”看了也看不明白，难不成真要她去跟程宛请教？她可绝不会那样低头。她还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不如程宛的地方。

　　身边的宫女兰儿忙给出主意，“娘娘，协理六宫的除了您还有德妃和淑妃呢，您何必要自己一人看？”

　　杜仙蕙猛然反应过来，是啊！还要德妃和淑妃。这程宛把账簿就送过来给她一人，分明就是故意磨她的。

　　“去，快叫德妃和淑妃过来。”

　　莲儿面露难色，好心提醒，“娘娘，上午的时候，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不是说……”

　　杜仙蕙蓦地想起，在崇德宫的时候，德妃说自己愚笨，淑妃说自己年纪小懂得少，她自己在众人的追捧和皇后的“称赞”下，笑盈盈地独自接下了这个差事，现在却要去找德妃和淑妃。这不是叫阖宫的人看笑话吗？

　　不行，她杜仙蕙可没有不会的东西。

　　想到这里，杜仙蕙只好又按捺住性子，拿起最上面的那一本，仔仔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从头看起来。就这样，整整一下午，什么画儿、字儿的，根本一点功夫都腾不出来。到了晚上宫女掌灯，杜仙蕙觉得自己手腕子都酸了。

　　“仙儿，朕来看你了。”

　　一听到徐溯的声音，杜仙蕙像是捞到了救命稻草，娇滴滴地委屈起来，“皇上。”

　　“怎么了仙儿？”徐溯一边拉起福身行礼的杜仙蕙，一边低头瞧着她满是愁容的芙蓉面，柔声问道：“又谁惹你不高兴了？”

　　杜仙蕙撅了撅嘴，瞪了一眼案几上的账簿，“还不是这些各宫各局的东西，臣妾看得眼睛都累了。”

　　看着爱妃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徐溯笑意横生，将杜仙蕙拉到贵妃榻前，“朕一早就没同意让你参与协理六宫，你非不听。这下倒好，累着了吧。那些累人的事儿，朕怎么忍心让你操劳呢？”

　　杜仙蕙生怕徐溯一个瞎操心，又把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协理六宫大权给收回去，忙用食指轻轻点在徐溯的唇前，“哎，皇上，臣妾身为妃位，理应为您分忧。您放心，臣妾一定会做好这件事情的，不会让您和太后失望。”

　　徐溯很是高兴，“仙儿真是朕的解语花。”

　　两个人自然免不了卿卿我我。

　　要是以往，杜仙蕙必是醒来后满心甜蜜；这一觉醒来，只觉得头晕脑胀，心烦意乱，尤其是看到那一摞因着晚上皇上过来，而耽搁没看的账簿。

　　“娘娘，司设局的王司设过来了。”

　　杜仙蕙刚刚洗漱完，匆匆用了早膳，才刚翻开第一页，不禁柳眉倒竖，“这么早她来干什么？”

　　小太监满心尴尬，心里道：也不早了，都巳时了。

　　“让她进来吧。”杜仙蕙一想，自己既然管理六宫，以后少不得要和这些掌司打交道，还是要打点好关系。

　　“给宸妃娘娘请安。”

　　“王司设啊，什么事？”

　　“回娘娘，淑妃娘娘待封妃大典后，就要从原本的宫室搬到含光殿正殿，这里有一份拟好的摆件礼单，请娘娘过目。”

　　杜仙蕙皱着眉接过来，粗略扫了一眼，想起尹氏平日里那副丞相千金的高傲样子，没好气道：“就这样吧。”

　　“娘娘，可还有想要添的？”王司设好意提醒。一般皇后娘娘给各宫妃嫔批司设局礼单时，会说再添几样什么什么给某位娘娘，到时候，司设局也会特意跟那位娘娘说，这是皇后娘娘给您添的，添个喜气，也是恩赐。像尹淑妃这样的，也是乔迁之喜。

　　“都是按照礼制来的，还有什么可添的？添了不就超制了？”杜仙蕙白了王司设一眼。

　　王司设微微诧异，接回礼单退了下去。

　　杜仙蕙埋怨着叹了口气，“这王司设也真是的，芝麻大的事，也来叨扰本宫。若是事事都要过问，那本宫岂不是被累死？传令下去，以后这类的小事，就不必来向本宫禀告了。”

　　话虽如此，后宫各妃嫔宫里和尚宫六局里的事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杜仙蕙不胜其烦。

　　到了晚上，一本彤史册子送到了漪澜殿。

　　杜仙蕙惊讶，原来这事也不单单都是皇上决定的，而是也会给皇后和太后看。翻着前面的页，满满的几张都是“宸妃”，想想那些日子和表哥的甜蜜，杜仙蕙心头泛起一丝甜。

　　忽然，翻到一页上，由整页的“宸妃”突然冒出来一个“傅婉仪”，笑容僵在了杜仙蕙的脸上。她想起来了，那时她圣眷正浓，就是这个傅婉仪，在御花园泛舟用琴声引得表哥去了她的揽月阁。

　　第二日，她就成了整个宫里的笑话。再接着就是孟修仪、陈才人、杨淑仪……

　　杜仙蕙越翻越来气，最后气得将彤史重重地掷在案几上。

　　“娘娘当心伤了自己的手。”

　　“这些居心叵测的女人，一个个的都想跟我抢表哥的心！”杜仙蕙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面容已经愈发显得刻薄。

　　“莲儿，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酉时了。”
　　“皇上怎么还不来？”
　　莲儿没有做声，一般这个时辰如果皇上不来，那大抵晚上就不会过来了。

　　一想到手边那本彤史，杜仙蕙心里升起一股无名醋意，不知又是哪个狐媚子将表哥勾了去！白天本就被这些烦心事所打扰，晚上又遇上这个。外面的闷雷响了几声，雨要下未下，一整晚，杜仙蕙都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才迟迟睡去。

　　一连几日，杜仙蕙都在这种繁忙杂事中度过。

　　雨停天晴了，落日余晖照在荷塘上。

　　徐溯边朝漪澜殿信步走来，边在心里想道：如此美景，要是有仙儿作伴就好了。仙儿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或许是在院里给茉莉花浇水，或许是在对着池里的锦鲤撒食，又或是穿着单薄的夏衣，轻摇罗扇，笑容恬淡。

　　可惜都不是。

　　徐溯进屋的时候，杜仙蕙正在对着宫人发脾气。账簿撒了一地都是。那皱得揪在一起的眉，如剑般锋利的眼神，向下耷拉的薄嘴唇，以及疲态倍重的脸色，这还是他的仙儿吗？

　　她的仙儿不应该是巧笑嫣然、明眸善睐，永远都平和恬淡的吗？

　　徐溯停住了脚步，忽然有些慌张，不想往前走。

　　可莲儿眼尖，虽徐溯未让通传，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忙跪下行礼，刻意高声提醒杜仙蕙，“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杜仙蕙一愣，有一丝尴尬，但更多的是委屈。自己在这儿被繁芜杂事折腾了好几日，他竟然都没有来看她。怎么现在才来啊？

　　于是埋怨深深地半低着头，给徐溯请安，起身后也微微别过头去，一副委屈赌气的样子。以往这个时候，徐溯多半早就过来抱着她嘘寒问暖了。

　　可这回，徐溯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忽然发现，此时使小性子的宸妃，是那么地不可爱。他曾以为仙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是不同于后宫其他女人的，从不会因为俗事生气，也不会为了名利争抢。协理六宫这件事，他后来得知是宸妃去求过太后，心里就不大高兴；现在这个权力给她了，她还是不满意。是不是自己平时真的有些纵容她了？

　　杜仙蕙也发现徐溯和平时不大一样，没有立即来安慰她，反而面色有些不悦。是因为刚刚自己的的样子被他看见了吗？不会吧，自己在表哥的心中是无暇的，做什么落在表哥眼里都是喜爱，他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就生她的气？

　　有些尴尬，但又拉不下脸来主动亲近皇上。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徐溯朝前走了几步，旁边早有宫人赶忙捡起账簿。

　　“这账簿怎么扔了一地？”

　　杜仙蕙心虚地揉了揉手心里的帕子角，红了眼圈，此时她是真委屈，“皇上，臣妾太心急了，这些尚宫局的，把账目记得那么乱。”

　　“早知今日，何必接这个苦差事？”徐溯到底还是心疼杜仙蕙，轻轻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但语气中俨然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

　　杜仙蕙扁了扁嘴，嗔怪道：“皇上这几日都不来看臣妾，是把臣妾忘了吧。”

　　徐溯一愣，这几日他的确都是在冯贵嫔那儿。他正和冯贵嫔的父亲冯双走得近，冯希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在以往交好的军中好友，劝说几个老将交兵权。不想交的，有异心的，或者有可拿把柄的，冯双都一一禀告给他。

　　已经接连办了好几个武将了。

　　这个皇位他是越坐越安稳，再也不用担心这些粗人拥兵自重来威胁他了。

　　等把兵权握在自己手中，行宫再建好，就可以搬到行宫去住，每日泡温泉、骑马打猎、写诗作画，过神仙一般的生活。

　　见皇上不做声，杜仙蕙也明白过来，定是给自己说中了。想到自己这几日都在辛辛苦苦地为他打理后宫，他倒好，不来体恤也就罢了，还待在别的女人宫里。

　　杜仙蕙越想越委屈，嘴上没忍住就说了出来，“既然皇上身边有佳人，又何必来看仙儿？”

　　可这次，杜仙蕙打错了算盘。

　　以往徐溯的确宠着她，对她百依百顺。可这几日确实白日里为了朝政，晚上为了拉拢冯双所以接连去的冯贵嫔宫里，今晚本来是要去尹淑妃的含光殿。尹氏刚封妃，理应去她那里一次。可到了那儿之后，淑妃却大度地对自己说，这些日子以来宸妃娘娘打理后宫辛苦了，皇上应当去看看。

　　自己这才到漪澜殿来。一过来便看见宸妃在训斥宫人，那样子令他感到陌生。结果她倒好，反过来责怪他。

　　徐溯一拍大腿，站起了身，“既然宸妃这么说，那朕就去揽月阁看看吧，有日子没去瞧瞧傅婉仪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上这么一走，杜仙蕙彻底泪水盈眶起来。
　　“表哥这莫不是厌弃我了？”

　　因为别的女人而故意撇下她，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