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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白城血祭 ...

  •   薛洺疏转手用玄光画出一个画面,画面里,莺声燕语,脸红心跳。
      司寇压着一位姑娘,沉醉在温柔乡,听着调情声,把一些修士羞得满脸通红。
      司寇衣衣衫不整,揉揉头发,痞子一般地坐起身来,搂着穿着薄纱衣裳的姑娘,笑道:“二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办事呢。”
      办什么事,不言而喻。
      众人心道:无耻!

      薛洺疏毫无感情道:“帮我一个忙,欠你一个人情。”
      司寇登时来了兴趣,推开姑娘,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轻浮道:“哎哟哟哟,谁这么大脸,能让堂堂妖界二公子纡尊降贵的有求于我?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底下躺着的那个老头子吧?”
      他完美的在薛洺疏的底线疯狂蹦迪:“啧啧啧,多好的小哥啊,成老头子了,看着都倒胃口。”
      薛洺疏不怒反笑:“那行,大不了做一次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昏君。看看本座身后三百万妖族能不能血洗白城,杀尽魔族,改天换地。到时候你这个堂堂魔族王子还能不能邀买民心,改朝换代,就看你的本事!”
      说着就要掐断玄光,嘴贱的司寇连忙阻止,说:“等等等等,开玩笑开玩笑的。二哥都开口了,上刀山下火海,必须办成!”
      薛洺疏勾起嘴角:“把他们伪装成魔族,藏在你的部众中,让他们跟着你今夜起事的队伍进入祭台。”
      司寇挑眉,摸索着下巴,啧啧称赞:“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妖界二公子。心思缜密,滴水不漏。不仅要救人,还要救的理所当然,免除后顾之忧。”
      “沈南星既然设下圈套引他们进来,又亲自追踪,摆明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就算有漏网之鱼回到人间的,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鼓掌佩服道:“伪装成魔族混进去,将目标分散,趁机回到人间,自始至终不在沈南星跟前露脸,存活的几率确实大很多。”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薛洺疏要有求于司寇,而不是直接带他们从祭台回去,都不住地心生敬佩:好厉害的心思,这番的未雨绸缪,把他们的后路都计算进去了。
      如果他们聚集在一起,目标太多,很容易锁定具体数目,这是给了沈南星在祭台将他们一网打尽得机会。
      不如像此刻,将他们分散,这样沈南星至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回去了。他就算再想找出他们,总不能将三千修士的家人全部作为筹码。
      若得幸留下一命,苟且偷生,退出玄门,隐居避世。
      才是上策。
      心思如此灵巧,怪不得能一眼识破他们的合谋。

      薛洺疏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怎么样,肯是不肯?”
      司寇大言不惭道:“没问题,本少爷其他不会,这点还是做得到的。二哥……”
      说着,满脸下流,被薛洺疏直接掐断了玄光。

      修士们震惊于方才对话的信息量,心中打鼓,眼神交流。
      薛洺疏开门见山道:“以心交心,你们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们曾经不安好心,算是两清。希望你们回到人间,能真的做到你们所说,带着阿烬的心意,活下去。”
      他在空中画下符篆,推进修士体内:“这道符篆能清退沈南星在你们身上下的咒术,暂时模糊你们的容貌。你们混进司寇的队伍,只要在祭台见到他们几个,就冲上来,与他们交战。”
      他指着雅颂几个:“你们与他们简单交手后,寻个机会将他们扔进九州轮转隙。”
      “等回到人间,符篆自会消散。剩下的,就要看你们自己活命的本事了。不过只要你们有心躲藏,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你们。”
      众人听着他的安排,又互相确认,确实只能看到一个不容易被察觉的模糊人影,就像是雾里看花,连薛洺疏的脸也看不真切。
      薛洺疏提点说:“你们手腕上的竹篾可以帮助你们辨认对方。”
      雅颂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竹篾,纤细碧绿,泛着微光,上前一步:“教主……二公子……随便了,妖也好,魔也好,不过是种族不同。”
      “司寇少爷和你,虽然行事出乎意料,却有一颗善心。那沈南星虽然身为人,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他紧张的揉着衣角,生怕被撇下:“我……我还是想跟着你一起,毁了魔功。”
      其他的修士也都义愤填膺。
      “是妖是魔有什么关系?性格不好又没吃谁家大米,修道主打一个放浪不羁!”
      “魔又怎么样?妖又怎么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到底,人妖魔并无本质区别。”

      薛洺疏带着浅笑,抛起草灯,一只火红的犭戾出现在众人跟前,不等他们惊讶,一口将他们吞了进去。
      一天的所见所闻,把一辈子的见识都用上了。
      剩下跟随薛洺疏的,加上雅颂,也不过九人而已,皆目瞪口呆。
      薛洺疏解释说:“草灯可以直接送他们过去。”
      雅颂几人点头,愣在那里,傻里傻气,自言自语。
      “您是妖界二公子,身边有山海异兽,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对呀,您身边怎么会有俗物?”
      “送到那里?该不会是方才……”
      他们说着,有些牙疼,面露尴尬,心中也不知道是在祈祷二次被打断好事的司寇能看在薛洺疏的份上,不至于迁怒众人,还是在为即将看到活春宫的修士们用脚指头修建大明宫。

      还是雅颂最先回神,好奇道:“司寇是魔族王子?今晚要政变?”
      薛洺疏点头。
      有人不解,问:“公子怎么断定他今晚起事?”
      薛洺疏解释说:“他大费周折,又是与我们交易,让我们扰乱人祭,又是煽风点火,大肆宣扬血祭的残酷,在民怨沸腾的基础上最大限度推波助澜民怨沸腾。”
      “再加上魔王辛血祭动了贵族利益,早已经引起了各部族不满。若是我,也会选择在血祭之时起事。一举推翻魔王辛,以断绝血祭争取民意,夺取王座。”
      简单的几句话,针砭时弊,让几人佩服的五体投地,都道他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雅颂默默竖起大拇指。

      安排完所有事,薛洺疏一身落寞,打横抱起淳于烬,额头轻轻碰碰他,温柔说:“阿烬,洺疏带你回华不注。”
      :天机阁中无所不有,涸泽善卜,一定会有救你的办法。再不然还有老妖婆,她是童叟无欺的百妖,不管任何代价,我都一定会救你!
      既然已经落入山奈设计的圈套,现在也由不得我在魔界暗中行事。恐怕从一开始,我的所有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事到如今,不如撕破脸皮,全力一战。
      他有心这般算计,便没有躲在暗处不出手的道理!
      ………………

      祭台在中轴线上,周围较为开阔,平时有重兵把守,寻常民众不得进入。
      近来人牲跑失,魔王辛加大了搜捕力度,今晚又是满月血祭,披坚执锐的卫兵比平日多了一倍。
      莫怀章肯定薛洺疏会去祭台现场,早早的道别了藜夫人,就近找了个隐蔽的树木,借着茂密的树叶躲藏身形。
      他想亲口告诉他:我不是为了炉鼎,是为了你而来。是想要护你周全。

      夕阳还在天边泛着橘黄,三三俩俩的魔族贵族乘着车前来,在祭台的夯土墙外下车,整理了衣裳,慢慢走进去。
      夯土墙外,也渐渐聚集了一些民众,或许带着虔诚的心前来祈祷家中平安顺遂;或许带着一腔热血,想要建功立业,以报知遇之恩;或许历经磨难,心怀苍生,想要有所作为,却逼于修为有限,只能卑微的苟且偷生。

      一击鼓,全场肃静。
      主祭按部就班拜了四方,请观礼的魔族就坐。
      魔王辛一身浓重戎装,在祭台下主位端坐,手边依次是各部族首领,再有各部族贵胄。
      每个魔族跟前都有一张方桌,上面摆放了酒壶酒樽,菜肴果品。
      说是血祭,更像是部族举报狂饮。
      从上到下,以至于随侍的奴仆、伺候酒食的媵奴、戍守的卫兵,皆端庄肃穆,不敢有一丝懈怠。

      “那个人是沈南星?”
      雅颂看着魔王辛斜下方坐着的人,惊讶:“他在魔族竟然有这般地位?”
      薛洺疏一行在他的灵力庇护下,隐去身形,堂而皇之站在祭台的第二层夯土墙上,静观其变。

      随着第一声鼓声响起,魔牲人牲一个接着一个被拖上祭台右下角,割去胫骨,生剥肉皮,割开脚踝,抽出脚筋,剖开腹部,取出婴孩……
      凄厉的惨叫声直透云霄。
      然后有两个次祭上去,将奄奄一息的魔牲带走,扔进放置在一层祭台的大锅中。
      大锅每隔一段便设置了一口,以求最大限度满足血祭的需要。
      锅里是早就已经沸腾的液体,魔牲人牲一扔进去,滚烫的液体将才受了酷刑的魔牲烫的血肉发白。
      主煮的次祭冷漠的用木棒将求生的魔牲和人牲往沸水里按,直到他们不再折腾,只剩最后一口气,才把他捞到锅边,切下头颅,挂在汉白玉栏杆的最上方。
      然后将锅里的肉汤用碗盛出,按照尊卑等级,恭敬送到魔王辛及各贵族跟前。
      接受到的魔族怀着虔诚,双手捧着碗,站起身来拜了又拜,才一口喝尽。
      又用次祭送上来的魔牲人牲肉,佐酒。
      次祭继续从主祭那里取来已经受了初次献祭的魔牲人牲,活生生将他们的肉割下来,悬挂在汉白玉栏杆高处。
      然后将还未完全咽气的魔牲扔进早已经挖好的祭祀坑,撒上朱砂,活埋。

      雅颂几人眉头紧锁,捂着嘴,腹内翻腾,忍着恶心别开脸,说:“好,好恶心……”
      薛洺疏面色从容,岿然不动,阴鸷道:“天命玄鸟,降而为商。以酒为池,悬肉为林。剖胸取心,熏烧献祭。斫涉之胫,燎于周庙。”
      雅颂问:“什么?”
      薛洺疏看着放置在中心天心石墩上。还未启动的博山炉,说:“博山炉上刻着的话。”
      他顿了顿,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个意思。”
      修士问:“什么意思?”
      薛洺疏看着祭台,不敢有所松懈,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就是兼并部族,将俘虏用于祭祀祖先,以求得到祖先的庇佑”
      雅颂大跌眼镜:“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祭祀,祖先怎么会庇佑他们?”
      薛洺疏继续说:“殷商以酒为池,悬肉为林。”
      他抬抬下巴示意,看着所有的汉白玉栏杆都挂上了肉,有的已经煮熟,有的血淋淋还在淌血。
      “悬挂的,恐怕不只是猪牛羊肉。”

      修士们只觉得毛骨悚然,不可置信道:“剖比干,观其心。”
      结合刚刚薛洺疏说博山炉上的字,‘剖胸取心,熏烧献祭。斫涉之胫,燎于周庙’,不由得联想起来。
      “书上说商纣王昏庸残暴,将文王之子伯邑考剔剥、烹食,做成肉丸。当时就觉得奇怪,不符合常理,只当是为了夸大纣王的残暴。”
      雅颂接着说:“我记得钟书阁有本书记载,说人魔妖份属同宗,只因山海洪涝,不适合居住,才告别,各自带领族人探索九州。”
      “或许魔族还保留着上古的习俗,而人族建立的殷商也像现在的魔族血祭,将伯邑考献祭、肢解、分食,这才逼得文王政变,改朝换代。”
      另一人也加入分析:“公子说魔王辛血祭动用了贵族,离心离德。这么看来,司寇少爷颇有周文王的风范。”
      那人摇头,说:“我实在才疏学浅,只知道天命玄鸟,降而为商是出自《诗经》,说的殷商建立,而周庙我只能想到推翻殷商的周朝。”
      薛洺疏没有回头,点头说:“你们都没猜错。博山炉确实有人族的痕迹,应该是人族早期的青铜祭祀器。”
      心道:‘丹阳鼎莫非是人妖魔三族分开时人族所赠,妖族奉为圭臬,后来魔妖黑水之战流落魔族,被魔族用于祭祀?’
      满腹疑窦:‘可不是说丹阳鼎是在凌阴深处,吸收天地灵气幻化而成吗?’

      薛洺疏噙着危险的笑意:“你们觉得这样的行为匪夷所思,是因为受周礼约束,克己复礼。而那些魔族,他们明显已经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在他们看来,我们不血祭,才是匪夷所思。”
      又说:“若不是动了他们的利益,想必司寇再有通天本事,也无法撼动魔王辛的地位。”
      “只是……”
      雅颂几人都看着薛洺疏,等待下文。
      “只是若血祭只是单纯为了祭祀,而不是修炼魔功,那魔王辛盲目扩大魔牲范围和献祭数量的动机,可实在太耐人寻味了。”
      众人不解,只能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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