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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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号，抹茶提拉米苏。”
“这。”
踮起脚，叶零手举号码牌示意，冷不防被人撞到，她踉跄几步，膝盖碰到玻璃柜。人群推挤，甚至出现争吵。叶零无暇顾及膝上疼痛，放开扶住柜沿的手，在店员催促声中，伸长手递出牌子，接过包装袋。
费劲挤过尚在等待的顾客，叶零推开店门出去。
一到室外，热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团团包围。呼口气，她将掉落在额前的头发勾到耳后，前往公交站。
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叶零微微皱眉，侧面走来两个女生，她往后让了，犹豫一瞬干脆挪到角落，才慢吞吞从口袋拿出手机。
群消息九十九加，她将屏幕向上一滑，同学们热火朝天地讨论哪所学校值得报考。
电话响起，叶零即刻接通。
“我在大商场前呢，肿么没看到人啊？”
“您向前一段，我在公交站牌旁。”
“好嘞，马上来欸！”
司机口音挺有趣，话尾上扬，亲和力十足。
叶零沉闷的心情随之好转，放回手机，约等两分钟，小车到达。
“麻烦快点。”
“故得（good），丫头系好安全带欸！”
回到家，叶零换上凉拖，将提拉米苏搁置客厅桌后，先去接了杯冰水。咕咚一大口，闷热感才缓解，她悠闲地晃到沙发旁坐下，拿过空调遥控器打开。待丝丝凉意拂来，她舒服地后躺，伸懒腰。
嚼着提拉米苏，叶零想晚上再煮份汤面。将叉子放下，她抽出纸巾擦嘴，心满意足。
美味的食物受人追捧，难怪不外送。
随意躺下后，叶零刷朋友圈。
姑姑动态是九宫格，一家人互相搭肩、笑得开怀。沉哥难得笑，一笑，更显气质。
轻哼一声，叶零点了赞。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她猛地坐起，才穿上拖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零零，零零在家吗？”
郑裳裳换过拖鞋，拖着行李箱到客厅。
入目处，一身米色连衣裙的叶零正坐在沙发上，睁大的双眼水汪汪的，瞅着她。
“怎么不回妈妈？傻了，不会叫人吗？”
叶零抿嘴，唤了声，“妈。”
“惊不惊喜？”
郑裳裳严肃的面孔听到呼喊后，带上一点笑意，道，“赶明我陪你去买几套夏装，你身上这裙子太幼稚，不适合你。”
“姑姑送的，我喜欢。”
郑裳裳嘴角僵住，顿了顿，又说：“衣服不嫌多，这次回来本就为你庆祝考了好成绩。”
“哦。”是想替我选志愿吧，叶零暗自腹诽。
将遮阳帽放到桌上，郑裳裳一眼瞥到蛋糕包装盒。站起身，她望着无辜眨眼的女儿，硬生生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劝诫。
来到叶零身边，郑裳裳揽过她的肩膀微微摇晃，显出亲密样，“等妈妈订的饭菜到了，我们一起吃大餐。”
“不用，你才回。”
“我在你爸那休息过，咳，他这阵子忙抽不出时间，零零不要怪他。”
叶零无所谓地耸耸肩，这种事，她已经习惯了。
女儿如此冷淡，郑裳裳也没有不满，“你先准备准备，等妈妈换过衣服，我要检查你的琴艺，没有退步吧？”
“姑姑那么唠叨，我想荒废都难。”
郑裳裳莞尔，轻拍了拍叶零的脑袋瓜，笑容满面地站起来，拉过行李箱回房。
舒缓的钢琴曲由客厅传来，叶零随意地坐在餐桌旁，随旋律轻晃双脚，慢悠悠地剥龙虾。剥好后，她随手放了几只虾肉到旁边餐盘，才开始享用劳动成果。
郑裳裳眉头几不可察的一皱，但也尝了尝，她主动开口，“零零，有没有心仪的大学？我和你爸觉得，北青和江大都不错，专业就选园林设计，以后好让你爸带你。”
叶零头也没抬，无所谓道：“我志愿提交了。”
郑裳裳愣了愣，嘴角缓缓落下。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问，“哪所学校？”
“北青，计算机。”言简意赅说完，叶零抬眼看向她的母亲，这个总事先替她做决定的人，语气执拗道，“我已决定，不改。”
“你在和妈妈说笑吗，零零？”
“我和参加高考一样认真。”
“你！”郑裳裳气结，索性搁下筷子，一双眼牢牢锁住女儿。
叶零任她打量，在此之前，早已预想过父母反应。这模样，在她设想里，并不算严重。
喜悦不再，郑裳裳的面庞越加严肃，胸前的衬衣起伏。强力压制住心头的不满，她又问，“我有没有告诉你，让你等我回来？”
将透明手套摘下，叶零靠在椅背上，淡然一笑，眉眼极美，“我不是等着吗？我都和外婆说到她那过暑假，不是还没出发？”
“零零，你该知道我们这么建议是为你好，为什么一意孤行？”
叶零觉得好笑，嘴角向上一扯，略带嘲讽道，“既然是建议，我可以不用采纳吧？”
她这般回应，郑裳裳火冒三丈，一气之下站起身。
木椅与地板摩擦，混合着钢琴声，更显刺耳。
“叶零，你非要与爸妈作对？”
叶零闭了闭眼，道，“没有。”
“听话，把志愿改了。不要和妈妈怄气，零零。”
“怄气”一词却是刺激到叶零，她的呼吸突然急促。
“妈，我已经高中毕业，成年了，还不能做主？什么都按你们想的来，我到底为谁读的书？”
这些话压抑在叶零心底许久，从小到大，她比谁都听话。什么食物不能吃，哪件衣服不能穿，心思要放在学习上......
因为贪恋父母的怀抱，叶零总表现得乖乖的，渴望他们对她好。
她目光殷切，隐隐带着几分可怜地看着郑裳裳，期盼得到理解。
“这有什么？你还小，不懂这些，爸妈帮你做决定哪里不好？你看看你得的那些奖状、荣誉，你很优秀，零零！”
显而易见，她失望了。
“我不想自己的人生被他人掌控。”
“掌控？叶零，你觉得，爸妈做这些是为了掌控你？”
“不管怎么，我都决定了，不改志愿。”
“好，那你也做好准备。既然你已成年，没道理，还需要爸妈给你支付学费，人总得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妈妈，你在威胁我？”
随着多次对话，郑裳裳心绪已经平静，看到女儿冷淡的脸上忽然出现裂缝，她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我在告诉你，任性要有任性的资本。你总不至于，只敢说却不敢承担。零零，你还有机会反悔。”
叶零总算懂了，他们的分歧无法改变。
“好，我会解决。”
一锤定音，气氛凝滞。
片刻后，郑裳裳再次叹气，拿过汤勺，她给自己盛碗汤，缓缓陈述，“你选北青我们没意见，但专业，没得商量，你自己给你爸爸打电话。”
“好。”叶零无可无不可，“你休息几天？”
“既然你不改，我明天就走。”
“......”
郑裳裳语气淡淡，坐下喝口汤，又叮嘱，“我带回来的礼品，你带些给你外婆。”
“行。”
隔天，叶零坐上动车时，复杂情绪都尚未完全平复。她给父亲打过电话，那边简单应了声，没发表意见。
叶零心里惴惴，不知何意。但事已至此，她更应该坚持。
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
从出租车上下来，叶零将小提琴包背到左肩，拉着行李箱，向前几步又停下。
一眼望去，熟悉的庭院如记忆般静谧美好。木门微开，一盏灯在屋檐下散出淡淡光亮，伴着月亮的余辉给这片小小院子染上一层温柔的色彩。
勾起唇角，叶零边走边喊，“外婆——零零回来了！”
接连几天，叶零都没出过门，她陪伴外婆在家修剪果树、护养花草以及种菜。黄昏时，她会在院子里拉小提琴给外婆听。
这样的日子，平静也舒心。
傍晚，叶零在厨房忙碌完，坐在院里乘凉时，盯着记忆中的枣树，想起了父母。
曾几何时，在这棵树下，有个小女孩围着父母嬉闹，他们因工作离开，她又独自一人倔强地忍住泪水，用小铁锹挖宝藏。
对准几步远的景物拍张照，叶零将其发到家庭群里。
“零零，出去兜兜风吧。”
面容慈祥的老人走出来，于门外的橘树边负手而立，仰望远方的夕阳。虽然年过六十，老人依然显得精神奕奕。
“啊？”编辑完消息，叶零侧身抬头，问，“外婆您想出门吗？”
“不是外婆，是零零。出去看看吧，镇上变化大着呢，我们也有了篮球场。”
叶零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一番，道：“好，那听外婆的。”
老人家温和的笑了，眼角的纹路都带上暖意。
“顺路买点醋和盐。”
“OK！”
叶零站起来，笑着比划手势后，沿着小道拐到仓库推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是母亲帮她买的，作为考上重点高中的礼物。虽然已经泛旧，却并没有坏。将车推出来时，叶零惊讶的发现车身掉的漆被涂上了。
“外婆，您还给它刷漆啦？”
“让隔壁的小郑帮忙的，我看着啊，你总要再骑的呢。他一口答应，说谢谢你以前教他女儿钢琴啊。”
“那算什么？”叶零早已忘记小女孩的样貌，只对那一声声“姐姐”印象深刻。她轻叹道，“新了点儿，我喜欢。”
“外婆瞧着也不错，快去吧，你吃得多，骑车消消食。”
“我来的时候，您可没这么说。这才几天啊，外婆就嫌我吃多了？”
“零零知道外婆不是这意思，快去快回，我也要去你于姥姥家一趟。”老人不再多说，回房去拿钥匙，眨眼就走进屋里看不到人。
“知道了。”叶零喊。
说话间，人已经推着自行车出门。
路灯渐渐亮起，在熟悉又陌生的马路上骑行，叶零特意加快了速度，并不想遇到熟人，虽然她认识的人只周围几户人家。
到了镇中心，叶零先去超市买调味品，再慢慢地骑车逛街。
除超市扩建，路两边新增各类店铺，餐馆自是不少，这时间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人来人往的。
叶零好奇张望，骑了一段路，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无意一瞥，她的目光停住，拐角处的那家店显得亲切得紧，门前还陈放着促销海报。
从蛋糕店出来，已经晚上七点半，天色并未黑透。把包装袋放进车筐，叶零推车回自行车道，预备再逛一会。
这里的确变了，逐渐沾染上城市的味道，虽不及一二线城市繁华，却有了市中心街道的影子。
“撞了人，你还想走？”
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在这条小道上稍显突兀。
叶零随意瞥过，却无意理会，继续推车前行。不料，没几步，那处传来女生的哭音。不得不停下，她转过身，朝右后方不远处看去。
一盏路灯下，三个高大男生与一清瘦女生对峙着。已经听不清交谈声，叶零却可以看到女生的状况，手在挥动，似显得慌乱无措。偶有行人经过，却无人理睬。
叶零调转车头，以乌龟速度推行，佯装自己只是路人经过，打算观望一番再判断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