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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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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风光了十年之久的女将军,死于攻打和州的最后一场战役中。
她生前风光,死后也拥有各种荣光。
百姓自发于路上给她的灵柩送行,其中苷州最盛。白色的纸钱在天上纷飞,拥挤的人群跪在地上,哭着喊着送走他们敬仰的保护神定西将军。
灵柩到了京城,更是有百官前来祭拜的盛景,他们对穆家唯一剩下的穆天表示了慰问。
还有,陛下赐了穆家“巾帼不让须眉”的牌匾,那烫金大字牌匾风风光光迎进了穆府,穆天却没去看一眼。
他一直跪在灵堂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的孩子穆启六岁不到,也陪他跪着。
穆启虽然没有见过他唯一的姑姑穆清的容颜,但他却明白,自己的姑姑是宁国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娘亲说外人对他们家十分尊敬就是因为死去的爷爷和大伯父二伯父,以及尚且驻守边疆的姑姑。
他从小就想见一见那个他打心底佩服的姑姑,可爹爹总说姑姑忙,没有时间回来。
如今人回来了,却死了,他年纪虽小,却也明白死亡的含义。
他再也见不到姑姑了,爹爹再也见不到他的姐姐了。
穆启奶声奶气安慰穆天:“爹爹,不要伤心。”
“我不伤心。”穆天红着眼眶揉了揉穆启的头,却忍也忍不住哭了出声。
穆清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他接手了穆家的探子组织,时刻打听着穆清的消息。
陛下并不信任穆清,她若打了胜仗回朝,穆家怕是要盛极一时,到时候整个穆家可能就像齐岭元帅那样成为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非拔不可了。
她若死在外面,穆家自然没有了任何的威胁,陛下对穆家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如此,没有一条活路给穆清,她也绝对不会反。这天下遭不起另一轮杀戮了。
穆清都知道,所以她为了他,这个唯一的弟弟,死在了外面。
穆天也都知道,他只是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陛下的冷酷绝情,恨昏君当道,恨大道尽失。
他唯一的姐姐。
没了。
穆启安慰性质抱了抱他,穆天一个近三十岁的大男人,却抱着一个六岁的孩子哭得像个孩子。
再也没有人打他了,再也没有人骂他了。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些打骂是真的打骂,他多希望穆清站在他的面前,继续对他冷嘲热讽,“大男人的,哭个什么劲儿。”
*
百年后,穆府要搬家了。
原因是他们那片的房子要拆掉建一个陛下避暑的游园。
穆府如今子孙枝繁叶茂,俨然是大族之势,当今陛下是个明君,十分赏识穆家小辈。
所以陛下给穆府分了一处更好的住处,那片的其他百姓也都安排好了住处。
游园即刻开工。
第一批来拆的就是穆府,主事人见以前穆天住的院子里的那棵古树碍事得很,便让工人把那古树连根拔起。
一个方脸工人挖了半天,从树根处挖出了一个腐烂的小木屋。
他觉得有些奇怪,那木屋小小个,看着像是给狗安家用的,但里面却放了两具小兔的尸骨。
他看见木屋里面还藏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便取了出来。
打开一看,他眼睛都亮了。
居然是几百两金子和八十两碎银。
噢,还有几十封信,信上面周周正正写着“穆清”这俩字,龙飞凤舞是笔好字,可惜工人不识字。
工人眉开眼笑想着,没想到穆府看着清贫,地底下居然藏了这么多的钱,钱又多又重,他偷偷摸摸把钱全部塞回去,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木屋藏了起来,打算等晚上再来取。
他继续挖着,期待能挖出更多的好东西,一边挖一边嘀咕:“都放金子不好吗?还放银子干什么。”
他换了个方向挖,居然挖出了三坛极香的花酒,闻着味道,是百年老酿了。他高兴地把酒和木屋放在一块儿。
晚上工人偷偷溜进穆府,翻到那个木屋,里面的钱和信全部不翼而飞了,旁边的酒也没了,他万分悔恨拍打自己的脑袋,却因为这是不义之财,它消失了也不好宣传出去。
方脸工人悻悻离开穆府,他没有看见穆府房屋的屋顶上坐了一个白衣翩翩身形惊绝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头发用银冠扎得不是那么整齐,发髻歪歪的倒显得他慵懒。他拆开那本属于他和穆天的酒,对着寂月高空,作出对饮的姿态来。
他迟到了百年之久,穆天应该不会怪罪于他吧?算了,就算怪罪,穆天也不能来打他了。
天喜楼的酒,放了百年之久,依然那么香醇,他细抿一口,惆怅笑了笑。
*
游园已经建好了,但其夏天不够凉快,陛下不愿意在里面避暑,这处游园就被陛下赏赐给文人们。
京城里的文人时常要开雅集,以前总是在茶舍,如今总算有个正儿八经的地方可以聚会,他们时常来,这处游园便在京城出名了。
游园门口人来人往,一个小摊常年摆在那儿卖元宵。
小摊摊主长得不咋地,他娘子也不能说好看,但就是这样歪瓜裂枣的两个人居然生出了一个长得极其标致的女儿,当年的产婆都说他俩走了大运,这样的姑娘长大不知要迷死多少小伙子。
他们一家是祖传的卖元宵的好手艺。
所以生意还挺红火的,这年头不只是上元节会吃元宵了,平日里百姓也会把元宵当作日常的点心闲着没事儿吃一顿。
钱赚得不多不少,刚好够活,平时他们过得还算舒心,只是最近几日,他们一家遇到了几件怪事儿。
第一件,五岁的小木青捡到了八十两碎银,她很高兴地拿了回来,说是一个漂亮哥哥还给她的。
夫妻俩那个担心啊,生怕这钱有什么大问题,急忙上交给官府。可第二日一早,银两又凭空出现在他们租的房间的桌子上,来回几次,这钱仿佛就跟上了他们,甩也甩不掉。
第二件,是小木青时常和父母说自己在街道上看到一只小白兔,她问他俩能不能养。
每每小木青指着空无一物的街角时,他们心里都直犯嘀咕。
哪里有白兔,姑娘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终于有一天,小木青抱了一只白兔回家,夫妻俩才信。
“它好白好漂亮啊,爹爹,你说是不是?”小木青爱不释手抱着白兔。
白兔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确实,很少见到这样白的。看着肥肥的,不知道吃起来肉多不多?”
小木青一下子哭了出来,模糊不清喊道:“不要吃兔兔,兔兔多可爱呀。”
木青她生得好看,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摊主十分宠她,他立马道歉:“我瞎说的,不吃不吃。咱们把它养大好不好?”
木青这才停止哭泣,她奶声奶气抱着兔子道:“它说它喜欢吃萝卜,爹爹,快买萝卜!”
“它还能说话?”摊主惊了。
木青认真点头,摊主无奈摸了摸她的头,白兔怎么可能会说话,女儿又在异想天开了。他任劳任怨出门去买萝卜。
屋里没有了别人,白兔出声:“你叫什么名字呀?”他平日里观察的时候只听过那对夫妻喊她姑娘或者女儿,他还不知道她如今的名字。
“咦,你又说话啦?我叫木青,李木青,你叫什么呀小白兔?”木青瞪大了眼睛,可爱地盯着它。
穆清?木青。
白兔沉默片刻,软绵绵道:“我叫兔子。”
过了会儿他问:“我会说话,你不怕我吗?”
“不怕呀,人会说话,凭什么不允许兔子说话了,那人未免也太坏了。”木青理所当然的态度把白兔逗笑,它高兴地用头蹭了蹭小孩儿小小的手掌心。
“那我变成人,你会不会被吓到?”它问。
这换木青犹豫了,“你还会变成人吗?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你……”
喜欢?头一次听她嘴里说出这个字眼,白兔的尾巴得意得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它道:“我可以让你看一眼,再变成白兔陪你玩。”
木青踌躇点了点头。
突然,小白兔就消失了,站在地上的是一个看着只有十六七的少年。他生得纯真又魅惑,皮肤似透明的琉璃那般美丽,那双极漂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只要轻轻一弯,看到它的心情就会变好。
木青惊喜喊了一声:“漂亮哥哥!”是那日给了她银两的哥哥。她看着他好看的眉眼,笑得格外灿烂。
对于哥哥这一声,兔子极为受用,何况还加上漂亮这个形容词,他红着脸,蹲下来看着小木青,低声问:“你是觉得我漂亮是吗?”
见木青不做犹豫点头,他害羞低下头,怎么办,这一世的穆清好直接,他好喜欢。
不过小木青只是小娃娃,兔子也只是想陪着她身边与她一起玩耍。他很少现出人形,只以白兔之身陪着木青旁。
如此陪了近十年,妖王殿出了一点变故,他被迫离开木青,去了一趟边疆。
木青那天找不到白兔,哭得格外地凄厉。
*
时光飞逝,兔子离去了两年。
木青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她的父母这些年在京城靠自己的努力和木青经常捡钱的运气买了套四合院。
他们打算给十七岁的女儿找个好的夫家。京城遍地都是有钱有权的人,可几乎没有人家瞧得起卖元宵的女儿,而夫妻俩也不愿意让那么好的孩子再嫁一个穷苦人家受苦,居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
突然,近期刚刚回京的小荣王派人来说媒,夫妻激动坏了,这小荣王的祖辈可是开国的第一位异姓王,后来听说荣王迁居边疆,他的子孙后代最近才回来。
小荣王一回来,陛下就给了他颇多的赏赐。一时之间,京城内风头无两。
没想到那样的一个人物要娶贫民的孩子,那俩夫妻急忙找木青,让她一起去见见媒婆和小荣王。
“我不去!”木青冷声回。
她是越长大脾性越冷了,她爹生气地把她拉起来,“今天由不得你,人家荣王都在堂屋里等你,你给我走!”
“我不嫁!我不喜欢他!”木青真的是个暴脾气的,她摔了瓷碗,捡了碎片,抵在自己脖子上,道:“你们就只想让我嫁个好人家,你们从不考虑我喜欢什么人,如果今日你们谁勉强我,我就死在这里!”
门外突然响起春风般清脆的声音。
“那你喜欢什么人?”
熟悉至极,木青不敢置信抬头去看,门口站着的少年依然是她五岁时见过的样子,他逆着大盛的天光直直站在门前,一身的气质格外地耀眼。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木青看呆了,好像是见过那样一个少年,湿着头发,站在她的眼前,怯生生看着她,但她又记不清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我明明记得你说,你喜欢我的。”兔子眼里带笑,装作委屈巴巴道。
是的,我喜欢你,木青静静地想,她不由自主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和女将军的故事就到这里啦,还是忍不住给他俩写了百年之后的故事,前一世没有得到的拥抱,这一世他们可以尽情相拥,前一世没有一起吃过元宵,这一世直接在木青家里天天吃,所有的遗憾,这一世都会圆满。他们一起逛灯节,一起春日野游,没有什么战场厮杀,眼里只剩彼此,两人可以日日夜夜互道:“好梦!”
所以,祝看到这里的你,也拥有一个好梦~
下面是预收文,杀伐果断睚眦必报的红衣鬼王VS沙雕傲娇喜欢吃醋的玄门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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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幽灵公主,今日出土》(会改文名,he)
沉睡的鬼王叶弦歌没有想到自己醒来后会和玄门后人齐舒云搅和在一块儿,齐舒云哪儿都好,没修为还有钱,就是性格沙雕有点闹腾,她平时寂寞惯了,一时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也没办法,衣食住行齐舒云全包,符箓阵法齐舒云来画,更何况待在齐舒云身边有利于她恢复修为,如此想来,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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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舒云是玄门飞山派唯一的后人,他们一脉被下了禁制看守鬼界,他爸爸,他爷爷还有他的每任祖宗都没活过三十,他如今二十三,剩下的寿命手指头掰掰都数的清。
有天,他不小心将沉睡千年的鬼王唤醒,叶弦歌对他说:“待在我身边吧,等我恢复实力,我能帮你禁制。”
从没想过禁制可以去掉的齐舒云:!!!
从此,叶弦歌过上了日日被献殷勤的生活,晒不了太大的太阳,有人给撑伞,吃不了太热气的饭菜,有人给吹凉,齐舒云还把各种神奇的发明堆在自己手上。
齐舒云骄傲抬头,为自己的小命奋斗中!
后来,齐舒云能修炼了,修炼速度还贼快。
叶弦歌:没事,他有修为也收不了我。
齐舒云变得家徒四壁没有钱了,还被玄门其他门派嫌弃。
叶弦歌:没事,我辟谷不吃饭,花不了几个钱。
她实力恢复后,想办法解开了齐舒云的禁制,以为从此两人再也不会相见了。
没想到齐舒云还是待在她身边,躲也躲不掉,赶也赶不走。
“我要回鬼界一趟,你还跟着我?”
齐舒云眼神忽闪,脸可疑地红了:“我去视察视察我看守的地方,咱俩顺路!”
旁边的小鬼忙道:“鬼王,我也顺路!”
齐舒云转身就拿出法器将那鬼收了,滚呐,不要来当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