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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府为妾 ...

  •   这几日,温豫也大好了,他白日便去市集看看,有没有招工的适合他干,不过因为顺宁府的流民进城,各处的人手都不缺,他自小读书,哪干过什么粗活,像那种卖力气的脚夫他这样的文弱书生是做不来的,这头一天,便有些垂头丧气的回来。

      温酌和姆妈都温言安慰了温豫,这合适的活计哪那么容易找呢,再说两人只想他好好准备来年春闱,若是出去做工,难免影响备考。

      温酌这几日都是夜里赶制衣服,她不欲叫哥哥知道,生怕被他瞧出端倪。

      按照顾嬷嬷与温酌所说的,今儿便是第五日,季家便派人来接,两个小厮抬着一顶小轿,并一个丫鬟来接,便算是迎亲。好在温豫又去了市集不在家,不然非得闹起来。

      温酌姆妈亲自给温酌拆解了双丫髻,梳顺长发,将她乌黑油亮的发丝盘成妇人的模样,刘海也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梳着梳着,温酌姆妈便落下泪来:“姑娘实在是委屈了。”

      女娘家嫁人便如同重新投胎一般,那可是天大的事,她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却不是嫁做正妻而是与人做妾。不要说凤冠霞帔,连正红的嫁衣都穿不得,凤簪步摇都带不得。统共这么几件首饰,寒酸的不行,她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温酌经过这几日确早已想开,只要哥哥病好了,将来科举中了,总有将她赎出来的希望。

      将那两根银簪盘在脑后,云纹步摇斜插在发鬓间,带上银镯和她亲娘留给她的青石耳坠,最后将海棠红堆成的纱花带在发间。

      铜镜中的少女,穿戴虽仍旧显得不贵气,却胜在年少,肌肤白皙气质出众,虽面上仍有稚嫩之感,却隐约可见未来长成后的风华。

      “姆妈,咱们这几日赚的,还有季家的聘金总共攒了二十九两,我都放在柜子里,柜子里还有些我这几日绣的帕子荷包,也能拿出去卖钱。以后哥哥就靠你照顾,等哥哥回来了,姆妈还要多多劝劝哥哥,此是权宜之计,且告诉哥哥,等哥哥出息了,总有赎我回家的那一天。姆妈,酌儿不孝,今日,便向您拜别了。”

      温酌面前的老妇几乎要哭的晕过去。

      温酌福了福身,微阖双眸,转身出了院子,坐上季家派来的小轿。

      从温酌家的小院到季府,也不过半柱香的脚程,季家派来接她的丫鬟叫素桃看着年纪也不大,一张圆圆脸倒是颇喜庆,到了季府门口,轿子便停了下来。

      素桃掀开帘子,扶着温酌的手臂将她扶出轿。

      季府大门口朱红色的漆门,门口还有两个石狮子。

      “温小娘,咱们这便到了,大娘子吩咐,您需在门口拜一拜,然后咱们从侧门进去。”

      与人为妾,进门之日,连正门都不能走的,温酌心中苦涩,却也知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只能默默承受下去。

      按照素桃所说,拜了一拜,便被素桃引着,走到季府侧门,侧门处早已等着一个老嬷嬷。

      这位嬷嬷却不是顾嬷嬷,但见身上穿的也是中等的绸缎,手上戴着金镯子,应当职位也不低,至少应该是个管家娘子。

      “赖嬷嬷,这就是温小娘。”

      赖嬷嬷神色严肃,上下打量了温酌一番,见她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身上的首饰也甚为寒酸,不由得心中有了几分瞧不起。

      然她面上仍是不显,颔首道:“小娘没误了咱们府里的吉时,这是头一回进府,请跟奴婢来吧。”

      温酌鼻观口口观心,垂着头跟在赖嬷嬷身后,并不多加言语。

      赖嬷嬷带着温酌七拐八绕,到了一处颇为幽静的小院前,院上牌匾写着三个字大字“惜花院”。

      “小娘,这就是你以后住的院子了,请跟奴婢进来。”

      温酌用余光瞧了一圈,院子并不大,进院便是木梁的主屋,院内已经站立一个丫鬟。

      赖嬷嬷指着那个丫鬟道:“小娘没带奴婢进府,按照小娘的身份,既是外头聘来的,身边应有两个丫鬟服侍,素桃你已经见过了,这个叫素橘,你们两个以后便是惜花院的人,以后要尽心伺候温小娘。”

      两个丫头均福了福身,以示知道。

      赖嬷嬷又让温酌换了木屐进了屋,屋内已经洒扫干净,被褥油蜡都是新的,梳妆台上还摆着木梳,香粉和胭脂。

      “小娘每月的用度,这些香粉胭脂,洗漱的澡豆,茶具寝具,公中都有份例,因着小娘是外头进来的,每月的月银是三两,若是小娘需要做衣裳用绸缎针线,需禀了大娘子,大娘子允了,府里会统一采买。小娘将来若为咱们主君开枝散叶,有了子嗣,这月银还会高些。”

      赖嬷嬷又拉开红酸枝的木柜,里面放着两件寝衣和一件秋香色的罗衫襦裙:“小娘既已进府,外头的寒酸衣裳便不要穿了,没得丢咱们府的脸面,大娘子体恤,叫人送来一件,免得你没的替换。”

      说到这,赖嬷嬷已然有些口渴,素橘年纪尚小,看着一团孩子气,素桃年纪大些行动伶俐,已经从屋内拿了水壶,烧了水泡了茶,温酌则亲手端给赖嬷嬷,温声道:“我初入府,不知咱们府中规矩,还需嬷嬷多多提点一二。”

      赖嬷嬷见少女脸上一副谦卑恭顺,倒愿意多说两句。

      “咱们主君是个正人君子,脾气也是顶好的,温小娘好生伺候便是。只是小娘需知道,是谁做主将您纳进来,大娘子看中了你,这才说服主君,将你接入咱们季家这富贵窝,小娘需知道要忠心谁,感恩谁。”

      赖嬷嬷说这话,实在是个下马威,其实她也不过是徐氏带来的家生奴婢,年纪大了,便配给了府里的管家,这季府里的管家,也有十个八个,赖嬷嬷又不像顾嬷嬷是徐氏的奶嬷嬷,那般得徐氏信任,不过是仗着温酌初来乍到,便要欺负欺负她罢了。

      “多些嬷嬷提点,我自然知道,我能有今天,全赖大娘子提携,既进了季家的门,以后定尽心伺候大娘子。”

      赖嬷嬷满意点头,起身道:“今日小娘进门,府里也摆了家宴,只是倚着规矩,小娘还需在房内等着主君,并不能随意抛头露面,晚膳会有厨房的人送来,过了今晚,明日一早,小娘需给老太太和大娘子请安,奴婢这便告退了。”

      “赖嬷嬷慢走。”

      将这位不可一世的嬷嬷送出院,温酌回了屋内,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素桃倒了杯茶端给温酌:“小娘今日辛苦了,喝点水润润喉咙吧,橘儿,你去打些水,一会小娘洗漱洗漱,晚上要是主君来了,不好叫主君看见小娘一身疲色呢。”

      素橘应了一声,院内有薪柴,烧些热水是没问题的。

      温酌与素桃聊了聊,才知这两个丫头原本是大娘子院子里的三等粗使的,因着她进了府,便拨来给她做贴身丫头,便成了二等,月钱也涨了半贯。

      素桃今年也是十五,跟她同岁,素橘才十二,还一团孩子气呢。

      温酌从她包袱里拿出两个精致香囊,送给素桃素橘:“我刚进府,身无长物,这两个小玩意你们俩拿着玩,莫要嫌弃寒酸。”

      素桃两个本是粗使丫头,原本一个月月钱不过半贯,因着成了伺候姨娘的,这才涨了月钱,一月能那一贯钱,如今看温酌和颜悦色,并不是个不好伺候的,心里怎能不松了一口气呢。

      “小娘言重了,伺候小娘本就是奴婢们的本分,奴婢们原本干的粗使的活计,头一回贴身伺候小娘,小娘莫要嫌弃奴婢们笨手笨脚的才是。”

      温酌叹了一口气:“我原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今后在这府里,咱们三便要肝胆相照了,又怎会嫌弃。”

      素橘烧好了水,端来铜盆,又拧好帕子,见温酌送她俩香囊,也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素桃服侍温酌净面净手,她既成了温酌的丫头,自然一心一意想要伺候好温酌,若是温酌得了主君的宠爱,她们这些丫鬟也能得好处。

      “大娘子身边我见过顾嬷嬷,听闻顾嬷嬷是大娘子的奶嬷嬷,这位赖嬷嬷,可有什么典故?”

      素桃快言快语:“赖嬷嬷今日说了许多,她这是心里不服气呢。她是她男人都是大娘子娘家带来的,因着她男人管着个大娘子的陪嫁庄子,也算是个管事,尾巴便翘了起来,大娘子主君身边贴身的她不敢惹,倒是总找我们这些小丫鬟的晦气。”

      不大爱说话的素橘也插了嘴,说话细声细气的:“小娘进门,赖嬷嬷可不高兴呢,我是听大娘子院里的秋凝姐姐说的,大娘子本想在家里抬举一个伺候主君,瞧上了赖嬷嬷的女儿夏芍姐姐,只是主君没瞧上。”

      温酌恍然,这才明白,为何总觉得这个赖嬷嬷对她有些没来源的敌意。

      “小娘也不用怕她,只要主君喜欢小娘,赖嬷嬷也没那个本事寻咱们院的晦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入府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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