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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魏媗执拗不过。

      她自然不可能随意将浔南私塾背后是靖远侯府的事情随意告知旁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百般无奈之下,也就应允了下来,正好也就当休一休假罢了。

      *

      入夜,睡时,魏国公正与萧姨娘说话。

      “之前勇毅伯府的事儿终究是我们对不住媗儿,如今我都已经没有颜面跟她说些什么。”

      魏国公握住了萧姨娘的臂膀,“怎么能这么说?都是宁姐儿不懂事,更不必说,她们还是姐妹。一时的龃龉,终究越不过血缘去。”

      萧姨娘红了眼圈,“只是不论如何,媗姐儿都不该拿自己的名声赌气。若非是结交了什么什么达官显贵,媗儿又怎么会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

      “如今媗姐儿执意与勇毅伯府退亲,婚事没个着落,心急也属正常。侯爷您要体谅媗儿。”

      “她如论如何,都是我魏国公府的嫡长女!我又怎么会允准她胡来?”魏国公劝慰萧姨娘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下去。便是不让媗姐儿牵连家中其他的姐妹,也不会允准她胡来的。”

      萧姨娘一颗心总算宽慰了些。

      “那国公爷,您怎么想宁姐儿的事情……”萧姨娘试探着,终究问了出来。

      魏国公一张脸骤然沉肃下来,他甩了甩袖子,道:“宁姐儿当初还是太胡来了些!她就算千般心悦顾胥连那小子,也不该去觊觎她姐姐的姻缘!”

      萧姨娘抹眼泪道:“都说了宁姐儿是一时糊涂,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爷您倒是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一见心上人掉眼泪,魏国公不免又心软了些,“你放心就是,我会亲自登门,跟勇毅伯府说清楚,他既然应了宁姐儿,那就休想什么都不做。”

      萧姨娘一颗心总算是平复了些。

      她现在唯一想的,也不过是给宁姐儿谋一个好亲事罢了。

      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勇毅伯府的门楣,凭借宁姐儿一个庶女,还是难以攀附上的。

      “多谢侯爷,如果不是老爷,还不知道那丫头这回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她亦是我的亲生女儿,你大可放心。”魏国公再三保证。

      萧姨娘叹了一口气,“此事只是难在,勇毅伯府那边,勇毅伯爷和伯夫人并不认可宁姐儿的庶女身份。也都是我这个娘亲不好,没给她一个正室的出身……”

      魏国公听得一阵不耐:“不过是一个伯府,还对我国公府的女儿挑三拣四。更不必说你是贵妾,在府中的地位位同主母!”

      有了夫君撑腰,萧姨娘的心情总算是舒快了不少。

      她心中自有自己的盘算,虽她已经得到了魏国公的偏宠,但和媗姐儿不同,宁姐儿终究只是庶女,若是能顺水推舟,嫁予伯府世子,已经是她最好的出路。

      “宁姐儿的婚事,还望老爷多多费心了。”萧姨娘吹了吹枕边风。

      “恩,我知道。”魏国公搂着萧姨娘安然入睡。

      *

      而在安阳公主府,却是另一派的光景。

      谢诗南因公主被燕限拒婚一事而一直劝慰,“姻缘的事情本就说不准,公主殿下的好事还在后头。只是这燕限实在是太大胆了些,竟连殿下的好意都敢拒绝。”

      安阳公主红了眼圈,骄横道:“燕限因为那个女孩儿拒绝本宫,那个女孩儿究竟是谁?”

      “无论是谁的身份都比不上公主。”谢诗南一锤定音,“想来,兴许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者只是燕大人瞎编乱造出来的筏子罢了。”

      “他宁愿拿了筏子来作弄父皇,也不愿迎娶本公主!”

      谢诗南叹了一口气,其实多明显的事儿呢……即使燕限抗旨不遵,但安阳公主仍旧是有意的、

      否则也不会因为此事一蹶不振了。

      谢诗南小心翼翼地道:“公主你看,就算是魏媗,指望了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不也和旁人有意,还是和府上的庶妹。需知姻缘的事情,又怎么能说得准呢?”

      安阳公主这才停止了抽泣,红着眼圈道:“也是,就算是魏媗,也会落到这样被人瞧不上的下场。我们不过都是同为女子罢了。”

      谢诗南转为一笑,“所以公主不用着急啦。凭借殿下的身份,定然能寻到比燕大人更优秀百倍的夫君!”

      安阳公主将帕子扔在地上,嘟囔:“可是本公主就想查清楚,那个女孩儿到底是谁……”

      一时之间,公主府上下都很忙。

      直到这日,魏媗又一次在沉沉睡梦中被晴雪拉起来。“小姐,周三小姐过来了,说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见小姐。”

      一番梳妆打扮,魏媗在花厅瞧见了心急如焚的周薇薇。

      只见周薇薇见到她,第一时间便将她拉至了偏僻处。

      “媗儿,你可知你惹上了多大的麻烦么。燕限燕大人不是拒绝了公主的赐婚,说是自己有心仪的女孩,不日便会提亲,——我近日听爹爹娘亲他们议论,燕大人心悦的姑娘,就是媗儿你!”

      一听到这话,魏媗骤然清醒了过来,手里拿着的糕点就停在了原处。

      ——什么?

      燕限拒绝安阳公主的缘故,竟然是她。

      这难道真的不是……拿她做了筏子?

      魏媗心底弥漫出了一丝怒意,有一种径直出去跟燕限对峙的冲动。

      “媗儿,媗儿……”周薇薇伸出手,在魏媗眼前晃了晃,还说:“你不知道,前段时间那些人不是怜悯你丢了青梅竹马的金玉良缘么。现在都是瞧热闹的,说你还挺厉害的。”

      魏媗:“……”

      她骤然咳嗽起来。

      “此事定然是有误会的。”魏媗言简意赅,“燕限此人不老实,我要亲自前去问问!”

      她让晴雪守在房内,而自己却偷偷溜了出门。

      “欸……”周薇薇还欲备阻止她,“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啊。要不然公主那边,我就惨啦……”

      魏媗则在宫门口遇见了下朝的燕限。

      一身朱红朝服,簌簌潇潇,貌似谦谦君子。

      正和几个同僚待在一处,显得有几分这个年纪独有的洒脱。

      “丫头。”一见到魏媗,燕限便知道她所为何事。燕限弯弯眼眸,道:“你还记得我问你蓝桥是什么意思么?蓝桥易乞,碧海难奔。”

      魏媗道:“大人恕小女愚钝,并未往这方面去想。”

      燕限淡淡的道:“可是你知道京中多少人怜悯你与勇毅伯府退婚,如今我提亲是真,怜你的名声亦是真。

      “当真如此么?”魏媗忍不住冷笑,“可如今,我也成了安阳公主的心尖刺、肉中钉。燕大人,我并不需要你这样把我当成筏子的做法。”

      燕限温和的道:“你放心,若是因为此事,我会让安阳公主不会针对你。”

      看着燕限的神色,魏媗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燕限一笑,道:“罢了。你也不要多思多虑了。我只是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总会护住你的。”

      魏媗自然是信不过。

      总而言之,她也不想牵涉进这样的麻烦里。

      “怎么,你当真不愿意接受我的三书六礼?”燕限垂眸,眼睛垂下来巧她。

      魏媗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没什么可说的。”

      燕限挑了挑眉,“但你拒绝勇毅伯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姑娘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燕限不得不,终于忍不住点了下魏媗的额头,道:“你瞧瞧你,不会当真了吧?之前朝歌诗会,你接近陆侯爷,我帮你隐瞒。如今你帮我这个忙,可好?”

      魏媗警惕:“什么忙?”

      燕限舒了一口气,道:“若是旁人问起来,你是我心仪的姑娘。”

      魏媗不由得悄悄松一口气,但心底转念一想,燕限所说的帮忙,不过是成为他拒绝公主的一个托词。却无异于将她放在火上烤。

      魏媗却问:“若是小女不允呢?”

      燕限一愣,继而弯弯唇,“魏大姑娘,帮帮我罢。”

      魏媗只当他是玩笑,不由得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来,“到什么时候?”

      “到姑娘出府的时候。”燕限的目光非常认真,甚至难得有些清澈,“又不是永远。”

      但魏媗仍旧不由得担心,燕限所说的,不会再让公主来找她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成交了吧?”燕限走得远了些,留了个背影给她,笑容依旧璀璨。

      这幅印象在魏媗的眼底变得模糊了,她总觉得,这一世燕限是个变数,而他们之间的纠葛,绝对不可能到此为止。

      “那你可不能去宣扬。”魏媗颇有些头疼。

      她实在是不知若是父亲知晓了此事,原本父女之间就是龃龉,又会怎么想她?

      燕限:“知道了。魏姑娘放心!”

      *

      南下查案的陆寰终于回了京,也就在第二日,在周先生那里听说了京中全部发生的事情。

      他垂着凤眸,若有所思,“魏国公这个爵位,是传得够久了。“

      陆七忍不住附和道:“那可不是。如今魏国公都不知晓自己是谁了。”

      魏大姑娘既然是浔南私塾的人,也就算是半个侯爷的人,又哪里是魏国公可以轻易动的了的?

      还有那燕限,实在是太不知所谓了,不想迎娶公主也就罢了,竟然随意将魏大小姐给拖下水去!

      翌日一大早,就在朝堂之上,圣上忽然过问起了近日淮海受水灾一事。

      ——而魏国公作为水灾一事的主理人,自然首当其冲。

      “敢问魏卿,此次淮海受灾,时间为何?时期多久?”圣上一连串发问。

      魏国公只能道:“臣暂时不知此事。容臣查明,再禀明圣上。”

      圣上冷问:“你连受灾人数都不知晓,还好意思上朝面圣!魏国公,你整日究竟在做些什么?”

      魏国公顿时冷汗涔涔,他不知受灾人数,实在也是因为受灾人数不多,故而圣上不重视此事,若是圣上重视,这样的差事又怎么会落到他的头上?

      ……圣上从前都不怎么管这事的,又怎么会今日突然如此过问?

      魏国公着实是没有想到,他一直兢兢业业,竟然会在淮河救水的事情上,被圣上问责。

      “罢了!”圣上道:“来人,魏国公疏忽职守,视百姓的性命于无物,将魏国公拖出去庭杖。”

      “圣上饶命……”魏国公汗如雨下,赶紧就跪了下来。

      而此番圣上龙颜大怒,对一个老臣问责,这也是在场所有臣子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也就没有人敢站出来,这个时候去触怒圣上的霉头。

      只能眼睁睁瞧着魏国公被拖走。

      “圣上。”而正在这危急关头,陆寰上前一步,道:“治水本非易事,魏国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圣上不妨宽恕一次,也以儆效尤。

      圣上一向听靖远侯的话,这样一来,也就不再坚持当众责罚魏国公。只是道:“既然靖远侯爷都求情了,魏国公退下去,静思己过。”

      魏国公赶紧跪下谢恩。还顺道谢了靖远侯爷。

      但是经过这么一遭的魏国公还是吓得不轻。

      退朝后,魏国公犹如落汤鸡一般回到国公府,正巧碰见萧姨娘过来关心,“国公爷这番是怎么了?怎的失魂落魄的?”

      魏国公这才浑浑噩噩长叹口气,“逃过一劫,是老天爷佑我魏家啊。”

      他将前因后果大致告诉了萧姨娘,只见萧姨娘道:“圣上最终宽恕国公爷,想来也是念在了素日里您的好处。您大可不必担心了。”

      “你懂什么!”魏国公气极,将书扔过去,第一次冲着萧姨娘发火,“此次是圣上亲自发难,哪里是轻易可以糊弄过去的?”

      萧姨娘忙道:“都是妾身不懂,侯爷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又怎么跟圣上交代?”

      “你说的也是……”魏国公受惊,连喝了几大口水。“此次若不是靖远侯爷……想来,我们家跟侯爷走的并不算近,为何他要出手相助?”

      魏国公手忙脚乱,自然是没个空闲来管魏媗的事儿。

      他蓦然想到女儿魏媗似乎和靖远侯爷走得近,那侯爷在此事上出言相帮,是否也是因为媗姐儿的缘故?

      ——毕竟除了这层关系,他魏国公是断断攀附不上靖远侯府的。

      魏国公汗颜,也就将魏媗放了出来。

      “媗儿,之前的事情是为父冲动了。还没查清楚,便将你禁足。但是你身为闺阁女儿,凡事也不可过于冲动了。”魏国公心下惶恐,还难得,真心实意跟魏媗赔罪了一番。

      魏媗淡淡的道:“父亲言重了。”

      魏国公还擦了擦汗,试探着道:“……上回靖远侯爷将你送回了魏国公府以后,你们后来,可还有什么接触么?”

      魏媗心下明白了几分,也就道:“回禀父亲,没有的。侯爷贵人事忙,又怎会有?”

      “这也是的。”魏国公恍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总而言之,此次是靖远侯爷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若是有机会,定要亲口跟侯爷说一声谢。”

      魏媗轻轻恩了一声,但是思绪却飘忽到了很远。

      *

      等到再重新回到浔南私塾执教,魏媗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好久不见了。魏大姑娘。”陆寰一身月白蜀锦暗花蟒袍,宽肩窄腰,站在魏媗跟前。

      男人的衣袍上有轻微的洗干净的皂角味道。

      “侯爷万安。”魏媗也就跟侯爷行礼。

      “姑娘若是有空,不妨和本侯随意逛逛。”陆寰道了声。

      魏媗应是。

      “外出途中,有些怀念姑娘的茶。”走在前面,陆寰忽然淡淡提及了一句。

      见情形如此轻松,魏媗的心态也就放松了下来。“侯爷若是喜欢,小女可再给侯爷备一些。”

      “听闻魏大姑娘成了燕大人拒绝公主的由头,”陆寰不经意提起,他注视着她的反应,道:“姑娘自己怎么想?”

      魏媗汗颜,面颊微微发热。

      她还能怎么想?不过是燕限一时口快罢了。

      “魏媗只是一颗明珠,怎么敢同公主殿下这般日月争辉?”魏媗失笑,“是燕大人错爱了。”

      “看来,此事是真的。”靖远侯爷轻轻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语气变得凝重了些。

      他笑了笑,“原以为我已替姑娘解决了一桩事,没想到姑娘却是事情不断。本侯出去不过短短数日,姑娘又陷入了新的因缘之中。”

      魏媗扶额。

      如此出风头,原本就对她目前的状况无益。自然也是她不想的。

      她也就问:“侯爷这是在嫌弃我么?”

      陆寰却摇头不语,只是道:“总想着一些法子,可以釜底抽薪才好。”

      “侯爷所说的釜底抽薪,是指的?”

      陆寰眸子温和瞧着她,有一种模糊了年岁的错觉,“你不喜的事情,难道会有人逼你么?是你自己给自己的束缚太多,谁都想应承下来。”

      魏媗微怔。

      ——陆寰说的不错。

      若非她谁都想转圜,谁都想应承,又怎么会轻易成为燕限拒绝旁人的借口?

      只是……还有一层,为什么陆寰会对她说这些?

      她对他是有恩不假。但他们的地位天然悬殊,她只是一个闺阁女子,这点恩情,放在这浩大的盛京之中,又算得了什么?

      若说是她是他手掌间一朵菟丝花,都说得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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