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与笑话》叹空

31、第三十一章

　　因为初六的所有号码还在李元的黑名单里，所以她依旧联系不到李元。

　　初六想借熙盼账号用一用，但考虑到孙凯掺合进来了，不该让熙盼也牵扯其中，于是琢磨了半天还是去找了兰姨。

　　兰姨不清楚整件事的全貌，但她根据现有的了解，大致把情况推了出来，虽然有些地方逻辑不通顺，不过初六听懂了：李元出于帮助，收留了刚出狱的孙凯，希望他有了工作后别再打搅她们一家，岂料他秉性难移，又一次把自己送了进去。

　　初六听完才知道李元的公司就开在监狱的所在地，她问兰姨：“你觉得一切是巧合吗？就这么巧李元的公司开在那里？”

　　“不是巧合是什么？总不能人家花几百万开公司就为了我们吧？”

　　初六想说别人她不知道，但李元的确有这个可能，只是她担心讲出来会被兰姨追问，因此没敢说出口。

　　距今为止，初六已经和李元断联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李元照常会和熙盼视频，兰姨因为工作也时常能从李元母亲那里听说一些她的近况，只有初六，李元这么长时间从未和她有过只言片语。

　　初六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直到梁珺说李元的行为是在告诉她，即使二人掰了，她也不会为难熙盼和兰姨。

　　“所以她真的和我划清界限了是吗？”初六问。

　　“这都多久没找过你了，你心里应该有数吧？”梁珺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既不用担心应付她对你的感情，也不用烦恼兰姨的合作了。”

　　初六听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是啊，还不用整天害怕孙凯的骚扰了。

　　梁珺瞧她愣在那里不说话，拍拍她的肩道：“六儿，就这样结束吧，现在这个样子对你对她都好，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吧。”

　　初六闻言问道：“我欠她太多了，你觉得能结束吗？”

　　梁珺想了想，反问：“假如她断绝一切联络就是不希望你感觉亏欠她呢？”

　　初六安静片晌，看向梁珺：“亏不亏欠是我说了算，总之我初六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也不会让朋友做。”

　　听了这话的梁珺盯着她瞧了几秒，笑了。

　　.

　　今年过年初六没有回国，她包了栋别墅，请所有认识的留学生一起过年。

　　派对活动的前一天，姜雷和家政阿姨按照李元的要求把别墅布置得红红火火，他们忙的时候，李元举着一瓶酒，一边往嘴里猛灌，一边瞎指挥。

　　姜雷知道她醉了，让她去楼上休息，李元却把他的手挥开，说自己千杯不醉。

　　姜雷说不动老板，只好先听她的，等她没力气折腾了，再重新布置。

　　一个多小时后，布置结束，阿姨们去厨房包饺子，姜雷则把李元扶上了楼。

　　躺上了床，李元拉住了要走的姜雷，问他：“我不回去过年，我妈说什么了没？”

　　两个月以前，得知公司不会关闭的姜雷把自己“间谍”的身份告知了李元，李元听后没什么表示，不过给姜雷涨了一些工资，姜雷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母女俩的双面间谍。

　　“孟总一开始挺不高兴的，但知道你要陪男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李元嗯了一声：“我让你帮我找个假男友的事情怎么样了？”

　　“你出的价高，问的人很多，但都不太靠谱，要么人长得太差，要么嘴巴不够严，要么是那种‘专业人士’，说只要钱到位，他什么都能做，包括上床。”

　　李元听完一阵反胃，她拍了拍胸口干呕了几声，扬起下巴对姜雷说：“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找到人，不如你顶个包，陪我回去见我父母。”

　　“不不不，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个肯定不行。”

　　“为什么？”李元不解，“我可以出双倍的钱，你只要……”

　　“我是喜欢钱，但绝对不赚这种快钱，”姜雷道，“做您假男友的风险太大了，万一被李总、孟总发现，您是他们的女儿不会怎样，但我肯定无法在公司立足了，所以您还是饶了我吧。”

　　李元无语凝噎且无话反驳，沉默了几秒，指着门口让姜雷出去。

　　姜雷垂下头：“老板，我一定尽快帮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不过我认为与其一直瞒着，不如找个合适的时间说清楚，他们是你的父母，想必会理解你的。”

　　“理解我？怎么理解我？如果你跟你父母说你以后不想结婚和传宗接代，他们会同意吗？”

　　姜雷哑然，他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

　　李元的父母从未正式找她聊过初六的事，但李元清楚他们知道了。

　　旁观者清，李元也是和初六断绝来往以后才发觉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做得有多明显。

　　李元并不在乎出不出柜，她觉得只要自己的性取向没有妨碍到任何人，她就可以过想要的人生。然而时间一长，李元发现自己过于乐观了，她压根不属于自己，因为她还要照顾家人和员工们，以及初六和她家人的感受。

　　父母给了她最好的物质条件，她理应在回国后接手工厂的事务，接着在合适的年纪与一位适合她的男人结婚、生子，再培养自己的孩子接手工厂，然后孩子生孩子、孩子生孩子，直到某一任不肖子孙将家业散尽，自己的魂魄从墓底下爬出来痛骂这个小兔崽子一顿。

　　人性都是自私的，李元想要父母的一切，也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可现实告诉她即使再有能力，她最后都要回到既定的人生中，不然就是枉为人子。

　　想到这儿，李元将头埋进枕头里尖叫，正在楼上挂彩带的姜雷听到声音推门看了一眼，随即迅速关上了门。

　　当天晚上，做了很久心理建设的姜雷给孟琦打了电话。

　　孟琦接得很快，她问李元出什么事了，姜雷犹豫了一下，说：“孟总，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多嘴，可小李总这段时间真的很不开心。”

　　孟琦望向坐在对面的丈夫，起身去了阳台。

　　“她不是和男友过节吗？难道吵架了？”

　　姜雷一噎，心里打了好久的腹稿，就这么卡了壳。

　　“年轻人谈恋爱吵架斗嘴太正常了，”孟琦道，“一会儿我给元元打个电话，教她怎么处理感情问题。”

　　姜雷吓了一跳，赶忙说不用了。

　　好不容易劝孟琦改变想法，姜雷忙不迭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孟琦回了客厅，李祥鹏抬头将刚切好的果切推到妻子手边，而后继续看他的报纸。

　　这是做了几十年夫妻的默契，他们会在工作生活中给予对方相当多的空间和信任，也会在女儿的事情上心照不宣。

　　“听小杨说你给元元的公司找了两个法务。”

　　“对，有法务帮衬，不容易出事，”李祥鹏道，“元元的那个物流配送公司怎么样了？对方能接下来吗？”

　　“有人指导，问题不大。”

　　“嗯，”李祥鹏说完仰头问道，“我记得陈老板的大女儿年纪不小了，她结婚了？”

　　“恋爱都没谈呢，最近我还和小陈提过这事儿，她说身边没有合适的，让我给她介绍几个。”

　　“人家都开这个口了，那我也帮忙相看相看，正好我新来的助理没有对象，我出面请他俩吃个饭认识认识吧。”

　　“行，我来挑个初六送货的时间，安排他们见面。”

　　听说大老板帮初六相亲，兰姨笑得合不拢嘴，笑完了又担心初六那个轴脾气不愿意，想了想决定骗她。

　　于是初六被骗着买了新衣服，又被骗着穿着新衣服去送货。初六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直到送货的路上兰姨告诉她中午李祥鹏和孟琦夫妻要请她们吃饭，她才嗅出问题来。

　　“几个人吃饭？为什么请我们吃饭？公事私事？”

　　听到这么多问题的兰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把相亲的事情讲了出来。

　　初六听后没太大反应，只是点头说知道了，兰姨见她这样以为有戏，赶忙说起她的安排。

　　“我两年前就把你的嫁妆准备好了，一辆车和十八万八的礼金，男方可以没有彩礼，但房子和五金必须得有，以后生一个小孩跟他家姓，生两个必须有一个跟你妈姓，到时候我替你们带孩子，让……”

　　车猛地刹停，兰姨的话戛然而止，她看了眼初六的脸色，见不太好后打着哈哈说：“你俩还没见面，我讲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初六没回答这个问题，她拿出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拆开含进了嘴里，接着继续开车。

　　兰姨感觉气氛不太对，短暂的思考过后，她认为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初六也许会在吃饭的时候发火，思及此，兰姨当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头。

　　但想到这次相亲是自己开的口，又是李元父母安排的，此时无论什么理由都推脱不了，兰姨便后悔没早点询问初六的意见。

　　“初六，这次是李元爸妈牵的线，你……”

　　“你放心，他们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我不会不给面子的。”

　　初六向来说话算话，兰姨闻言心里轻松不少。

　　“虽然是大老板帮忙介绍的，但如果不满意直接告诉我，我替你回了，”兰姨道，“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幸福，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地定了，再大的人情也不能把你搭进去。”

　　听到这话，初六答应了一声：“嗯，我明白的。”

　　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