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31、第 31 章

　　假日过去，叶零再次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两不误的生活中。近半年来，她与父母联系不多，每个月只打一次电话，再不时发个消息。似乎，她与父母的关系并未因时间流逝而实质缓解，但能这般友好交流，已让她满足。

　　生日这天，父母分别给她发了红包，叶零看着页面信息，没有点击接收，只是回复笑脸和表达谢意。既然答应依靠自己独立，她不愿再依赖他们。

　　刘宜晚与薛影为叶零安排一场生日聚会，任何事都没有让她操心，只说让她享受一回主人公的待遇。

　　酒店包厢。

　　叶零左手边坐着刘宜晚，右手边则是段卿徐。
　　前十多天，每次上课遇到两班一起，叶零都与段卿徐同坐一桌。
　　二十多张晚会照片精修，主动告知知名摄影博主身份，这些事都能让叶零感觉出来，段卿徐试图让她了解他。

　　段卿徐这是在追她吗？

　　觉得辣，叶零拿起碗，想舀鸡汤。段卿徐敏锐察觉，就要从她手中接过碗，叶零摆了摆手，起身，够到汤勺。
　　“诶，哪能让寿星动手，”见状，薛影殷勤站起。他一把拿过碗，叶零无可奈何，再与他争抢也不妥。
　　薛影却又叫道，“阿衍，你帮叶零盛。”他把碗递给了身旁的白衍。

　　叶零忍不住翻白眼，正想起身夺碗，白衍却已抢先一步把碗接到手里，拿过勺子，慢条斯理地盛汤。

　　众人默契的保持沉默，看着白衍。白衍盛完汤，却没有直接给叶零，而转递给薛影，至于他自己，则淡定坐下，端起果汁，喝着。
　　叶零的心沉了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炒牛肉，没管汤。

　　场面安静一瞬。
　　倏地，薛影哈哈笑起来，端碗出来，放至叶零面前，说：“这汤好喝，多喝点。”回去座位之前，他还拍了拍段卿徐肩膀。
　　段卿徐与薛影眼神交流之间，传递着一丝暗流涌动。

　　这餐饭结束后，服务员送来蛋糕。
　　插上蜡烛，薛影拿出打火机一根根点燃，带动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唱完，刘宜晚兴奋鼓掌，笑着对叶零说：“闭上眼睛，先许个愿！”
　　其他几人都看着叶零，叶零尴尬不已，咧咧嘴，道：“不用，我没什么心愿。”说完，她就要吹蜡烛。
　　白衍出声阻止，“怕什么？”声音悦耳，话语却冲。
　　薛影忍不住瞪他，白衍置之不理，只注视叶零。

　　叶零抬眼，对面的白衍脸色平淡，不冷，也看不出喜悦。其实，叶零只是不习惯这种举动，以前的生日，她往往一个人度过。父母会送礼物，但是，像这种多人聚在一起庆祝的场面，少之又少。
　　“没怕。”叶零轻声答，而后闭上双眼。不一会，她睁开，垂首，深呼吸，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

　　众人默契鼓掌。白衍的手轻轻拍着，眼中微微带上笑意。段卿徐瞥到，吐口气，捏紧拳头。
　　薛影把手边的切刀递给叶零，叶零接过，细致又均匀地切开蛋糕，先分给六人，她自己的那份留在最后。

　　叶零正在享受蛋糕的美味时，段卿徐忽然开口：“有件事，我想现在说。”
　　其他人都是讶然，不明所以的望向他。

　　段卿徐正面站到叶零身前，距离她一米远，立定，整理大衣，认真的劲头把旁人都看得一愣。
　　这时，服务员进来包间，递给段卿徐一束玫瑰。
　　段卿徐笑着道谢，服务员出去，在场的人似乎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收敛神色，段卿徐温柔的说：“叶零，我喜欢你，想和你交往。虽然仓促，但是，我等不了了。”
　　“哇啊！”刘宜晚惊呼，差点被蛋糕噎到，她咳嗽两声，又急急看叶零。
　　叶零脸上闪过错愕，看着玫瑰后的人，没有说话。她身边的薛影早已收住笑意，去看白衍。
　　白衍闻声刹那，便搁下了蛋糕，报臂，冷眼旁观。他什么也没有想，像置身事外，只好奇结果。
　　钟照之像早有所料，并不意外，依然咀嚼食物。何然大概是在场笑得最开怀的，边吃边看。

　　段卿徐继续道：“你不用急着回答，先考虑，没关系，不过是我为自己争取机会而已。”
　　“我——”叶零卡了壳，不知道如何回应。顿了一秒，她眼睛没来由地瞥向对面。
　　白衍冷若冰霜，嘴唇勾着细小弧度，漫不经心的模样。

　　叶零的心再次落下。

　　仿佛担心好友拒绝，刘宜晚把叉子扔到地上，大声道：“我叉子怎么掉了？”突兀的声响却未引走他人注意，刘宜晚借拿叉子凑到叶零身后，小声嘀咕，“别犯傻拒绝，好好考虑。”
　　薛影再次哈哈笑，“这个，我们为段卿徐高兴，有喜欢的人了，这个吧，叶零就好好考虑，私下回答哈！”
　　“很容易回答吧，‘要’，还是‘不要’。”

　　原本能化解的场面因这一句话回到原点。薛影气得撇过头，看也不想看白衍。而白衍，依然好整以暇地望着叶零，仿佛笃定她的答案。

　　“说得也是。”叶零微微一笑，把蛋糕放到身后桌上，走向段卿徐，接过他怀里的玫瑰，闻了闻，认真的答，“我答应。”

　　“好耶！”刘宜晚吻了吻手中的新叉子，尖叫出声。
　　段卿徐僵硬的脊背放松，彻底松口气，他柔柔笑着，说：“好。”

　　何然率先鼓掌，左右四顾，除了刘宜晚，无人应和，他觉出氛围的微妙，与刘宜晚对视一瞬，放下手。
　　直到几人离去，白衍弯起的嘴角都未落下，只与薛影走在人群最后，无声地看着段卿徐身边的叶零。
　　他更不明白她。难道，叶零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段卿徐？

　　男生宿舍。
　　白衍在寝室等了一会，听着自己的歌，写曲子，收到段卿徐的消息，他推开椅子，出门。到了楼下，段卿徐等在大门边。
　　两人见了，故意示意，一道往前走。

　　“是不是很惊讶？”段卿徐先开口打破沉默。
　　望着校道边的樟树，放空思绪，白衍摇了摇头，反而说：“我不祝福你。”
　　直白的一句话却让段卿徐笑了，他道：“因为对方是叶零，我知道的白衍的确不会祝福。你放心，我会对她好。”
　　“嗯。”

　　夜晚，冷风吹过，白衍的衣领敞开，一股冷意袭来，他似乎不觉冷，随风吹乱黑发、吹开衣服、吹冷内心。

　　两人安静一会，段卿徐又开口，“不影响做朋友吧？”
　　“没什么，我尊重叶零的决定。”
　　段卿徐松一口气，今天的一切都太过顺利，他反倒患得患失起来。
　　白衍继续说：“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我不会顾及你。那时，我会追求她。”
　　段卿徐再次微笑，丝毫不惊讶白衍的挑衅之语，“希望没有这一天。”当然，他也不会退让。

　　白衍也笑了，这次，带着一丝释然，以及几分酸涩。
　　“我收藏了你给她拍的照片。”
　　“哦，与叶零交往之前的事，我可管不着。”段卿徐不意外，回他，“以后，便不行。”
　　“好。”
　　这一晚，白衍与段卿徐把话说开，达成默契。恋情并未影响他们的友情，成年人的世界，本就不是非此即彼。

　　而叶零，回到寝室后，却一个人坐在课桌边，怔怔出神。刘宜晚洗脸时，她看着课本第一页；刘宜晚护肤时，叶零依然看着第一页。
　　察觉叶零不在状态，刘宜晚放下护手霜后，不禁问：“叶零，你不高兴啊？”
　　“哦，没。”叶零干脆关上书本，转头答，“脱单了，怎么不高兴？”
　　刘宜晚酝酿一番，说：“段卿徐挺好的，人温柔，长得也不错，比白衍那个冰块好多了。”
　　“提他做什么？”叶零起身，拿过拖鞋换上，随口道，“我和他没关系。”
　　“说得对，没关系。那你快去洗澡，我要先感受被窝的温暖啦。”刘宜晚果然把拖鞋随便一拖，跳到床上。
　　叶零答应，把课桌整理之后，便拿着睡衣去了洗手间。

　　感受热水淋在身上的舒适，叶零仰着头，心思混乱，静不下来。
　　她回想今晚的事。
　　对于白衍，叶零不愿自己再沉浸对他的喜欢中，因为不甘心。凭什么被拒绝了，她还得继续忠贞不二。她叶零，难道除了白衍，就没有其他选择？
　　对于段卿徐，她不能说完全没有好感，但叶零也知道，这份好感与对白衍的不同，是对朋友的，与她对薛影的一样。
　　所以，实际上，她还是仓促的做出决定了吗？
　　不，也不对，她没必要钻牛角尖。既然段卿徐是一个合适的对象，那么，为何不能尝试交往？
　　想到这里，叶零觉得已然说服自己，不再磨蹭，快速冲洗完出去。

　　临休息前，她收到杨娜利的消息，祝她生日快乐。叶零回复一句“谢谢”，她们自从上次视频的事过后，关系冷淡了。因为观念不同，难免无法志同道合。
　　最后，叶零在朋友圈发了一句“晚安”，随即进入梦乡。她不知道的是，白衍这一晚，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