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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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我就此消失，或者穿越到其他朝代，或者穿越到其他星球。”南海一字一句，“但我就是想试一试！”
其实原本，她选的是睢阳。
倒也不必粒子炮，打击面实在太大，只要清除城外的叛军即可。
毕竟，她不想顾萧等，她想给他肉眼可见的结果。
但后来还是觉得，香积寺和长安更合适。
“若这炮火最终落下了，睢阳你就不必苦战了。若不能，那一定就还是既定的结局。”
“不就是死么，我不怕。”
“怕也没用，不过放心，万事已经给你兜好了。”南海摇摇手，“连同你们兄弟俩、李鸣空和月骨朵的复制人，我都已经交给盈盈，一切妥当。”
死亡是暂时的，□□或会腐朽，灵魂还是永恒。
所以，生命终将会延续，而光明一定到来。
只是，那时的江湖有如平沙落雁，只留下她的传说了……
看着舷窗之外的层林尽染秋意浓、叠翠流金已入冬，南海心想二十年了，她来这个时代居然已经二十年了。
眼看它从繁华到更繁华、落败到更落败，这些年、这里究竟给了自己什么呢？
她得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呢？
其实，二十年对于塔塔星人而言，也并不算什么。
她生于长于“关山月”号，漂泊浪迹，终其一生没有踏上过故土，也没有爱过一个人。
那么漫长的百年人生啊，在冰冷而深邃的宇宙，她没有爱上过一个同类，却在这遥远的地球，爱上了一个外星人。
也许，她来到大唐，只是为了跟顾萧谈一段恋爱。
还是一场跨越时间、空间、种族的恋爱。
南海呵呵，爱是什么？
是欲望、是归属，还是寄托。
是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因为爱走到一起，分享快乐、承担痛苦，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南海问星环：“云舟、李瑁、李隆基，你到底爱过谁？”
“都爱过，又都没爱过。”星环认真说，“情情爱爱，有则有、无则无，并不重要。”
爱恨情仇在国仇家恨面前，确实算不上什么。
“重要的是，塔塔星的延续和未来。”
“是啊，一切为了塔塔星。”南海看着星环，“你已经决定，要跟我一起去冒这个风险了？”
“我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
在地球，做一个地球人，她早已活够了。
要么得到她想要的未来、要么去死死去，她都甘之如饴。
“那有件要紧事，我得跟你说一声。”
星环皱眉，这个点了，你居然还有“要紧事”没跟我说？
“□□无法穿越虫洞，生命不能抵达新时空。所以你的身体可就废了，只能回头再做一个了。”
星环明白，若到了新时空，她这样的外星人一定会被透视机器发现，换是肯定要换的，可她原意也想留着，但是……
“你的身体，也早没了？”
“那当然，我穿越时空，何止一次。”
“没了就没了吧。”星环摆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好。”南海一笑，不再看他，语气温柔说，“顾萧？”
“我在。”
“我走了。”南海按下按钮，“可别忘了我。”
用后世的计时单位，那应该最多半秒，但却有一生那么长。
南海只感觉整个大脑一下子放空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耳朵什么也看不见、身体什么感觉都没有。
若非说有，那就是灵魂从身体中飘出来了。
那一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赌赢了！
*
话音戛然而止，顾萧呆在原地足足怔了半柱香的时间。
直到叛军的呐喊由远及近，他才回过神来。
成功？还是失败了？
不得而知，但应该已经有结果了吧。
论私心，他当然不希望她走。
她若留下，对这个世界而言、是崭新而一片光明的未来；对他自己，那简直都不用多说了……
可是……顾萧心里明白，她还是想走的，她一心想走。她甚至愿意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处心积虑就是要走。
毕竟这里，除了自己，根本没有一点点值得她留恋和感兴趣的东西。
她不属于这里，从来都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他……
“大哥？”
阿霁不知道自家大哥为啥突然发呆，生怕他一个不留神被戳成刺猬，立刻高喊提醒他。
顾萧躲着飞箭爬到他面前：“阿霁。”
“怎么了？”
“睢阳守不住了。”
“好几个月前不就说守不住了……”
“这回是真的。”顾萧还不死心，“你走吧。”
“哥，你逗我呢，你瞧瞧这外头的叛军，我往哪儿走？”顾云霁苦笑，“我又不会飞。”
就这架势，就算会飞，怕也是够呛。
“咱俩之间必须要死一个。”
“我知道，盈盈都跟我说了。”顾云霁没好气说，“哥你也别劝我，我也不劝你，咱兄弟俩就一起死了，我看挺好。”
顾萧朝他的脑袋就是哐当一下，这小子天生头就长的滴溜圆，跟个瓜似的。
他以前后脑勺就是平的，但南海这来自外星的的审美，觉的平头暴丑，这具身体愣是改成了圆头，但还是没有阿霁的圆。
“哥，当初你走了之后，是师哥一直带着我。你不知道，但没人比我再明白他这些年的痛苦，他宁愿当年一起死了。”
人终有一死，说穿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大哥，你我还有师兄，咱们兄弟三个，不同生但共死，这一辈子也值得了。我不是为了睢阳，甚至不是为了大唐，只是为了心中这份义字！”
十月，尹子琦带叛军从睢阳西南城门捣破进城，张巡等人被俘。尹子琦几次劝降张巡，得到的都是连连痛骂，城内将士三十六人不屈而死。
睢阳城破三日后，唐廷新任命的河南节度使张镐率军赶到，大败叛军，重夺睢阳。
*
这一个月，对盈盈来说，确实是度日如年。
她缝了个兜，把那盒子裹进兜里，早上带着晚上睡着，总之寸步不离。
她还打听长安的局势，得知那日在唐军两面夹击之下，叛军大败，被歼六万余人，当夜东逃。唐军于二十八日收复长安。
进入长安三日后，兵马元帅广平王李俶率主力东进，十月中旬，郭子仪部与叛军在陕郡城遭遇，叛军大败、死伤甚众。安庆绪闻败，弃洛阳逃往邺城。
十八日，唐军收复洛阳。
当然，盈盈她知道的没有这么详细，不过照这局势发展下去，睢阳也该……
她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南海说的一个月，终于要到了。
子时一到，“啪嗒”一声，盒子应声而开，一个似虚似实的身影从盒子里飘了出来。
盈盈吓的大叫一声，差点儿朝后翻了个跟头。
那身影由虚变实，发出莹莹微光，却是南海。
“小盈盈，一月之期已到。”
“南姐姐？”盈盈伸手抓了一把，当然什么都抓不着，“你看得见我吗，我们可以说话吗？”
“这是提前录好的，就是提前写好的信，可以看，但咱俩不能聊。如今睢阳已经城破，万事已经尘埃落定，下面的事全要你来做。”
盈盈挺直了腰板。
“我已经复活了他们四人，但现在他们无知无觉，呆会儿地址给你，需要你去唤醒他们。”
“好。”
“他们的样貌我微做调整，与之前不同，身份我也做了新的。在他们的记忆中，可能睡了一场觉、或者打了个盹，但你务必时时提醒他们，他们已经死的透透了。”
所以之后，最好隐居在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头，少出来露脸。
南海一摊手：“说完了。”
盈盈忍不住问：“南海，如果没有我，这个事情你准备让谁来？”
虽然这不是对话，但南海确实准备了这个：“唤醒可以自动，这件事并不一定需要一个人来做。”
只是如果当时在睢阳，盈盈死活不肯走的话，她就用这事来劝她。
人可以死，但能活还是活着好。
克隆人这事，用多了也不行。
得了地址，盈盈立刻快马赶了过去，到时正是秋日午后。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盈盈刚一下马，前方突然平地而起一个小屋，并不是方方正正，而是圆鼓鼓的。
她走进一看，果然有四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就是没盖被子，不知道凉不凉。
“表哥……月骨朵……”
与顾萧和阿霁不同，李鸣空和月骨朵，是她亲眼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
血，犹在眼前。
而现在，他们又活生生地出现了，他们真的活着出现了。
盈盈的脚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泪水狠狠砸在地面上，她想上去摸摸他们、又不敢，她怕这是一场梦，她觉得这就是一场梦吧……
是，他们跟以前不太像了，但她不会认不出的，这就是他们。不管像不像，这都是他们！
不知哪里“滴”了一声，空气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些呼吸的声音，他们要醒了。
盈盈赶紧用袖子胡乱把脸抹了，在四人前面竟是踟蹰了，万一他们四个一起醒了睁开眼，她到底该站到谁面前才好。
顾大哥……就先排除了，相信他也不在乎，而且也不是头一次了，肯定有经验。
表哥……嗯，表哥年纪最大，一定不会跟小孩子争的。
阿霁……不，还是月骨朵吧，她年纪最小，应该尊老爱幼的。
盈盈跑到月骨朵面前，摸了摸她的手。
暖的、温的，还带着一点点香气。
她把手贴到自己脸颊上，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月骨朵迷迷糊糊说了句：“怎么湿的……”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54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