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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本宫只想垂帘听政(13) ...

  •   程宛故作惊讶,“皇上您的龙颜怎么了?是被哪只胆大包天的猫儿给挠了吗?”

      徐溯又气又羞,不耐烦地大手一挥,“都什么时候了?皇后你这是什么语气跟朕说话?”话刚说出口,立马想到自己如今是来求人搬救兵的,不应当是这副样子。程氏固执倔强,万一犯起了脾气,那可就不好办了。

      于是尽量放低姿态,“阿宛,胡人在边境已然南下,朕已草拟圣旨,重新让你父亲挂帅。还有你那哥哥程洛枫,虽然腿脚不好,但并不要他骑马上阵,只坐镇指挥就行。你,可还有什么旁的主意?”

      从程宛的脸上,徐溯丝毫看不到一丝惊喜与信誓旦旦的保证,“皇上,家父早就告老还乡了,这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还有臣妾哥哥一个瘸子去当冲锋将军,就算胜了,是不是也太丢大夏的脸、让人们觉得我大夏已经没有能用的人了?”

      徐溯气急败坏,“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朕本来听了冯贵妃的计策,让晋元公主去和亲,可她就跪在母后那里要死要活。朕实在是头疼!”

      “皇上除了亲姐妹,还有个兄弟呀!这楚王、平阳郡王,不都可以用么。”

      徐溯当即否决,楚王和襄阳王当初和自己争储时候,两个人就争得头破血流。自己装敦厚装孝顺,才躲过一劫。登基后就把这二人算是软禁在封地,召他们进京,无异于放虎归山。

      “那还有睿王,能领羽林卫,去对付个把胡人有何不可?万一要是战死沙场了,也算是身为皇子为大夏尽忠。”

      徐溯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让徐洄去?徐洄这些年一直很听话顺从,从来不生事,是自己得力的好弟弟。但他生性多疑,即便如此,对这个唯一留在身边的弟弟,也还是很不放心。只让他管管皇城内外。这两年他越来越想找个借口打发走徐洄,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时机?

      既能对付胡人,又能名正言顺弄走他。要是能死在北地回不来……那就更好了。

      徐溯激动地看着皇后,“皇后,你真不愧是朕的贤妻。”

      徐洄接到圣旨的时候,很是震惊。

      他本以为皇帝一定会重新启用程望等几个老臣,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单独让他去做前锋将军。还只给了他这么一点点人。

      徐洄咬牙切齿,给他这点人简直就是让他去送死!徐溯啊徐溯,你真以为我会那么傻乎乎地去给你冒险么?这么多年跟在你身边忍耐已久,你那龙椅也该换我坐坐了!

      他想到了那天在行宫花园遇见程皇后,二人之间的对话,他想,他应当去找程家试一试,也许能为他所用。

      睿王领命出征,徐溯在永乐行宫坐得稍微安稳了一些。

      晋元公主还是被带着一起出征了,万一要是没打过,立即和亲也还来得及。杜太后已经在宫里不吃不喝一整天,以示对抗。

      她低估了自己儿子的狠心与自私。

      徐锦是被绑着塞进马车送出京城去的。

      “皇上,如今时局动荡,您该立一位储君以安臣民之心。”官复原职的丞相尹为说道。

      徐溯强压下怒气,他知道一般遇到外敌来犯,或者内有忧患的时局,这些文臣就会提出要有储君,以防君主不测。他们忠的是大夏的君,既可以是他,也可以是他的血脉。但如若君主没有储君,那么万一不测,立储之争就会引来更大的动乱。

      这些文臣,不过是一点胡人,就怕成这样!还对他言辞凿凿。先前因为修建永乐行宫的事,他给尹为降了职。后来发现,原本这样对他的只有尹为一个,而之后要对付一堆。没有了尹为,朝中文臣又多,还分为了两派。这两派时常在革新与不革新之间争执。

      所以徐溯又找回了尹丞相。

      没想到这个尹丞相,简直是又臭又硬,刚一官复原职,就对自己提出了立储。

      眼下也只能考虑立储君了,不然这些人会一直进谏。因为除武将、罢官尹相、修建永乐行宫,现在又有胡人入境南下,徐溯已经感觉到朝臣对他这个君主多有不满。看来眼下冯双还不能动,权握在冯双手中,就等于是他的手中还有一杆长枪。可万一冯双要是背叛了他呢?

      徐溯两面为难,谁都信不过。

      后宫只有两位皇子,一个是德妃生的大皇子,还有一个就是陈婕妤生的二皇子。

      大皇子不招人待见,和德妃一样懦弱老实;陈婕妤还年轻,二皇子今后如何并不知道。

      在尹为看来,若是胡人势不可挡,大夏岌岌可危,襁褓中的二皇子,必得有生母和皇后垂帘听政,到时候难免牝鸡司晨。

      一个年幼得什么都不懂的皇子,还有两个年轻的母亲,可不是什么好事。最好去母留子,就像汉武帝和勾弋夫人的儿子。

      连日来,关于立储的言论尘嚣日上。临近隆冬也越来越冷。

      珍珠给程宛的手炉里换了新炭,屋里暖融融的,一盆梅花开了。

      “娘娘,墨还要磨吗?”

      程宛写完最后一笔,仔细端详,颇为满意。“大皇子那边派去盯着的人怎么说?”

      “近日除了读书写字,基本不和其他人走动。”

      “去跟德妃说,让大皇子这些日子,待在宫里少动弹,不要乱吃东西,更要离二皇子和陈婕妤远一些。”

      珍珠惊讶,“直接说么?”以前不都是暗中保护?虽然她实在想不通,娘娘为什么不自己和皇上生一个,而是要去保护别的妃嫔生的孩子。

      “直接说。”都快到收网时候了,还等什么?大皇子可是她的重点保护对象。

      德妃并不傻,只是喜欢凡事缩头,偏安一隅。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因为她知道,她儿子和她自己一样,都不是当的那块料。横竖她在王府的时候就不起眼,现在在宫里也处处弱化存在。她所求不多,只要儿子能平安长大,将来她跟着出去住到封地王府,就心满意足了。

      当一个陌生但眼熟的侍卫出现在自己面前,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让她和大皇子近日在行宫都少出去,更不要靠近陈婕妤母子,德妃还是惊讶了。

      她不是不知道皇后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徐嘉,只不过对于这份“示好”,德妃一直装傻充愣。皇后没有子嗣,恐怕是想扶持她的儿子,但她和她的儿子并不想要这份扶持。

      对方见德妃并不相信,于是回甘泉宫去复命。

      “都跟她说了?”
      “是。”
      “她不信?”
      “将信将疑。”

      程宛坐在妆镜台前,红玉替她挽起发。

      “她不是将信将疑,她是不想蹚浑水。宁愿把机会让给陈婕妤的二皇子。”
      “娘娘,卑职不明白。陈婕妤与您频繁示好,为何您要舍近求远去抬举德妃?”

      “陈婕妤从一个才人到婕妤,能生下皇子,自是不简单又不心甘;德妃懦弱,大皇子敦厚,好好教导会是个可造之材。”会是个仁君。以她对徐溯的了解,以及那些朝中大臣,必定不会容忍有她和陈婕妤两个女人,一起辅佐这么小的一个皇帝。
      一如汉武帝时的钩弋夫人,被去母留子。也容易中权臣所把持朝政。

      而大皇子年长一些,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即便起初太后听政,过不了几年也要归政于君王。

      那些酸腐文臣,想起主意来的时候,要比武将心狠手辣多了。

      而陈婕妤为人看似忠厚,其实有野心。德妃好控制多了。二选一,她选德妃母子。

      “这些日子你歇歇吧,不再盯着德妃宫里。”
      暗卫迟疑,“那……”
      “换个可靠的,脸生的,继续暗中保护。”

      德妃突然发现一个时辰不到,自己宫里平时那些偶尔会出现的熟脸,那种被保护的感觉,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冬日的寒风凛冽,天干净得连个云丝都没有。

      可她心里怎么反而那么不踏实?她和嘉儿不是一直灰头土脸地活着么?不会有人把主意打到她们身上的。她只想要活着而已,从来都不会挡住谁的路。

      德妃稍稍定了定心,端起茶来饮,一个失手,茶杯盖掉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

      德妃心慌,“嘉儿呢?嘉儿在不在寝宫里?”

      “皇子不在,去花园子了。”

      德妃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快,快带我去找嘉儿!让他回来!”

      原来自己能够一直平平安安地躲在皇宫的角落里,不是因为她们母子足够不起眼,而是因为一直被人暗中护着。在后宫,能有一个皇子,本身就是一个扎眼的存在。

      德妃找到徐嘉的时候,已然出事了。

      徐嘉今天在花园子里,看到了一只雪兔。他掏出弹弓打出去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陈婕妤和她的孩子,会出现在那里。

      石子打中了二皇子的右胳膊,又受了惊吓。

      在这个节骨眼上,谋害亲弟争储的流言悄然兴起,疑虑也在徐溯的心中顿生。

      “皇上,皇上要为臣妾做主!”陈婕妤年纪小,显然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一张圆圆的包子脸,看起来格外可怜。

      徐嘉则惊恐无比,“父皇,儿臣明明看到的是一只兔子,真的不知道陈娘娘怎会在那里!更不是故意打中二弟的。”

      董氏匍匐跪在地上,比徐嘉更加惊恐地求情,“皇上,嘉儿你是知道的,他最善良了,平时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他怎么会做出故意伤害皇子的事?”

      徐溯冷着脸,“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怎么舍得打兔子?德妃你觉得你这话说的你自己信么?就算不是故意的,那嘉儿也是贪玩,身为皇子,丝毫不端庄持重。还玩一些民间孩童的把戏,那石子若是偏一偏,打中奕儿的眼睛,可就废了。总之,嘉儿难辞其咎,你作为他的母妃,教导无方。德妃和大皇子禁足行宫,好好反省。无朕命令,不得外出,也不许人探视。”

      德妃跌坐在地上,原来不是她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招惹她。怎么会飞来这样的横祸?

      她错了,她应当早些听皇后的话。

      “皇上,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徐溯见是程宛,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焦头烂额了那么多天,总算收到了北地捷报,徐洄领兵打胜了一个城池,胡人也后退了。

      同时,他又有那么一点担忧,万一睿王在将领们心中的威望越来越高怎么办?
      “皇后何罪之有?”

      “臣妾身为六宫之首,没能管理好妃嫔皇子,让后宫发生今日大皇子误伤二皇子之事。无端让二皇子和陈婕妤受了惊吓,是臣妾的不是。”

      徐溯应了声,心道:这是立储之争,不是你想管就能管得住的。想当年,他在皇宫里做皇子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靠的就是装傻充愣,事事退让、与世无争,才有了后来者居上。

      “不怨你,是德妃愚钝,没教好孩子。朕看她也配不起这个‘德’字了。”

      “是啊,以前在王府,德妃就是个锯嘴葫芦,话都不多。臣妾看陈婕妤是个聪明的,将来定能教好二皇子。此次事情她受委屈了,不如皇上晋一晋她的位分,就晋为昭仪。二皇子有个位分低的生母,将来于他也并不好。或者……皇上不如把二皇子放到臣妾身边教养,臣妾一定将他教得能文能武。”

      “你想代陈婕妤养二皇子?”
      “臣妾身为皇后,这六宫的孩子都是臣妾的孩子。”

      徐溯想起了那天尹为欲言又止的话,也是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试探着问道:“德妃愚钝,才让大皇子犯了今日的糊涂,毛手毛脚的。若是将大皇子交由你教养,你可愿意?”

      程宛为难地微微低下头,“大皇子已然跟在德妃身边多年,平白跟了臣妾,未必会肯安心。臣妾看陈婕妤平日里是个老实人,又能生下后宫唯二的皇子,是个有福气的。”

      徐溯心里冷笑,什么六宫之主的贤惠,还不是看大皇子年纪大点,怕养不熟嘛!且现在大皇子被禁足,谁都知道二皇子更有希望,皇后自然也不傻。

      皇后不傻,陈婕妤傻吗?出了这个事,能得最大好处的便是陈婕妤,她的儿子希望最大了。

      疑云浮上徐溯的心。

      他着人去暗查。

      “皇上,二皇子胳膊上的伤不像是被弹弓的石子所为,倒像是先弄伤的。”
      “皇上,依云院的人前两□□上林苑要了一只兔子。”

      陈才人到陈婕妤,徐溯还是回忆起这个女人来,长相平平,也不像宸妃那么有才华,家有权势就更谈不上了。她是怎么入了自己的眼,又坐到婕妤、现在又生下皇子的?还让皇后赞不绝口?

      徐溯晋了陈婕妤为陈昭仪,以示安慰。

      “恭喜昭仪,贺喜昭仪。”
      陈昭仪抱着安定下来的二皇子,心里暗自窃喜。

      立储迫在眉睫,宫里只有两个皇子。可自己位分低,德妃是妃位,而且孩子又小,如何有胜算?她曾多次向皇后示好,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奈何皇后一直都没有接受的意思。于是铤而走险,安排了这么一出。

      皇儿胳膊上的伤是她自己弄的,只不过是安排了一个宫人,引领大皇子过去,然后自己突然出现罢了。皇上疑心重,一旦这个节骨眼对大皇子起了疑心,就不会多细想,直接厌恶了他。

      如今大皇子和德妃都被禁足,自己又晋升为昭仪,争储的胜算又大了一分。

      她是一个小小的才人没错,但她要一步一步扶持她的皇儿当上太子,直至登基,自己要做就做太后。至于皇后么,本身程家已经失势,她又不得宠,即便将来也做了太后,又不是生母,成不了什么势。若是到时候碍眼,将来也可以一并除掉。或者,如果自己已经事先做了皇后呢?

      本来到永乐行宫是避寒、过神仙日子的。因为北地的消息,整个行宫人人自危。陈昭仪既想听到关于北地的捷报,又不想听到。如果形势严峻,那就意味着那些文臣定会催促皇上早日立储。

      可预想中的立储并没有到来,反而接到了皇上让她带着儿子回皇宫去的口谕。

      陈昭仪有些惊慌,到底是哪一步算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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