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1914》照绯

98、接风宴

　　98章修
　　第二日参加宴会前，沈七零先去了一趟巡捕房。
　　除了王副校长、蒋林风、曹聪和助手，还有一位年轻的记者。

　　若是曹曼在这里，就能认出来来人正是她的同事阿灿。

　　王副校长经此一事，身体完全的垮了，满面病容。

　　曹聪把名单推到王师仪面前，“这是全部的学生？”
　　王师仪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眼圈泛红，还没看完，就咳嗽声不断。

　　曹聪吩咐助手，“去喊医生。”
　　王师仪挥挥右手，“不用了，麻烦您给我杯白水。”

　　半杯水饮下去，才止住嗓子中的痒意。

　　“多谢。”

　　“这些孩子，每一个都是我和夫人面试过的，心性、才气、信仰都是佼佼者，胡云、赵芝在算数上的天赋没有几人能达到，刘诗、宋雨胆子真大，说要当华国第一代女飞行员。沈昭平和刘慧……”

　　刘慧，就是那日被解救出来，痛骂王师仪和钱丽的姑娘。

　　王师仪声音沙哑，“她们俩说要当工程师，修铁路，造火车……”

　　他记得每一个名字，记得她们每一个人的特长，理想。

　　“他们本该有不一样的未来，是我糊涂。”他以为只要他资助给她们钱，把她们送出国，是在帮助她们。

　　他们夫妻俩省吃俭用，贴身的衣服都不舍得买，除了两件看着还行的袍子还能会客，其他的钱一厘一毫的都省了一下来。

　　“我就算是死一万次也偿不了他们的命。”

　　沈七零不忍心的移开了视线，他原本还怀疑过王师仪，现在心里难受的很。

　　一个贪财的女人，害了那么多本该发光发热的少年理想和性命。

　　“我所托非人，酿成大错，害了她们。”

　　曹聪，“钱梦是你夫人亲妹？”

　　王师仪，“对。但此事与我夫人无关，夫人她为人良善，是被蒙蔽了，所有过错都是我而起。”

　　曹聪，“看一下，没问题签字画押。”
　　王师仪阅后，手腕悬空，签上名字。

　　临走前，沈七零回头，“王校长，陈云修和同学的让我转告给您，他们相信您，他们在等着您回去。”

　　沈七零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王师仪的声音。
　　*
　　当晚的天气不太好，秋风刮的人冷飕飕的，虽然下车到客厅几步的距离，曹曼还是收紧了自己的大衣。

　　曹曼认为自己来的不算太晚，进了客厅，左右看了看，装饰都焕然一新，歌声缓缓流淌，觥筹交错间除了长辈都是年轻的姑娘偏多，就算是年轻男子，除了外籍人员，多是英武那一类的。

　　曹曼把大衣交给佣人，对着走来的冯圭君说着悄悄话，“怎么，白小姐威力这么大，平时这些熟悉的年轻才俊都没来，都怕被绑回天津做压寨夫君。”

　　“你看看这来的，都是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这不是不给白小姐面子吗？”

　　冯圭君揽着她，“不是正合你意，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笑容都咧到耳根了。”

　　曹曼，“我们报社的方记者可是你的忠实爱慕者，平时但凡有个你的采访恨不得提前两天准备，今天死活不来，就因为今天的主场是白小姐。”

　　“没想到白小姐来上海滩没多久，这某些方面的名声已经传的刻骨入心。”

　　冯圭君，“行了，我也不陪你嚼舌根了，你那位好朋友沈先生到了，你陪他聊聊天儿去吧。”

　　“来这么早”曹曼疑惑的问道，“他不是说今天要和连先生一起来？这种人物，不都压轴出现？”

　　“这刚来，给他敬酒的都一轮一轮了。看看他现在被市长夫人缠住，就是因为没听到你的金玉良言。这位白灵小姐面子这般大，把连仲业给请来了，平时有个宴请之类的，都是他手下的那些经理出面，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宴会吧。”

　　“哪里是白灵面子大，这事我以后给你慢慢讲。”曹曼看了眼沈七零所在的方向，他正无聊的喝着果汁，“我先过去了。”

　　沈七零所在的位置刚好有个帘子，曹曼走到帘子后面，就看到白灵停在沈七零的对面，脚步停在那里。

　　白灵没说两句话就走了，曹曼撩开帘子走了过去，两人没碰上面，“她找你说了什么？”

　　沈七零示意曹曼坐下说。
　　“你还记得上次和李英一起失踪的女孩吗？”

　　“记得，名字好像是朵花，月季……不，我想想，应该是是茉莉，对就是茉莉。”曹曼，“小朋友怎么了？”

　　曹曼产生不好的预感，“不会人在她那里吧？”
　　沈七零点点头。
　　曹曼，“所以她是来警告你还是威胁？”

　　连仲业仅仅是过去拿个点心，还没到餐桌前，这已经是第三轮了，上海市长夫妇和她外甥女。

　　他视线余光看到白小姐来到了沈七那里，想抽身离开，这是这位市长夫人热情的很，一直在极力邀请连仲业去家中做客。

　　连仲业礼貌谢绝后，市长夫人仍然是不遗余力的夸奖着身边的女孩，即便她那个外甥女对连仲业兴趣缺缺，再他不只一次提及离开后，市长夫人仍然喋喋不休，市长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外甥女也是望天望地望自己，神游天外的状态，良好的修养，让连仲业一直等市长夫人说完，才再次开口，“夫人，我朋友还在等我。”

　　“她邀请我一聚”，沈七零，“看来我们之间，确实渊源深的很”

　　他实在不喜欢现在的状态，他像一只拼命求生的猫，黑暗里到处都是捕兽夹，还有人等在暗处时刻准备着给他致命的一击。

　　“连先生。”
　　连仲业端了饮料过来，坐在一边，给沈七零道歉，“抱歉，刚才被拦住了，耽搁了。”

　　沈七零摇摇头表示不在意，话题一转，他没有说白灵的事而是突然提议到，“明天我想去工厂看望一下李英，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沈七零清楚白灵既然已经有了刘茉莉当人质，就没有必要再去费尽心力的抓另外一个小姑娘。但是李英去工厂也住了一段时间了，他也想去看看小姑娘状态如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一眼才能心里放心。

　　连仲业，“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明日我陪你去。”

　　曹曼看向沈七零，眼神示意他，将白灵找他的事儿给连先生说一说，见他没反应，转向连仲业，主动张口说道，“待会的开场舞，能否邀请连先生共舞。”

　　“多谢曹小姐，只是在下从未跳过舞，只能辜负曹小姐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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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沈七零看着连仲业，“你应该知道曹小姐邀你跳舞是有话要说吧。”

　　连仲业带着他一向沉稳的口气，淡淡地回道，“我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你就行，没必要通过别人的口。”

　　这话听的沈七零心口一跳，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在明暗的灯光下，连仲业侧脸上的光亮若隐若现。

　　沈七零回过头，注视着前方，“白灵抓了我一个学生，就是当初和李英一起失踪的那个小姑娘，以此来邀请我过几日一叙。

　　连仲业一直都没有大意过，如果是利益纠葛，他的面子或许能起一定的作用，但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白灵这件事并不单纯之是男女之事。
　　连仲业，“谨慎为上，不要单独赴约。”

　　“我会注意的。”电视剧的经验告诉他，单枪匹马意气之争，就是送人头，不仅可能救不了人，还可能拖后腿。

　　从冯家出来，天色已经挺晚了，即便这样，路上仍能看上不少人，喝的醉醺醺的水兵，挑着小摊的货贩，衣冠楚楚约会的男女。

　　至于衣不果腹的流浪人，是不允许出现在这条街上的。

　　行驶在这条道路上，很容易被繁华遮盖住真相，忘记洋人正在我们的国土上耀武扬威，划拨我们的土地，欺凌我们的同袍，让这个曾经安详繁荣的国家遍体鳞伤。

　　他恨不得，立刻抗起枪，把这些趾高气扬的侵略者，驱逐出国土。

　　告诉他们，滚出华国。

　　只是这黑暗笼罩，他喊不出声，看不清方向。

　　耳边传来连仲业的询问声，“沈璟云今晚的火车？”
　　“是。”沈七零从低落中回过神，“原本定的是明天，不过临时改了票，今晚就坐车回天津。”

　　这也是为什么沈璟云没有出席白灵接风宴的原因。

　　“韩杨那里有你兄长的消息了。”

　　柳江失踪这么久，陡然收到他的消息，让沈七零对华兴公司的能力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韩杨与你兄长搭上线，问清当初真相后，会安排北平和天津的负责人配合他，帮你找到伯母的下落。”

　　“被动防护不是长久之计，主动出击清理隐患，才是解决之道。”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沈七零确是从中听到了杀意。

　　身边这个英俊、高大、还带着几分书香气的男人，有着他不知道的一面，也许刀光剑影，也许枪林弹雨。

　　但，他庆幸，在这个颠沛流离、悲愤无力的时代遇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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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孩子们被荣年接走后，华璇珠情绪低落了几分，她对人充满算计，唯独对这些孩子，一片赤诚。

　　孩子们信赖她。
　　她也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照顾。
　　李英来了后，她知道了小姑娘的经历后，也在尽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她，消解亲人离世给他带来的痛苦。

　　白天出去了一趟，虽然晚了，她还是去孩子们的宿舍打算看一眼，再回家。

　　宿舍有个年纪大的阿姨在照顾她们，阿姨无儿无女，平时都住在宿舍，对孩子们也很上心。

　　华璇珠在外面的窗户上敲了敲，“刘婶”

　　迷迷糊糊的阿姨睁开眼，出去给华璇珠来了门，“华先生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一趟。”

　　“之前买衣服的时候，李英不是没来，我给她也买了件衣服，顺便来看看一道给她。”

　　谁料，话音刚落，原本还迷糊的刘婶陡然心头一凉，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坏了，这个小姑娘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