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向阳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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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寨市的郊区，原本有大片的蔬菜园基地，末世之前，这片土地每天都在为城市里数百万的人口输送新鲜可口的果蔬。
如今蔬菜园荒废之后，果蔬与杂草野蛮生长，却又在瞬间被剧烈旋转的风场削为平地。
真可惜，本来还打算任务结束后，摘几筐西红柿回去做沙拉。
何菀宁这般想着，踩上藤蔓的叶片，跳下围墙。
“铿——”
风刃骤然袭来，打中她的手臂护甲，留下长长一道细长的凹痕。
“602注意，目标丧尸的情况异常。”
“它在哪？”
“十一点钟方向……四百九十七米。”
“这么远？”何菀宁的声音通过头盔内置的耳麦传进队友的耳朵里，“风刃的力量不是会随着距离削弱吗？隔着五百米都能在特制护甲留下痕迹，你们确定目标距离没有搞错？”
“注意注意，距离变更为四百七十三米。”
她的眉头一皱，一句话的时间，又前进了二十米，难道丧尸学会开跑车了？
要知道，除了高级丧尸和异种之外，绝大部分的丧尸都是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就连异能丧尸也不例外。
所以，到底是她听错了，还是队友不清醒？
“602注意，602注意，丧尸在快速移动，距离四百五十一米。”
快速移动？
何菀宁不信邪了，藤蔓接二连三从地上冒出，舒展巨大的叶片，如同一个个跳台似的，帮助她往丧尸的方向移动。
“注意，距离四百零三米。”
“注意，距离三百四十四米。”
“嗤——”
一道无形的风刃袭来，藤蔓顶端的花朵应声折断，洒下几滴汁液。
“注意，距离二百七十六米。”
她向着下一株藤蔓一跃而上，谁知身体刚刚站稳，脚下的叶片便被风刃削断，险些从十米的高度掉落。
“注意，距离二百二十三米。”
“我看到了。”何菀宁跳到另一片叶子上，藤蔓逐渐抬高，将她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真离谱……”
两百米外的蔬菜地里，呼啸的狂风卷起大片的枝叶和表层土，形成一个定向旋转的风场将丧尸包围在风眼中，并且还携裹着那破烂的身体，往她所在的方向快速移动。
四阶风系异能所获得是能力是气流旋转，顾名思义，即是由原本单向攻击的风刃形式，增加了灵活旋转的气流，兼具破坏力和防守。
但是，风系异能仍然有两个明显的缺陷，一是无法避免空气的摩擦卸力，使得风刃会随着距离的拉远而削弱；
二是由无数气流旋转聚拢而成的风场十分混乱，气流之间的摩擦碰撞致使风场时不时溢散出无规则的风刃，导致异能者本体必须与风场保持距离，即所谓的风眼空洞，否则就会被自己的风场千刀凌迟。
当初宁玉正是利用风眼的真空区击杀了四阶风系丧尸，但是现在，七阶丧尸几乎与风场融为一体，并未受到风刃的误伤。
这说明七阶的新能力一定促使风场发生了质的变化。
粮食储存仓内部，队长和其他队友正目不转睛地查看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
由于风场卷入了大量的沙土和杂物，这些杂物变相地让无形的气流变为肉眼可见的状态，所以他们通过设备回放时，很容易地发现出现的变化。
“队长你看，这些油菜花被卷进去后，随着风场快速旋转，飞快靠近602的位置。然后在半空中，油菜花几乎全部掉落，这说明风场确实被距离削弱了，但是最终攻击到602身上的却是风刃的形态。”
“风场……变成了风刃？”
“怪不得丧尸能够在六百米外发动攻势。”队长调整耳机收音频道，将新的发现告知何菀宁，“602注意，七阶风系异能对气流的控制增强，借助风场的推动将风刃的攻击范围和威力大幅度提高，请注意与它保持安全距离。”
安全距离？
狂风呼啸的半空中，何菀宁抱着水桶粗的藤蔓摇摇欲坠。
“队长！丧尸隔着六百米都差点把你的脑袋削了，你跟我说什么才叫安全距离！”
“……”队长刚包扎好的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不免有些担忧地说，“不然你还是撤退，我们想办法请求军部支援……”
“不需要！”她咬牙催动身体里的异能，将周围的藤蔓木质化，“我只是藏了一手，让你们好好观察那风系的玩意。更何况，不战而退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那可太丢人了。”
他们？
队长愣了一下，画面中再次袭来风刃，径直在硬化的藤蔓上刻下一道长达三米的伤痕。
众所周知，高频攻击的风刃集中于一处时，只需要十几秒就能击穿金系的护甲，更何况这只是木质化的藤条，即使在硬度和韧性上出现质变，也依旧比不上无坚不摧的金属。
就在他愈发担忧时，下一秒，这道细长的刻痕便开始快速愈合，重新恢复木质的表面。
高达三十五米的藤墙拔地而起，并瞬间完成木质化，挡在她的身前。
想要解决风系丧尸，只有一个笨办法，那就是硬扛风场的伤害，直到丧尸本体进入攻击范围，再利用异能去解决它。
但是现在丧尸已经进入七阶木系的攻击范围内，可是丧尸周围的风场极其恐怖，她的藤蔓刚刚冒头就被绞杀得一干二净。
此时，七阶木系的弱点也暴露出来——从发芽到茁壮，再到木质化，都必须遵循植物自身的规律。仅仅是因为枝条生长比气流的速度慢了两秒，这些藤条便会被扼杀在幼苗状态。
就在她急速思考时，身前的藤墙因为承受不住风场的冲击而开始出现崩裂的痕迹。
即使木质化的藤蔓可以快速地自我修复，但是风场的威力不仅来自溢散的风刃，还有——极强的压强差。
“602注意！你必须马上撤离，气体快速流动会使气压大幅降低，藤墙的存在导致前后方的气体出现压强差，如果藤墙出现破洞，你会被身后的空气瞬间推向风场。”
“可是……”
“咔——”
粗壮的藤柱再次响起爆裂的声音。
何菀宁咬牙看向她所依赖的藤蔓，一定有办法的，她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可是我物理不及格！”
“什么？”
队长在耳机里发出疑惑的一声，而画面中的何菀宁正在顺着藤条往下滑。
他以为她选择撤退了，心里稍稍安心。
可他没想到，就在下一秒，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的藤柱纷纷爆开细长的缝隙，刚刚落地的何菀宁立即趴下身体，却在瞬间被后方的空气压强卷起，推向前方。
人类对气流压强差的利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飞机机翼的形状正是利用压强差辅助起飞的关键设计。
可见这些无形无色的空气所拥有的恐怖力量。
而此时的藤墙就像飞机机翼一样——即使何菀宁已经趴在地面上，尽可能地减少身体的暴露面积，可她身后的空气就像巨大的扫帚，卷起地面三寸土，统统推向丧尸的风场。
所幸，瞬间崩裂的藤柱还保留了两三米的根部牢牢抓住大地，把她的身体拦截下来。
“602，602，撑住，我们正在安插锚点，准备过去接应你！”
“不……用……”
何菀宁的声音一卡一顿，他们连忙调取无人机画面一看，她的头盔在撞上藤柱的瞬间碎裂了，内置的耳机估计也凶多吉少。
正常人若是被抓起来砸向十米外的围墙，不亚于从四楼做自由落体。
即使是异能者的体质，也遭不住这种自寻死路的做法。若不是她身上的特制护甲和头盔，恐怕她现在已经是全身骨折的死尸了。
不过，突然暴动的气体同时也将丧尸的风场冲散了不少，她还有机会完成任务。
何菀宁难受地咳了几声，血沫从嘴巴里喷出，溅在头盔的护目镜上，也不知是哪一根肋骨折断戳中了肺叶。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透过藤柱间的缝隙遥遥望见卷土重来的风场。
这边气流太快，那边气流太慢，就会形成什么强差，重创她的藤蔓是吧？
她似乎理解了一些，在脑海中形成新的计划。
木系异能再次催动，几十根藤条再次发芽成长。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不再刻意地让藤蔓聚拢形成藤墙，而是让它们分散在各处，趁着风场尚未接近时，快速拔高、开枝散叶，然后转为横向生长，让这些枝丫、花叶迅速缠绕、聚拢，最终形成横跨百米的藤网。
她就不信了，这一次还能有什么强差。
何菀宁再次踏上叶片，隔着百米的距离与丧尸遥望。
很快，丧尸携裹着风场进入藤网的包围中，无数的风刃往各个方向溢散，一瞬间在藤蔓上留下成百上千条伤痕，而藤蔓又在瞬间愈合成百上千次。
随着丧尸与何菀宁的距离越来越近，风刃的密度达到极其恐怖的程度，藤蔓的自愈能力也逐渐攀升到了极限，如同水泵一般急速抽取着她的异能。
她躲在藤柱后方，紧紧抓住枝条的分叉，防止自己被风吹走。
但是她的异能消耗速度太恐怖了，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要赌吗？
赌她和丧尸谁最先耗尽异能？
可是……
“602……602听……听到吗？”耳机里传来队长的声音，“……丧尸径直往你的位置移动……它距离你只有几米的时候……嗞嗞——单根藤柱是无法承受风场的……最高密度的攻击频率……你必须往上走……风眼……风眼上的真空……”
风眼上的真空？
何菀宁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示出她起伏的情绪，可她的思维却在瞬间冷静下来。
越是到了生死关头，她既是兴奋，又是清醒。
她从来都知道，她的性格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她很喜欢做一些非黑即白的选择题，喜欢在极端与极端之间跳跃，喜欢绞杀对立的存在。
曾经经历的过去并未消散，而是像一个死结一样牢牢扭曲捆紧，拧成她的阴暗面。
她虽然选择留下这种负面的渴望，但她从未放弃向阳生长。
阳光，就在最高点。
原本纠缠拧紧的枝叶再次冒出新芽，在三十多米的高空聚拢，形成一个遮蔽天日的罩状藤网。
即使七阶丧尸可以定向控制气流，抹去了风系异能必须保留真空区的缺陷，但是气体旋转、抬升、溢散必然会造成一个极小的风眼。
若是寻常的海洋龙卷风可能形成直径数百，甚至上千米的真空区，但是眼前的风场只有直径不到半米的风眼，她必须极为精准地找到那个位置。
藤柱上长出密密麻麻的分叉，帮助何菀宁往上攀爬。
此时风场与藤网已经重叠，快速旋转的气流从网格间穿过，又朝中心聚拢回旋，对她的身体和藤网造成二次伤害。
她往上爬的每一步，胸膛都会传来剧痛，而她只要失误一次，她就会被风吹落，更何况，藤网万千的枝条还需要抽取她的异能进行自愈，或许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铿——”
回旋的风刃数次命中护甲的同一个地方，最终割裂这特制的材质，在她的后背留下细长的伤痕。
快到顶点了。
她透过染血的护目镜，看到卷入风场的泥土上升到一定高度后便往四周飞散，这说明她已经到达风场的上方，而风眼就在身下。
“咔——”
不知何处的藤柱传来崩裂的声响，淹没在狂风的呼啸中，她听不到，只能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异能开始见底了，血管隐隐传来刺痛的感觉。
高空中的风速非常恐怖，风场顶部的气流可以将泥土向四周抛洒，同样也能将她扔向远处。
她紧紧抱着藤条，向风眼的正上方移动，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她的神经在持续的痛觉刺激下出现麻木的状态，而藤网再也坚持不住，开始大面积折断，包括她抱着的这根藤柱。
“602！”
队长的嘶吼在耳边响起，唤回了她的一些意识。
无人机的画面里，崩断的藤柱如同长长的弹绳，将她整个人抛向更高的天空。
在这个高度，风场的阻力大幅减弱，而太阳就在头顶，触手可及。
那窄窄的风眼就在脚下！
何菀宁刹那恢复思考，毅然决然地松开藤条，从四十多米的高空坠落而下。
在这一瞬间，柔软的藤蔓从她的伤口生长，将她的后背包裹起来，而她的手心也冒出了绿芽，随着她坠向丧尸的冲击力，刺入那腐朽的躯壳中。
“吼——”
丧尸的嘶吼就在眼前咫尺，但也无法改变胜负的定局。
灰色的水晶猛地被她拽出胸腔，周围的风场戛然而止。
失去了风场的承托，她和丧尸立即掉落在地。
所幸丧尸所在的高度只有五六米，而她背后的藤蔓也卸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没有让她的身体再次承受重创。
“602！602！”
……怎么队长的声音不卡了？
何菀宁缓缓聚拢意识，费力地转过脑袋，队友们不知何时已经赶到不远处，还有那些幸存在粮仓里的人们，也是一脸焦急地抬着简陋的担架跑来。
她的视线转移，抬眼看向高空中的太阳。
她突然很想见到宁小玉和媛媛，她想告诉她们，她做到了，她不再是隐藏在暗处扣动扳机的狙击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受伤。
她也是一位独当一面的战士，在无数次的折断中，无数次的向阳生长。
作者有话说第169章 向阳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