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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怀章期许 ...

  •   薛洺疏整理心情,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水,小呷了,觉得还不错,笑道:“这酒不错。”
      见这几人都没有动静,他热情的招呼,就像是东道主一样:“干坐着干什么,这可是绍兴佳酿,可遇而不可求,满上满上!”
      他给每个人的酒杯都满上了,有些社牛的挑起一只虾塞到陆英的嘴里,小声道:“今天可是火把节之夜,你们就这么干坐着,也太引人注目了。”
      陆英瞅着确实有几个人总是往他们这边看,便尴尬的扯着嘴角,笑着把虾从嘴里拿出来,不敢进嘴,看了又看,按下声音,问:“妖界的食物哪儿能吃啊?”
      薛洺疏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这些都是人间的食物。”
      陆英疑惑的看着他。
      薛洺疏指了指儒雅斯文地吃着淮山糕的莫怀章,说:“我家美人都吃,他总不会骗你。”
      陆英这才放心的一展笑颜,把虾扔到嘴里,端起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赞叹:“好酒!”
      薛洺疏一脸:看吧,我没骗你。
      他站起身来,隔着桌子双手捏起织颜的唇角,说:“仙子生的极美,就是性子冷了些,笑一笑,你看,多好看……哈哈哈。”
      织颜可没有莫怀章那么好的脾气,面无表情,运起灵力,抬手握拳对着薛洺疏的肚子就是一拳,薛洺疏侧身闪过,让拳头扑了空,只把薛洺疏本来的凳子连带小半个桌角打的稀巴烂。
      她收回拳头,顺手端起手边的杯盏,小酌一口,优雅极致,好似方才将桌椅打碎的野蛮人不是她一般。
      陆英看的牙碜,好不容易离开宗门,趁着织颜没在意她,装模作样的悄咪咪和沈玄末碰了杯,连喝三碗稍微解了酒瘾,不在话下。
      气氛稍微活络,薛洺疏绕到莫怀章身旁坐着,问向正在被陆英按着灌酒的沈玄末:“闷葫芦,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沈玄末被问的一脸懵逼,忙把陆英灌到嘴边的酒吞咽了,擦了擦嘴角:“燃犀先生,什么时间?”
      薛洺疏无力的握起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莫怀章的声音在他耳边提点:“他悟性虽次,本性不坏,别戏弄他。”
      薛洺疏转过头来看向莫怀章,兴致盎然的笑问:“美人这份细心何时能用在小爷身上?”
      莫怀章选择性不理会这张碎嘴,对沈玄末说:“我们身系黄泉悬丝,灵力不自主的流向黄泉,直到灵根枯竭而死。燃犀先生的意思是,距离灵根枯竭,还剩下多少时间。”
      莫怀章的声音很低,不同于中气十足的薛洺疏那样澄澈的声线,低沉沙哑,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见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为了这个时而调戏他,气的他吐血的登徒浪子解释,织颜不免对薛洺疏更加好奇了。
      ‘这特立独行的燃犀先生该不会真的吸引了怀章公子青睐’的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被她揉碎了扔到九霄云外。
      陆英嘴里咬着一颗蜜瓜,问:“从未听说可以计算灵根枯竭的。”
      沈玄末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灵力越强,灵力流失越快。”
      他顿了顿:“最多还有四个时辰。”
      陆英咀嚼慢了下来,织颜手指摩挲着茶盏杯沿,认真的听着。
      薛洺疏满意的点头,又问:“灵剑现在在哪儿?”
      “书中记载,泰山府君轮回后化作剑灵守护三足金乌,府君的佩剑被郢墟太守夺得,带回郢墟,藏在郢墟高塔中,由神兽看守。”
      薛洺疏追问:“高塔何在?”
      沈玄末说:“高塔虽名为高塔,实则处于郢墟地下深处,兽人栖居的颠狂之森深处的谷底,有诗云:云青水戏,雾霭濯濯。”
      薛洺疏继续问:“神兽为何?”
      沈玄末想也没用,回答:“玃如。”
      薛洺疏不怀好意的问:“今晚是妖界火把节之夜,只有丰收时候才会庆祝,你觉得妖界的丰收是什么?”
      面对晦涩难懂,闻所未闻的问题,沈玄末对答如流,让织颜和陆英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惊讶的忘了身处何处,眼里都是欣赏。
      陆英咬着鸡翅,期盼的看着沈玄末,等着他的语出惊人。
      可面对需要举一反三的问题,沈玄末只能摇头,这让陆英有些出乎意料。
      陆英回过神想了想,连忙把嘴里的肉吐出来,恶心的说:“该不会是人吧?”
      薛洺疏一脸孺子可教,点头,又问沈玄末:“你可知道那些人被关在哪里?”
      沈玄末不似刚才的侃侃而谈,意气风发,悻悻的摇头。
      薛洺疏运起灵力,悬空送过去一杯酒,说:“闷葫芦,你别修剑了,你分明是玄门行走的百科全书。”
      赞美来的突如其来,从未得到过认同的沈玄末猛然抬起头,眼里写满了感激。
      莫怀章点头,也端起酒杯,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冲沈玄末抬了抬酒杯,示意碰杯,说:“确实当得上此赞美。”
      陆英也笑着玩笑:“就是,修剑都修成傻大个了,傻里傻气的,哪里有方才滔滔不绝那般自信飞扬?”
      沈玄末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抬着头,本欲说些什么,几次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抬起头,泪流满面,闷不吭声的站起身来,走到薛洺疏跟前,张开双臂,想用最笨拙最原始的拥抱表达谢意。
      薛洺疏如临大敌,眨眼间已经闪现到了陆英身后,恶心吧唧的挥挥手:“一把年纪了,哭个屁,小爷只喜欢美人,你给小爷起开,少妨碍小爷挨着美人坐。”
      “哦。”
      沈玄末听话的点头,吸了吸鼻子,拉着袖口擦擦眼泪,哽咽着走回自己的座位,可怜巴巴,傻乎乎的。
      陆英拍拍他的肩膀:“嗨,傻大个,这么大个人了,哭啥哭,喝酒!”
      沈玄末捧着酒杯,相顾无言,一饮而尽。
      ………………

      觥筹交错阑珊处,篝火只剩下一点火苗,载歌载舞的人群也散的七七八八,剩下一群醉汉还在抱着酒坛子以地为床。
      织颜眉头紧锁,双眼紧闭,单手撑着额头,陆英靠在她的身上,手里拿着酒壶:“三师姐,喝!”
      织颜推辞的摇摇头。
      沈玄末早就已经被陆英喝趴下了,瘫在桌子上,枕着左手臂,右手拿着筷子,身旁是东倒西歪的酒壶。
      阎庄不见踪影。

      月色越发泛着绚丽蓝色光晕,莫怀章闭着眼睛安静的坐在轮椅上,毫无生气,仿佛易碎的琉璃盏。
      薛洺疏大约是醉了,摇摇晃晃的拿着白玉酒壶,单膝跪在莫怀章的轮椅上,左手在莫怀章棱角分明,深邃的五官滑下,停在他毫无血色的唇边,轻轻抚摸,爱不释手,又舍不得触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有些酸楚,左手从后面扣在莫怀章脑后,青丝从指尖缝隙落下。
      抬起右手,大口喝了酒,扔了酒壶,俯下身子,右手搂着莫怀章的腰身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低下头,将美酒渡进他的口腔。
      “嗯……”
      莫怀章嘤咛着皱起眉头,迷蒙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人,撤下心房地笑了,由内而发,幸福而满足。
      他伸出手,摘下他金色的蚕丝面具,扔到一旁,看着熟悉的脸,眼里流转了惊喜的激动与不舍的哀伤,颤抖的想要抚摸薛洺疏这张失而复得的脸,手却停在他的脸颊旁边,不敢靠近。
      他张了张嘴巴,心跳加速,紧张干涸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你……”
      薛洺疏神色复杂,脸色微红,看着他,抬起手,放在莫怀章的手背上,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蹭蹭,享受的眯缝起眼睛。
      莫怀章祈求的问:“能否,唤我一声‘明哥’?”
      薛洺疏跪在地上,低下身子,靠在莫怀章的怀里,双臂紧紧的环在他的腰身,缱绻的说:“明哥,好想你。”
      又控诉道:“为何这么狠心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我发誓要恨你,可是……”
      他不住地摇头:“舍不得,我舍不得……”
      莫怀章抚摸着他的头发,一滴眼泪积在眼眶,他用手背不准痕迹地抹去泪珠。
      深吸一口气,带着笑意:“离蔚。”
      他拈起昏睡诀,在薛洺疏的脑后划下,轻轻的抱着他,说:“睡吧,你只是喝醉了,做了一个梦。”
      “睡醒之后,恨我也好,杀我也好,只要你还在,都好,都好……”
      脖子上挂着的项圈,莹白色的东珠,一闪而过一丝翠色。

      阎庄肩头趴着草灯,从快要熄灭的篝火那边走过来,看着二人相互依偎,驻足不前,寻思着是不是该离开。
      莫怀章引来一张薄被盖在薛洺疏的身上,自顾自的拈着他的头发,褪去眼里的柔情似水,扫了一眼阎庄和草灯,皇家威严,与生俱来,不怒自威。
      草灯怵的连忙用两根短粗的前肢,张开爪子捂着自己的眼睛,掩耳盗铃一般透过爪缝偷看。
      又冷言道:“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草灯连连点头。
      莫怀章看向阎庄:“查到了吗?”
      阎庄点头:“草灯探到玄门修士被关在了颠狂之森。”
      莫怀章面无表情的说:“这倒是一举两得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向草灯:“他和妖界什么关系?”
      草灯精神一振,两只眼睛滚圆,只将两只爪子放在嘴上,连连摇头,闭口不言。
      “可有危险?”
      草灯不敢回答,兀自跳到熟睡的薛洺疏身上,在他的怀里拱了个位置,蜷缩着。
      莫怀章也不逼迫,挑起薛洺疏的青丝,百无聊赖的在手指上缠绕,静静的享受久别重逢,难得的的安宁。

      “奶奶,这里有新鲜人气的味道!”
      一个清秀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莫怀章身旁,嗅了嗅,兴奋的招呼身后的老妇人。
      莫怀章满心满眼看着怀里的薛洺疏,轻抚他的睡颜,不为所动,满不在意,甚至不舍得施舍半分眼色给那小女孩。
      老妇人满头白发,佝偻着快步走过来,拉着小女孩护在自己的身后,连忙作揖求饶:“公子饶命,童言无忌,无意冒犯。”
      说着,拉着小女孩忙不迭的转身就走,边走边教训:“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那……公子饶命……”
      “嗯?奶奶?”
      教训孩子的话没说完,老妇人停在原处,一动不动,几片微不可闻的柳絮覆在她的脖子处,让她丝毫不敢动弹,以免身首异处。
      余光求饶的看向身后的莫怀章,低声下气的求饶:“公子饶……命……”
      瞬息之间,婆孙二人在天地间化为乌有。
      莫怀章手中多了两张雪白的狐皮,轻轻的盖在薛洺疏身上。
      这才腾出手来捂着心口,强忍着咳嗽,生怕吵到怀里的人,蹙眉难受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
      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带着凄凉的惨笑,满目情意绵绵的看着怀里的薛洺疏,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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