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3、达成交易 ...
-
“师兄醒醒,怀章师兄?”
“嗯?”
莫怀章缓缓睁开眼,薛洺疏放大的笑脸正在他跟前,靠的很近很近,近的就像他们在华不注和衣而眠,同床午憩。
他有一种不真实感,皱着眉头,茫然的单手撑地,四周看看,察觉自己靠着树干。
按着有些发晕的太阳穴,自言自语:“是梦?”
恍然惊呼:“幻兽!”
他凝瞩不转,手握藤蔓,眼带杀伐,冷静果断,毫不留情砍去。
薛洺疏连连后退,左躲右闪:“师兄,不是梦,我是真的!”
“休得胡言!你休想利用他来牵制我。”
说着更加凌厉的剑招接踵而至,藤蔓破土而出,直插薛洺疏而去。
他借着藤蔓,将他送到高处,高坐在树梢,手握紫陶埙,缓缓吹来,凄凉悲戚。
宛如修罗从地狱归来。
藤蔓被埙声所控,凶狠异常,削铁如泥,尽显杀意。
薛洺疏来了兴致,唇角勾起笑意,借着藤蔓一步一个脚印往上攀爬,脚尖轻盈踩在藤蔓枝条上,所到之处,藤蔓分崩离析。
他眼眸深邃,流转荧蓝,魅惑人心,从身后掏出一只粉红色的毛球,准备,冲着莫怀章脑门心掷出。
正中红心。
莫怀章完全没想到在以修为为基础的玄门拼杀中会出现如此朴实无华的一招,嘴角勾起欣慰的笑容。
:他是真的,不是梦。
直挺挺的落下,被地面的藤蔓稳稳接住。
薛洺疏肩头趴着草灯,躲在他跟前,鼓着嘴戳了戳他发红的额头,说:“都说了我是真的,干嘛不信?”
莫怀章吃痛的眯着眼睛往后缩,说:“嘶……幻兽能根据内心深处的不可得编织梦境,我以为……”
薛洺疏一愣,哑然:“你内心深处的不可得是我?”
憋笑:“师兄,我们俩好像不熟吧?”
莫怀章哑口无言,实在是无从说起。
薛洺疏止住笑,拉着他站起身来,说:“那为什么现在又相信我不是梦了?”
莫怀章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有些怨怼:“能想出这种方法对敌的,除了你,再无他人。”
薛洺疏憋着嘴点头,颇有些怀疑的打量莫怀章,摩挲着下巴,围着他转里一圈:“你倒是挺了解我?”
心道:果然如阿烬所说,是看中我作为炉鼎,仔细查探过我。
莫怀章见周围环境变换,已经不再是方才的香樟林,而是在一片颇为开阔的平原,正满头雾水。
薛洺疏解释说:“他们被我引来的幻兽带走了。”
莫怀章目瞪口呆,满脸写着‘你引来的’?
薛洺疏大不以为然道:“小小幻兽伤不到我家阿烬,司寇那个杂种随意。”
莫怀章听着扎耳的‘我家阿烬’四个字,眼神暗淡了两分。
动动嘴角,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薛洺疏满意的点头:“不笨嘛,猜到我是有话要说。”
莫怀章心中泛起涟漪:终于不嫌弃我傻乎乎了。
薛洺疏避重就轻说:“你是李唐二皇子,来魔界的任务是寻找炼化炉鼎的方法,以命换命,让皇室长生不老。”
“而据目前所看,炼化炉鼎的关键就是博山炉。”
他指着自己,天真可爱的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而我,也想要博山炉。”
生怕莫怀章怀疑,补充说:“你放心,我就用博山炉不超过一个时辰,之后它就归你。”
拍拍胸脯:“说话算话!”
莫怀章深感不安,眉心微蹙:“你要博山炉做什么?”
“这个你管不着。”
薛洺疏看着他:“总之我们目标一致。”
虽然不乐意,莫怀章还是很中肯地评价淳于烬,发出疑问:“为什么不让淳于师兄帮你?他的修为比我高多了。”
“我家阿烬一门心思要毁了博山炉,让血祭永绝后患。你觉得他会不会把博山炉给我?”
薛洺疏摊手无奈,摇头叹息:“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然我也不至于引来幻兽,让我和他理所应当的分道扬镳咯。”
心道:草灯说淫蛊会唤醒我体内的源□□,让我切不可靠近。可在凌虚之境那么多淫蛊,除了让我感觉恶寒恶心,并未唤醒我体内的源□□。
这是为何?
稍后再问问草灯。
不过不管怎么样,保险起见,还是要留有后手。人牲皆种淫蛊,而丹阳鼎就在人牲中间摆放。为避免被淫蛊影响,就让这莫怀章去取回丹阳鼎。
若是他到时候不肯交出来,就随便找个借口把他解决了。只是可惜了这幅皮囊。
?
这话怎么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甩开心口的疑惑,看着莫怀章,笑靥明媚:“师兄意下如何?”
莫怀章点头:“好!”
心道: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是,我想要一个答案。你是不是也对我动心,才会让淳于烬恼羞成怒,篡改了你的记忆,让你忘了我?
心中酸涩,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淳于烬千刀万剐。
他从乾坤囊里拿出两套衣裳,将若草翠竹那套递给薛洺疏,说:“淳于师兄心细如尘,运筹帷幄,修为高深,若我们要在他眼皮底下盗取博山炉,还是暗中行事的好。”
薛洺疏点头,接过衣裳,笑道:“你想得还挺周全……这是腾蛇皮做的?这样的宝贝你也有?不愧是魔族的后裔。”
莫怀章吃惊的停在那里,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舌头打结的问:“你,你怎么知道?”
心道:你的记忆到底被淳于烬做了多少手脚?
薛洺疏脱口而出:“瞎子都能看出来藜夫人是你娘好吗?你们俩长得那么像。”
莫怀章追问:“你什么时候去的剑裳?”
“什么剑裳?”
他歪着脑袋,满脸无语:“不就是……诶?”
莫怀章见他愁容满面,舍不得逼迫他,忙打着圆场:“定然是淳于师兄告诉你的。剑裳是藜夫人所有,淳于师兄在那里碰见我,还说我和藜夫人长得像。”
薛洺疏点头:“对对对,我说呢,我最近这记性跟狗啃的似的,老忘事。”
:不对?有哪里不对?我刚刚说了什么?
莫怀章转移话题,说:“我们装作腾蛇一族,再以师兄弟称呼有些不妥。不如我们改名换姓,混在进入白城观礼的魔族中,一道进去如何?”
薛洺疏直接将腾蛇衣裳,笑道:“还挺合身。”
腾蛇衣裳能随意变换,此时不是异族服饰,而是寻常的交领窄袖。
薛洺疏满意的左右看看身上的衣服,同意说:“提议甚好。”
莫怀章顺杆往上爬:“我本名李贤,字明允,你叫我明哥吧。”
薛洺疏点头,苦思冥想:“那我叫什么呢?”
“离离蔚蔚,乃在霞气之表,隐隐辚辚,时露翠微之径。你修翠竹,不如叫离蔚吧?”
薛洺疏重复念叨:“离蔚,离蔚。”
笑容满面:“好,就叫离蔚!”
……………
两人给怀心思,沿着开阔平原的田间小路而行。
和缓的微风吹起无边的麦穗,像绿色的海洋,波浪延续到天边。
麦穗中,雌性椋鸟藏在其中,雄鸟不断从地面跳起,此起彼伏,鸟鸣清脆,一派热闹。
“这里阡陌纵横,禾黍桑麻,倒真与人间无二。”
莫怀章一直以为魔族野性残酷,茹毛饮血,但上次在白城却发现魔族其实也像人族一样,分工明确。
“原来魔族也和人族一样吃五谷杂粮吗?”
他虚心问向薛洺疏。
薛洺疏手里拿着一根草,走在一片碧绿的麦穗中,说:“本来就没有区别。”
“上古的九州山海大荒,确实是一片蛮荒,祖先们聚集而生、和睦相处,后来遍生洪水,淹没了本来的栖居地。于是上古祖先们告别对方,往四周迁徙。”
他站定,用手中的草做示意:“人族向南,盘踞山海;魔族和妖族向北,扎营大荒。”
“但是不知后来因为什么,魔族妖族内部决裂,分别带领在大荒收服的部落,各自为政,互相不服。”
“最后魔族统治大荒以西异兽部族,妖族收服大荒以东,划黑水对峙而治。”
莫怀章总结:“你是说其实人、魔、妖其实同根而生?”
薛洺疏点头,说:“起初并无分别,只是后来去往不同的地方,修炼出不同的谋生本事而已。所以异兽在妖界称妖兽,在魔界称魔兽,其实二者并无区别。只是因为黑水结界的缘故,被强行分离。”
“魔妖两族势不两立,乃是世代累积的深仇大恨,所以司寇作为半魔半妖,两边都不讨好。”
薛洺疏噙着笑意,夺人眼目:“我倒是很好奇魔王辛和妖族的这段孽缘。”
心道:从他的真身来看,怕是和家里的糟老头子脱不开关系。
莫怀章看他踌躇满志,破有几分稳操胜券的意思,试探问:“他是魔王辛之子?王族?”
薛洺疏白了他一眼,不客气道:“不关你事少打听。知道的多死得快。”
莫怀章:“……”
小声嘀咕:“滥情的死老头子。”
想起司寇那身似曾相识的熟悉变态模样,一阵恶寒:妈的,糟老头子的变态会遗传!本以为我哥已经够恶心了,没想到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窸窸窣窣……’
陌生的声音掩藏在凤吹起层层麦穗的中,莫怀章敏锐察觉,直接把薛洺疏一把拉在自己身后。
摇头示意噤声,试探的寻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
面色凝重,驱动藤蔓破土而出,伸出碧绿纤细的枝蔓,轻轻拨开声音所在之处的麦穗。
一只娇小的小鹿,雪白的毛发,脖毛鹅黄,背上长者两只鹿角。
小东西与莫怀章四目相对,奋然一跃而起,嘴里咬叼着一只才蹦起来的椋鸟。
落在地上,嘴角露出两只鸟爪子,懵懂的看着二人,歪了歪头,也不怕生。
薛洺疏从莫怀章身后出来。
“别去。”
“没事。”
莫怀章哪里能拦得住玩心大起的薛洺疏,他叹了口气,收了藤蔓,心道:小瑞兽,应该问题不大。
薛洺疏抱着双膝蹲在小鹿跟前,抱着摊开手,拐卖儿童一般:“抬手!”
小鹿往后缩了缩。
薛洺疏再接再厉:“我是好人来的,不会吃你哦……”
‘嘭!’
薛洺疏满脸白灰,笑容僵硬在嘴角。
眼前的小鹿化作一个三四岁的姑娘,背上背着鹿角,可可爱爱的躲在莫怀章身后,抱着他的腿,怯生生的看着薛洺疏。
奶声奶气,严肃认真:“伊伊不好吃。”
薛洺疏转过身啦,笑容满面,看起来有些家族遗传的变态,双手交叠,好心好意道:“不吃你,哥哥抱抱好不好?”
小鹿把莫怀章抱得更紧了,往后缩了又缩。
莫怀章抱起伊伊,安慰说:“别怕,哥哥逗你玩的。”
又对薛洺疏说:“瑞兽乘黄怕生,你别逗她了。”
薛洺疏瘪瘪嘴:“跟个护犊子的老父亲似的。”
莫怀章不理他,看着乘黄,让他想起了太平小时候,一时情难自禁,温柔笑着,问:“你一个人出来玩?”
伊伊点头,指了远方:“偷偷出来的。”
莫怀章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外面可不安全,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伊伊点头,见薛洺疏凑上来,双臂抱着莫怀章的脖子,扭头躲着。
薛洺疏摸摸鼻头,无语:“我长得这么可爱,有这么嫌弃吗?”
草灯趴在他的肩头,声音传入大脑:“瑞兽乘黄天生能感知危险。二公子您老人家威风八面,让人闻风丧胆,妖兽见了您谁不是瑟瑟发抖。”
“是吗?那你呢,哪天不气我几百次?”
“啊啦,风声太大,看不见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