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11、第 11 章

　　与辅导员讲完话，叶零从办公室出来。掩上门刹那，她收起微笑，踏出的脚步亦放缓。眉间微拧，她轻咬下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第一次主题班会如何举办？
　　因思索方案尚无定论，叶零心思集中，所以她习惯性往前迈步，不曾注意周遭。

　　宽敞的楼梯间，段卿徐和蒋深一前一后小跑爬楼，转弯时，看到了心不在焉的叶零，两人一同停下。
　　蒋深高兴招手，“嗨，叶零！”
　　沉默地站立旁边，段卿徐微带笑意，见女孩恍若未觉地还在前行，下一步却可能踏空，他上前一步，伸手扶她胳膊，“小心。”
　　分明提醒，他的语气却丝毫未变。

　　似如梦初醒，叶零及时刹住脚，眼神终于聚焦，段卿徐及时收回手。
　　叶零道声谢，“刚想事，没注意脚下。”
　　“你可在下楼，不担心摔跤啊？”蒋深吐槽，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又问，“班会资料？”
　　叶零轻轻点头，“嗯，你们班决定怎么举办了吗？”
　　“方才在想这事，你也别不看路啊，多危险。”蒋深叮嘱，继而随意道，“多大点事，开个会，同学们说说观点想法，就行咯。”

　　如果按简单流程安排，那的确不需要花费过多精力，也不用伤脑筋，但叶零觉得不妥，这是第一次班会，主题也有意义。

　　女孩纠结的神色令人难以忽视，段卿徐舒缓声音问，“你有想法？”
　　“嗯。”他们的出现提醒叶零想起联谊会，她说，“两个班可以合作办班会吗？”
　　提问出乎意料，段卿徐与蒋深对视一眼，没有立即回话。叶零觉出他们的为难，但话已出口，再挽回没必要，她便静静等待。

　　心里琢磨一番，段卿徐还是如实道，“不知道。我们正要找辅导员，问问看吧。”
　　“好，如果可行，告诉我。”停顿两秒，叶零柔声说，“多谢了，你们有意向一起吗？没有的话，我问问三班。”

　　其实，叶零与三班不熟。她刚才语含暗示，此刻明说倒能给机会拒绝。
　　蒋深咧嘴笑，“哪来的见外话？我们谁是谁啊？”他又干笑解释，“一班和二班可有交情嘿嘿！”
　　段卿徐瞅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对叶零说：“我没意见，我们班同学应也不会反对。有人或许觉得班会浪费时间，若办得有趣，心里该舒坦点。”
　　蒋深连连点头，“对！”
　　“嗯。”
　　叶零不再耽误他们时间，与他们告别。

　　到了图书馆，她先给刘宜晚发消息，选了两本音乐相关书籍。收到回复后，她走向阅览室。
　　阅览室人不多不少，刘宜晚坐在靠窗的位置，光线极好。

　　轻轻走过去，叶零故意绕到人身后，小心翼翼地伸手触摸摊在刘宜晚手边的书本，才挨到书角，女孩按住她的手，笑眯着眼睛，侧头瞧她。
　　淡然自若松开，叶零想要抽出手，刘宜晚却不让，使劲压着，还揉了揉，脸有笑意，一副看她能如何的模样。
　　叶零只得朝左前方走，靠近桌边，放下怀里的书。当她准备用手掰开时，刘宜晚却放了她自由，端正坐好，仍然笑微微的。

　　挑挑眉，叶零抬头间发现对面两个男生正观察她们，眼神极有深意，像看新鲜事似的。她从容的微微俯首，拿过书本，走到右边坐下。再瞧对面时，他们已垂头说悄悄话。
　　算了。

　　叶零侧身，真诚的夸奖，“真敏锐。”
　　刘宜晚突然往左挪椅子，似不自在，待察觉叶零和她说话，她又默默移回，以相当轻微的声音说，“我们方才好像被人误会了。”
　　叶零本不理解她为何左右移动椅子，此刻便明了，“你很介意？”
　　“我不想被误会。”
　　叶零当然懂这样的心情，站起身，她敲了敲对面的桌子，道，“我们只是朋友，刚才在开玩笑。”

　　其实，她们的举动并不十足暧昧，一般来讲，不至于让人误会，但在有心人眼里，会不一样，什么都可能被脑补。

　　那两人受惊般抬头，尴尬微笑，很快恢复自如，一人回了句“我们懂”，语调轻佻。
　　叶零霎时间无语，“嗯”一声以作回应，不再多言。
　　之后，对面的人仿佛坐立难安，时不时抬头瞥叶零她们，没过几分钟就走了。

　　人一离开，叶零自书中抬头，向刘宜晚摊摊手。
　　“没关系啦，清者自清。”看着叶零无辜明亮的双眼，刘宜晚噗呲一笑，“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吧？”
　　摸了摸下巴，叶零尚不知破绽在哪，“我分明脚步很轻。”
　　“你发过消息，我怎么可能不留意？”
　　“哦，大意了。”
　　“不许有下次，我可不想再被当成‘蕾丝’。”
　　“你知道‘蕾丝’？”
　　“切！”

　　阅读一会书后，叶零感觉胳膊硌得慌，抬起手臂。一张纸条揉成团，被她压扁，安静地躺着。
　　伸手拿起纸条，她轻声嘀咕，“这什么？”还没完全展开，有只手伸来，一把夺走。叶零的手指被抓得生疼，可见那人多急。

　　刘宜晚一边把纸条揉成团，一边笑着说：“草稿纸，我刚计算用的。”
　　“哦——”
　　叶零不问了，既然她不想被人看，她没理由非看不可。

　　直到五点半，叶零都没收到段卿徐或蒋深的答复。因这事由她而起，没理由非得他人主动告诉，正想添加账号时，她看到了好友申请。
　　备注“叶零，我是段卿徐。”
　　通过后，叶零先给他拨打语音电话，直接开门见山，“辅导员怎么说？”

　　“他问了大致的情况，说可以。但若两个班一起，得实实在在办好，到时通知他时间地点。”
　　“好，我与何然说一声，再给同学们通气。”
　　“那先暂且定了，蒋深和我已经问过班里意见，他们大多同意。”

　　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叶零不免佩服。结束通话，她跑向等在树下的刘宜晚，两人一道去食堂吃晚饭。
　　将此事发到群里时，同学们基本没反对意见，个别有意见的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择了个时间，叶零与何然将段卿徐与蒋深约出来，商量班会内容。
　　何然做主，选了校外一家小吃店。叶零与他提前说好，费用他俩平摊，这种认真劲头把何然逗笑了。

　　四人按约定时间到齐。
　　蒋深一坐下，接过叶零倒给他的温水，便道，“今天我请客，上次让你们班吃了亏，这次当然得我来负责。”
　　用筷子戳穿碗碟包装袋，何然顺嘴接话，“照这么讲，你应该把我们班都请上。”
　　段卿徐轻轻一笑，拿过水杯倒酒，“我们班长财力不够，何然同学，还请你放过他。”
　　叶零坐在何然旁边，清了清嗓子，道，“直接AA，免得你争我抢。”
　　“都不情愿当被请客的？”左右一看，段卿徐悠悠然说，“那我勉为其难当那个占便宜的好了。”
　　这话说得委实有趣，叶零捧哏，面容却一本正经，“我同意。”

　　认识她的人不免知道她不是一个幽默的人，这般故意腔调，何然与蒋深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待服务员上过菜品，几人的讨论才算步入正题。

　　叶零说：“简单点，一个节目竞争，一个节目合作，加上老师发言，时间应该不长不短。”
　　此次班会主题是“竞争与合作”，她这提议自然契合无比，基本是每个人都能想到且易接受的。
　　拿了串烤五花肉，蒋深豪爽地咬下一块，评价道，“不错，简单粗暴！”
　　看到叶零夹煎饺，段卿徐顺手把正对自己的醋推过去，说：“可以，流程快，不会让大家失去耐心。”
　　虽不喜酸，但叶零仍向他点点头，倒了点醋到小碟子里。

　　何然随即表态，“流程就这样定下了，说到底，关键在主题。谁参加，内容是什么。”
　　这点确实，若本着自愿原则不知能得到多少报名，时间又紧凑。要求变高后不能糊弄，既要有一定观赏性又需带动热情。
　　在心里盘算一遍，叶零觉得自己需带头，“我可以参加竞争部分。”
　　“这可相当符合叶班长的人设啊！”蒋深笑，喝口酒道，“每次都要比。”

　　段卿徐笑容温和，接着问，“比什么呢？我们班同学非常挑，他们提了要求，得比得让人心服口服。”
　　轻嗤一声，何然不满道，“还没开始就提要求？那还是我们班更好，没要求，只要赢你们班。”
　　蒋深拍他胳膊，不服，“这不就是要求？还没开始，就竞争了？”
　　几人都笑了，席间气氛融洽，又添加菜品。

　　段卿徐想到一事，轻声询问，“你们班有人玩乐器吗？”
　　心里一咯噔，叶零不由想到自己，若比赛乐器，她不在怕的。至于班上其他人是否学过，她并不了解。
　　何然道，“没听说过哪个男生会，女生那边不清楚。”他看向叶零，示意她回答。
　　叶零语气淡淡，“我也不清楚，其实，”停顿一会，她说，“我会。”
　　段卿徐眼睛一亮，语气忽然激动，放下酒杯就问，“你会什么？”惹得蒋深都多看他一眼。
　　想了想，叶零说：“小提琴。”
　　嚼完烤土豆片，蒋深惊喜的回，“这敢情好啊，竞争的项目不就有了？我听说，白衍会拉小提琴。”
　　“嗯。”正是想到这点，段卿徐才提出此问，他道，“先定了，我去和他说。”

　　拿了片生菜叶子包肉，叶零听到熟悉的名字时，心中又是一咯噔。这样的话，岂不是她与白衍比赛？
　　何然打断，“是聚会开场唱歌那人？他那副样子，会答应吗？叶......”话到这里，他及时住嘴，转了话茬，“你确定能说服他参加，没有不满？”
　　叶零也好奇，生菜包肉都拿在手里，不急着吃了，她看向段卿徐。
　　温柔一笑，段卿徐果断地拿过手机，轻点几下，响起拨通电话的声音。

　　此举让其余三人惊愕在场，这人的行动力，可真让人服气。
　　“喂？”
　　“白衍，和你商量一事。”
　　“你说。”
　　“班会竞争的项目，我们敲定为小提琴，选你上场。”
　　“段卿徐，你在试探还是说真的？”
　　唇角微勾，段卿徐不慌不忙，并不被白衍突然变冷的语调吓到，“真，你应该不希望我们班又输吧？你的对手，可不容小觑。”
　　他婉婉道来，那边静默片刻，随即传来好听的磁性嗓音。
　　“叶零？”
　　一猜即中。

　　忽然听到自己姓名，一旁吃完肉口渴喝水的叶零被呛到了。她弯腰轻咳，又急忙捂嘴，不想被白衍听出。
　　何然递给她纸巾，叶零接过擦嘴时，听到一字“行”。
　　通话结束，段卿徐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气定神闲地坐那吃烤肉。

　　场面安静几秒。
　　蒋深觉得好笑，“白衍变脸速度挺快哈？”
　　“他还记仇？”何然不解，问道，“怎么知道是叶零，就这副态度？”
　　“不确定，”段卿徐淡定回答，喝口酒，看向叶零，“不过，我觉得不是。”

　　叶零不接招，岔开话题，“再来讨论合作项目。”她端起水杯，慢慢喝一口。既然白衍应战，她没道理退缩。

　　几人最终敲定朗读合作，胜负由投票决出。提议这点时，何然还笑说肯定选择自己班的同学，段卿徐倒不以为然。这次会设置奖品，没有处罚，结果如何是个悬念。
　　随着问题被初步解决，叶零身上的压力总算减缓，往后只需明确具体流程，照安排进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