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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海岛第3天:准备 ...

  •   天亮了,但看不到太阳,厚重的云层随风从东南黑压压来,遮挡了初升的太阳。
      风也大了,比昨晚要更加强烈,卷着海浪在海面掀起践踏的印痕,瘦弱的树苗在风里弯下卑微的弧度。
      黑云压城,城将催。
      提着收集了一整晚的水回到营地,温思琪将它倒入铁桶里架到火堆上加热。
      水不多,两棵香蕉树只贡献了不到400毫升的水量,加上从树叶里收集的水分,堪堪400多一~点点。
      总之,只能漱口。
      草草吃过乏味的早餐,最后喝一口温热的水,一行人开始为即将到来的风雨做准备。
      首先,趁雨还没来,再多弄点干柴储存好,还有生火的绒草。因为没有适合存放的地方,温思琪的想法是把干柴折断,和绒草一起放进塑料袋里,再层层包裹,再放到岩石之间错开的空间里用石块压着。
      正好沙滩上有不少被海水冲上来的塑料袋,在北侧的岩堆里也发现一处地势较高的,两块巨石交错呈现的空间。
      其次,将所有能装水的容器固定到位,埋在沙坑也好,挂到树上也行,只要不被风吹倒、能接水、离海岸远点距离,怎么固定都行。
      还有食物。因为无法确定这场风雨会在什么时间里来,又会持续多久,所以必须准备好至少能维持一顿的食物。
      虽然有香蕉和昨晚刮好的椰子肉,但这两样不能吃多,尤其是他们中老少病弱都有,最好是准备点熟食:
      烤海鲜。
      庇护所还需要继续搭建,不需要太好太牢固,只要能在摧毁它的大风到来之前为他们遮风避雨一些时候即可。
      需要做的事情不多,分一下工就不会给人一种忙碌的感觉,唯独都需要赶,赶在暴风雨来临前将它们完成。
      因为风又大了,天色也更加晦暗,压来的黑云一降再降。
      雨,即将下来。
      “记住,要好好跟着妈妈。”
      “嗯!”
      温随云低下头,抓起系在自己腰间的绳子,瘪瘪嘴有一点点小委屈、小哀怨。
      “妈妈,可不可以解开它?”
      就在刚才,总像一阵阵偷偷排放的屁一样的风突然炸响,呼啸的声响卷着一股强劲的风把她吹倒在浪里。
      然后,身上多了跟捡来的麻绳,麻绳另一头则系在温思琪身上。
      “当然可以,不过得等风过去,等浪平静后才可以。”
      温思琪面带微笑,掌心轻轻抚过女儿不情愿的小脑袋,温言细语拒绝了她小小的愿望。
      唔……被小瞧了。
      不行,不能被小瞧!不然就长不大了!
      小家伙顿时雄赳赳气昂昂跟着母亲……去敲螺。
      ……
      “为什么我要干这种活!”
      江馨然收回望去的觑视,落向身旁。
      狂风作吼,吹得发丝张牙舞爪,为阴沉的脸色更加一股心惊的阴翳,让江馨然很是担心,右手在身上擦去沙粒伸向叶雅洁的脸。
      “姐,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不!你去休息,这里我一个人就行,等弄好了,台风也过了,再把他们带回去,我就什么都不欠他们!”
      她又低着头,江馨然无法再读取她心里想什么,反正不好,很不好,就像昨天一样……不,是还要糟糕。
      目光落在忙碌的双手上,江馨然看到了被压抑在不情愿后无法看到的情绪,比昨天还要激动,也冷静。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江馨然宁可叶雅洁像昨天一样疯疯癫癫发泄出来,也不想她憋在心里。
      心就那么大,还易伤,能存多久?
      江馨然垂下眼睑,咬牙思绪非非。
      突然,她开了口,一边挖着小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姐,上飞机之前你说等我们从夏威岛回来就带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我就能放下所有不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人,变回最开始的我。”
      “我一直好奇你说的地方是哪,现在能告诉我吗?”
      她的话里带着好奇的笑意,似乎对叶雅洁口中的地方十分期待。
      叶雅洁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到面对自己时心口不一的期待,带着兴奋的语气,神神秘秘的说:
      “你一定会喜欢的,因为那里有我们的秘密和未来,还有曾经的你,最最最开始的你,你一定能找回你自己。”
      “我自己?”
      江馨然突然觉得好笑,她什么时候丢过自己了?记忆里可没有遗失的片段,只有逐渐淡忘,不值得留念的琐事。
      但是,叶雅洁始终固执的认为她丢失了自己,丢失了曾经单纯、乐观、向往未来的自己。
      江馨然没有反驳她,由着她手舞足蹈描述当初的自己,那个总觉得和现在的自己没什么两样的过去。
      无所谓了,反正注意已经转移了。
      风呼呼狂吼,将声音向远处拉长、模糊、消散,就像被带走的火星,失去了能量的它渐渐熄灭在冰冷中。
      风吹的太大,几度将火焰吹得只剩火苗,又再度复燃,老太太没法,就挪了位子用自己的身体挡去点风,手中石块犹不停落下,砸开一颗颗海螺。
      韩唐握着筷子,将老太太砸开壳的海螺挑出肉再放到铁皮板上,粘上一点点盐,又将熟得差不多、已经散发出淡淡熟悉诱惑的熟肉夹到一旁的铁盒子里,不时再往火堆里添上一两根柴。
      不断重复的动作枯燥无味,耳边的声音又吵,不断惶惶心绪,消弭平静。
      “孩子,这两块肉你夹去吃吃。”
      风声太大,将老太太的话吹得七零八落,本就听不大明白的韩唐这下更是稀里糊涂,她迷茫地看着老太太指在两块扇贝肉上的手。
      她是要吃吗?
      还没想明白,就见老太太又指向她,比划了张口的意思又往她肚子指去。
      是要我……吃吗?
      老太太没给她多想的空间,夺过筷子就从铁盒子里夹起一块扇贝肉送到韩唐嘴边。
      “……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
      韩唐终于听懂了点,老太太在关心她。
      “谢、谢谢……”
      韩唐偷偷环顾一圈,张开嘴含住还热乎的肉。
      味寡,激不起多少食欲,但就是无法拒绝,无法拒绝饥饿对它的奢望。
      “看你瘦的,不多吃点怎么把孩子生下来……身体好了,孩子才能好……别担心,她们都是好人,不会介意……再多吃两个,不够,我在跟……说说,多捡几个……”
      老太太很会说,不知渴似的停不下来,话不停的在她嘴里念叨,边说边给她夹一两块贝肉,就像老爷子说的,她是个嘴不牢的人。
      “唛,你……?”
      恍然回神,韩唐一脸渺茫看着老太太。
      “你阿爸阿嘛馁……?”
      爸妈?
      韩唐敛了嘴角尴尬的笑意,低下头好半天不语,不大好的脸色告诉老太,这家人的关系并不亲善。
      老太太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又夹起几粒螺肉送到韩唐嘴边,笑呵呵岔开话题,还是让韩唐连猜带系自己翻译的半普半方。
      交流有些困难,但同样,韩唐也从中听出老太太唠叨的意思,是想除去心里的害怕,她自己的,还有她的。
      她笑了笑,挽过被吹到脸上的发丝,安静听着老太太的南城见闻。
      身旁有树枝放下的声音,脚步又渐渐远去,忙不迭往丛林里跑。
      韩唐瞥了眼去,拿过边上的塑料袋,将树枝折断装进袋子。
      被刮得不成样的丝袜已经不能再穿下去,姚亚楠光着脚踏在被枯叶铺满的地上健步如飞。
      “小洁~”
      人未到声先到,王真真刚捡起一根被枯叶遮掩的树枝,就见树影交错的隙间里蹦出一道身影,三步并两步站到穆洁面前。
      “小心点。”
      “放心啦,这里地平,拦路的也都已经被我们拿去当柴烧了,不会摔的。”
      两个人的关系很奇怪,对彼此的在乎让人羡慕也怀疑,仅仅只是分别一时,王真真也能感觉到一方对另一方的担心,以及望见彼此时平复的情绪。
      不过,不管她们是不是某种关系都和自己无关,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眼皮子跳跳,王真真以羡慕的口气发出不屑的低啐,夹着捡来的树枝就往边上去。
      “王女士,请不要走太远,会有危险。”
      “我自己知道,不用你们提醒!”
      没好气回了句,王真真头也不回扎进木叶遮掩的更深处。
      “那张嘴要是不那么别扭就好了。”
      人已经看不见身影,连声音都被风吹动的叶簌盖过,姚亚楠只能对着王真真离开的方向念叨。
      穆洁与她一起看去,“自尊更自卑。”
      自卑吗……是和她出身有很大关系吧。
      姚亚楠不禁想起王真真昨天在丛林说的那番话,当时的反应现在还清晰着,她的自卑很显然由于此,但是自尊嘛……可能是与生俱来,也可能是后天被刺激而来,这一点姚亚楠就无法猜测。
      不过话说回来,王真真要是个自尊心强的人,那一定很要面子,既然要面子,又为什么会对一只廉价得像是摆在店门口低价处理的高跟鞋那么在意,不管到哪都要带着它。
      姚亚楠把疑惑问出了口,但没有得来回答,好一会儿才听穆洁说:
      “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爱人?”
      “不一定,但和我们现在没关系。”
      “也是哦,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姚亚楠敛了笑意,抬头望向高空,枯叶被吹得漫天飞舞,旋转的舞姿宛如落花时节的飞花绚烂夺目,偏偏舞台与它格格不入,迷尘的灰暗压抑着连绝望都不允许拥有的无望。
      都会平安吗?
      目光偷偷觑向身旁,心有灵犀般四目相对,清冷的眼眸里闪动着与自己相同的意思。
      姚亚楠轻轻笑了。
      会平安的,都会平安!
      ……
      “拳击教练是干什么的?”
      老爷子好奇地从庇护所侧边探出头,已经苫盖好棕榈叶的庇护所侧边遮挡了他视线。
      “就是教别人怎么出拳头。”
      “出拳头?那不就是教别人打架吗?不好,这多危险啊,要是哪里被打不好了,这辈子不就毁了,人家里人还不得怪到你身上。”
      “不好,不好。”
      老爷子念念着不好,转头又开始劝说林建飞找个正经工作,说着说着就说到他儿子身上。
      “老大那个混账东西放着家业不要,成天不务正业和他几个狐朋狗友到处跑,还跑去开了家什么什么贸易公司,挣了几个臭钱,在国外买了套房,就嫌弃家里这不好那不好,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个一次,连儿子结婚、孙子出生,什么都往国外摆,像什么话!”
      一口不满的嫌弃就和每个心口不一的父亲一样,嘴上总说着孩子的坏话,心里边却藏着对孩子的思念与自豪。
      林建飞安静的听着、笑着,刀疤皱起的笑容带着对远方的回忆,不时附和几句讨得老爷子一会吹胡子瞪眼,一会又眉开眼笑拉着话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
      “等回去后,我把你介绍给我家那个不孝东西,让他给你安排个安全工资还高的工作。”
      “要是没能找到个合适的,就麻烦阿叔帮忙通通关系了。”
      “好好,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让老大给你个满意的工作,我看他敢不答应试试!哼!”
      老爷子眉眼皆笑拍保着许下承诺,故作不满的哼声沉重连风都吹不去。
      林建飞轻笑了下没把话放心上,将绕在梁架上的绳子又打上一圈系上牢结,一滴水突然落在他手背,眉头遂是一皱,林建飞抬头望向树荫遮蔽的上空,密叶交错的空隙有一滴晶莹映着远方的灰蒙落下。
      来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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