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26、第 26 章

　　凌晨时分，马路上仅剩零星来往车辆，落于地面的树叶在路灯的照射下，亦显得醒目，风呼啸而过，吹抚落叶同时，也带走行人身上的暖意。

　　推开店门，叶零裹紧外套，转后看见刘宜晚走路歪歪扭扭，何然想伸手搀扶，被她推开。
　　叶零走到刘宜晚身旁，扶住她身子，刘宜晚笑着朝她眨眼，抱她手臂。

　　于校门前，偶遇熟人。白衍、薛影与叶零等人，相对而来。

　　视野昏沉，叶零却能一眼捕捉白衍的身影。他走得稳而慢，已换过一身衣服，身姿笔挺，月色映衬，更显清冷，就如这些可见却无法捉住的光一般，只能为世间添色却无法拥有。

　　何然洋溢着笑意走向白衍，“这都能碰到啊？”

　　白衍微微点头，唇角带上一点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余光一直留意叶零的动作。叶零刻意避开与他对视，去看他身旁的薛影。

　　因并不认识眼前的人，薛影挥手算作招呼后，跑向叶零。

　　“你在外面？”薛影内心非常想要询问叶零为何说谎，但憋住了，他看眼傻笑的刘宜晚，道，“她怎么了，醉成这样？”
　　叶零答：“不好说。”
　　“嗯，那就不说啦。先回吧，太冷。”风突然刮起，薛影眉头一皱，扣紧外套衣领，转头示意白衍。

　　侧身行走时，白衍速度依然缓慢，走在最末，自然的看向前方那个一身冷意的女孩。
　　混乱的心，在这一刻，更乱。

　　叶零能感受到后方的视线，但她不想觉得那是因为自己，有些情感的转变，她得尽快适应。

　　刘宜晚倚靠她手臂，轻轻笑着，“真羡慕你啊，叶零，他们肯定都是专一的人。”
　　心思飘散到其他地方，叶零尚未听清她的话，遂问，“什么？”
　　“就是你啊，无论选白衍还是薛影，都不错。”刘宜晚凑近叶零耳边，小声嘀咕，“不像我，遇到个渣男。”
　　“哦。”叶零苦笑。被刘宜晚这样看待，她却不能解释。

　　刘宜晚突然站正，在叶零疑惑地望向她时，刘宜晚促狭眨眼，转向后方大声道：“喂，你们可要好好珍惜叶零，要告白就赶紧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这一通喊叫，把三个男生都说停在原地。

　　白衍面色微凝，目光与叶零终于相触，再被对方避开，他神色更暗。薛影愣住，挠挠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叶零轻拉刘宜晚胳膊，低声让她不要再说，刘宜晚却摇头不听。

　　“要是不知道怎么追叶零，问我，我都知道，别看她高冷范十足，私下那叫一个可——”
　　“刘宜晚！”叶零赶紧用手捂住刘宜晚嘴巴，防止她再讲出惊人之语。

　　不料，刘宜晚抓住她胳膊用力挥开，踉跄退后。
　　她眼泪唰地落下，强撑的笑意土崩瓦解，“放开！你弄得我难受，”一瞬间，刘宜晚的脸颊布满泪水，“我又没说不好的，还不能羡慕你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叶零有苦难言，揉了揉胳膊肘，她静默地看着哭泣的刘宜晚，不敢再阻止。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何然似乎早有所料，对刘宜晚的发作并不惊讶，只沉默看她，眼角隐隐浮现泪花。

　　不愿场面再度恶化，薛影道：“有什么，都回去再说。”他向后瞄白衍，一个劲使眼色。
　　白衍明白他的意思但没理会，依然直视前方，他的注意力只有叶零。叶零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直到现在，白衍都没能在她脸上看到一丝不妥。
　　她的告白，是真是假？

　　与此同时，刘宜晚的情绪已然失控，不发泄无从缓解。她觉得人心难测，什么都是假的。
　　在酒精的作用下，刘宜晚的胆子变大，开始诉说从未坦白的想法。

　　“叶零，我真挺羡慕你，平时只顾学习赚钱，根本没有少女心事。我想，你就是不仅漂亮还努力优秀，我比不上很正常，可恋爱方面，我自觉比你懂。然而今天我才发现，我连这点都不如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以前劝过我，但我还是像傻子一样被人骗。”
　　这一长段话，她说得毫无停顿。

　　“没有，宜晚，我怎么可能笑你。”叶零立刻否认。她没想到，刘宜晚会如此自卑的比较她们。

　　“是啊，你不会。你多好啊，什么都顺，还有两个帅哥喜欢。”说到末尾，刘宜晚特意瞧了白衍和薛影两眼，“你没被人骗过感情，哪懂我的痛苦……”她胡乱擦了脸，抬脚朝前，步履平稳地率先走了。
　　何然紧随其后，跟着刘宜晚离去。

　　场面再度安静，只有风声作响。

　　站了好一会，叶零觉得腿酸，试图挪动脚步缓解，才看到薛影已站在身旁，听到他喊她名字说了什么，但叶零心不在焉没有听清，待要询问，又听到白衍出声。

　　“薛影，你先走。”

　　犹豫一会，薛影应答道，“好吧，那你记得送叶零回去。”话毕，他一步三回头地朝宿舍跑去。

　　校道上，两人一个侧身站立，一个距离对方一步之遥，专注看着。

　　等了片刻，叶零都没等到白衍开口，她索性不等了，刚踏出两步，胳膊就被人拽住，然后，她被拉至白衍身前，与他面对面。

　　“难受？”
　　“没有，她喝醉了而已。”
　　“是吗。”白衍继续问，“操场的事，你说真的还是玩笑？”
　　他并不觉得有人会拿告白当玩笑，可是，叶零选择的时间点过于巧合，让他无法理解。

　　“你觉得呢？”叶零扬起下巴，高傲的反问。她不明白，白衍已然拒绝自己，再问这种问题有何意义。

　　“我不懂。”白衍如实说，感慨似的陈述，“叶零，我有时真的不懂你们女孩。如果喜欢，为何不能再明显一点？若不喜欢，又何必表现出那些善意？”

　　“你这话，不像只问我。”叶零失笑，低下头，她又轻轻笑了，抬起的脸泛着柔光，“我可代表不了所有女孩。只是不知道，原来白衍同学想要了解所有女孩？哦，虽然被学姐拒绝，但还有迷妹，是要了解。”
　　叶零语调不同往常的温柔，话语中的阴阳怪气却显而易见。

　　被她气到，白衍忍不住反唇相讥，“我也不知，原来叶零同学不喜欢都可以告白。明知会得到什么答案，却非要捉弄，这种恶趣味和自讨苦吃，别的女孩可不会有。”

　　“嗯，我承认。”叶零弯唇道，“你怎么讲都对，我可以走了？”她也不知怎么的，本不应该说这些气话，但就是这般说出了口。既说了，那就这样吧！
　　叶零满不在乎的神情刺痛白衍。

　　闭了闭眼，白衍努力平息心中生出的烦躁，看女孩又要走，他再次伸手拉住她。

　　叶零不愿，用另一只手扒开，眼含怒意地瞪白衍。白衍总算看到叶零脸上出现不一样的表情，心里反倒痛快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亦不会让人轻易离开。

　　两人你推我搡地几个来回之后，白衍干脆使用蛮力，硬生生把叶零箍在双臂之间。
　　等到他们意识到此举有多么亲密，时间已悄然流逝一分多钟。男女骤然对视，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叶零心中乱糟糟的，这样的亲近让她再次心跳加速，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深呼吸几次，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她移开目光，不再看向对面的男子。
　　那张脸真的充满诱惑力。

　　女孩转过头的举动让白衍激动的心冷却，叶零连看都不愿看他，白衍回过味，自己的确越矩。
　　终是他主动放开，道了声“抱歉”。

　　背上的手离去，叶零退后拉开两人距离，随意抚了抚衣服，还是说：“没事，我也有不对。”
　　“嗯。”白衍淡淡一笑，气闷因她的退让消散，他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向前走了几步，察觉叶零没有跟上，白衍停步转身，却见女孩盯着自己出神，那双美丽的眼中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叶零向白衍摇头，“不用，没多远。”
　　这回，她径直走了。

　　白衍仅仅看了叶零背影一秒，便跟随她身后，陪着她走回女生寝室，直到叶零进门，他才离去。
　　这期间，叶零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他。

　　对此，白衍嗤笑自己的期盼。这一晚，他看清了一些事，也依然不懂有的人。白衍隐隐意识到，习惯性尝试的做法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但是，他不后悔。因为，这就是他。

　　于楼梯口等了等，叶零再次来到门口时，门前已不见人影，只有她的影子孤单寥落，她跑出去，看向路口，只来得及看到白衍转身、一大片空旷校道以及一棵棵傲然耸立的樟树。

　　叶零记得，转角处有几盏路灯坏了，不知白衍会否看不清道路。想到这，她惊觉自己犯了傻，白衍有手机可以照明，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回到寝室，见刘宜晚已经躺到床上休息，叶零放轻声音，没有打扰她，只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便去睡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