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爷的人间代言人她不干了》东水逆流

70、无面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你不是上午才走吗？”林晓竹知道外地又有恶鬼闹事儿，那鬼杀了好些人，亡者纷纷在地狱里投诉。他最近都要被地狱送来的账案烦到秃头，亲自去了一趟外地解决。

　　语天温和揉了下她的脑袋，他拿起筷子，坐下来吃了两口排骨，“早上你不是说要做排骨吗，所以我就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啦，嗯，真好吃。”

　　“辛苦啦阎王大人。”林晓竹揶揄他。
　　“不辛苦，亲爱的投喂主人！”他回。

　　“语天，后天中元节，我们要做什么措施吗？”白霜道。
　　“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你放心，今年中元节应当不会出现大问题。”

　　“那你们地狱里蠢蠢欲动的那股势力……”
　　“最好这次中元节全部冒出头来，不然以后叫我一个个去揪出来，我还累呢。”他没个正形摇头晃脑，嘴巴笑嘻嘻裂开，上面沾满了菜油，一个阳光大帅哥的形象被他搞得只剩下“大哥”这个俩字，令人唏嘘。

　　七月半，中元节；鬼门开，忌夜游。阴间有思念者，借鬼门而出，见之所念，黎明而归，是为鬼节。
　　其中自然掺杂着带有恶意之鬼，好不容易到了一年一度重回人间的机会，它们在暗中密谋。

　　马路上十字路口旁随处可见的冥币漫天飞舞，摆放在地上的香火和白烛微微燃烧着，一阵风呼啸而过，冥币被刮到树冠上，香火猛地向下燃烧了几寸，烛光幽幽转绿。

　　斑马道上行人行色匆忙，男人坐在车中等着红绿灯，副驾驶的女人正在玩手机，她的余光落到车窗外站着的黑影上，抬起头望去，那儿却没有人，她困惑地揉了揉眼睛，“老公，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儿站了个人？”

　　“哪儿有人？”男人将注意力从红绿灯上面移开，他转过头望去，女人指着的地方分明没有人，只有一尊白烛在燃烧，烛泪颤颤巍巍滴落下来，他暗道一声晦气。

　　下一秒，他的脚不受控制地移动到油门上，“脚”猛地落下，车子迅速往前冲去。
　　他惊恐地看着汽车撞飞几个行人，然后直冲冲撞向对面高速行驶的大卡车。

　　砰！所有一切陷入血色，尖叫声伴随着微弱血液流淌的声音，白烛旁边显出一个黑影，它飘到死亡的行人身边，吸走它们刚刚形成的微弱的魂魄，吸食几个后，它发出满足的低哼声，然后猛地一转头，将视线放在翻倒汽车中被死死压住的女人。

　　她还有一丝气息，它笑了笑，飘过去从她的眼睛钻进她的体内。
　　女人冷静地从车里爬出来，她捂住自己胸膛被刺穿的伤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惊恐要给她打120的行人，听到远方急促的救护车声，她微不可见笑了笑，晕了过去。

　　“阎王爷，这样下去不行，中元节过后，很多恶鬼去了人间再也没有回来。这样下去，人间迟早要出事情，我们必须要做点措施。”钟馗粗声道。他掌管罚恶司，手中的恶鬼趁着中元节的机会逃走不少。

　　小阎王脸上的恶鬼面具几加变幻，最后停留在似笑非笑的表情上，“我会和它们做最后的谈判，如果它们不愿意再听从地狱看管也不愿意遵守人鬼平衡制度，那么不只是地狱，人间也容不得它们。”他不再反对当初三个判官提出的方案，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回转的地方，他不介意采取强硬手段。
　　他起身离开阎王大殿。

　　钟馗看着他离开萧瑟的身影，暗自唏嘘，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有自己的坚持，也会为了苍生放弃一些东西，老阎王知道一定会欣慰的。

　　语天为这次的谈判准备了很长的时间，万万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一个人类女人。
　　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看着她，不，应该用“它”比较确切。女人胸膛上的玻璃渣子还没有处理，暗红色的血染黑她白色的衣服，那玻璃石碴在月光下闪烁出诡异的红色来。

　　“没想到是阎王爷亲自上门啊，有失远迎。”女人嘴里冒出赫赫低沉的男声，它伸手示意语天往里面走。里面是它们叛乱之鬼的大本营，语天大步迈进去。
　　女人愣了愣，它没想到小阎王居然没有一丝害怕，它喋喋笑两声，跟在语天后面，“阎王爷啊，这里都是你的同胞啊，你看它们在这里过得有多快活啊。”

　　语天瞥了她一眼，嗤笑：“你管这叫快活？”他下巴扬起，指着角落里一个恶鬼在撕咬人类的尸体，墙角上随机分布碎肉和血迹，他不适地皱皱眉。

　　“这当然是快活，我们鬼族独有的快活哈哈哈哈哈。难道阎王认为只有天下太平，没有任何牺牲才叫舒服吗？你看看，它们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多么肆意，这是我们在地狱里面不曾拥有的。”女人捡起路边的一只断手啃了两口，嫌弃滋味不好吃它将断手丢弃，当着语天的面就瞬移到前面街区抓住了一个孕妇。

　　“胎儿最是补气。”它低下头，张开倾盆大口就要对孕妇的脖子咬下去。语天一把抓住它的天灵盖，将它甩到一边，然后消除掉孕妇的记忆将她送到安全区域。
　　“呵呵，仁慈的鬼啊，你能控制得了自己，能控制得了它们吗？哦，不，你是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傀儡。”女人在他身后幽幽说着。

　　“你什么意思？”语天皱眉反问。
　　“阎王可还记得我？”它从女人的眼睛中爬出来，露出自己本来的面貌，居然是一个没有五官的黑影。语天心下有些惊讶，这恶鬼他见过，是钟馗手底下有名的恶鬼之一，当年它和害死前世小厨娘的恶鬼同在一个监狱。

　　语天对它是有一些好感的，因为当时他误打误撞开了监狱门后，只有这只恶鬼没有逃出去。他心头一颤，道：“我见过你。”
　　“你只见过我这平滑的脸，上面什么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小阎王，这些年来我好不容修炼到可以开口说话，我终于能把崔钰那个恶毒小人的形迹说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它扭曲着自己的脖子，沙哑低诉。

　　它本是地狱一只恶鬼，被关押在钟馗手下，平日里变着法儿想要出去，除了中元节能有机会从地狱逃走外，它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某日，它看见监狱中来了两个大人物，是老阎王和崔判官。这种大人物为何会来监狱中，它不知晓。
　　它有些害怕地往角落里躲藏，崔钰好像要挑选一个恶鬼去办事儿，如果办完了就可以重新入轮回，有很多恶鬼争相报名，老阎王在众多恶鬼中偏偏选中了他，“我看它胆子有些小，不如就让它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请问、请问阎王爷需要小的办什么事儿？小的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它有点激动，虽然胆小了些，但重入轮回是个很有吸引力的事情。
　　“我有个小徒儿，现在在人间渡劫，我想让你去给他制造一点劫难，不用特别难，但是也要让他有历练才行，你能办到吗？”老阎王慈祥看着它。

　　它看着崔钰也温润看着它，便微微点点头，“一定不辱使命。”
　　崔钰送它去人间，半路上崔钰突然对它道：“那个小徒儿其实是我们地狱的下一任继承人，老阎王不想要他在人间待得时间过久，你下去后就想办法将他的魂魄带回来吧。”

　　“啊，可是刚刚阎王爷说叫我去增加他的历练啊……”
　　崔钰笑着拍了拍它的肩膀，“有些话，鬼太多了就不能放在明面上讲了，你难道还不信我一个判官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它有些犹豫，“那我该怎么把他的魂魄带回来呢？”
　　“凡人的魂魄怎么到地狱，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崔钰立在原地，温和地鼓励它，“早一点完成任务就早一点入轮回。”

　　它很兴奋，去凡间辛辛苦苦找到小阎王的凡人之躯，在一个没人的角落杀害了他，将他浑浑噩噩的魂魄引回地狱。
　　“我没想到崔钰他居然骗我，我一回到地狱，他就抹了我的脸，让我嘴不能说，眼不能见。因为我没有完成真正的任务，他们又将我关了回去。”

　　语天听着它的描述，微微出神。他知道自己去人间渡劫，但一点都没有人间的记忆。上次林晓竹说她在她的记忆中看到了自己，那他可以确定的是渡劫的那一世，是林晓竹陪在他的身边。那他早死……

　　“你想不到吧小阎王，你现在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当年你渡劫时候在凡间遇到的女人，如果没有崔钰，你们俩可就是幸福一世了哈哈哈哈哈。”它状若疯癫，长笑。

　　“百年过去，我在监狱里虽然看不见也说不了话，但是我听得见啊，我听见崔钰又来找替死鬼，他和与我一个监狱的一只恶鬼说，让那恶鬼去害一皇宫女子。你也知道被害的那人是谁，你说说，你的好判官是多在乎你啊。”
　　语天静静看着它，月色中他的嘴角慢慢放平，一张不笑的脸沉静似水。

　　过了会儿，他道：“没有必要挑唆我们地狱的关系，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和你说，我不允许恶鬼留世。”
　　“你不允许，好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接下来一天内我会打开鬼门，所有的鬼必须滚回地狱。一天后，如果还不回去，我会在子时开启鬼族禁阵，所有在人间的鬼都会被剿灭。”语天淡然说完，余光却看到树林中有个牛头身影闪过，他心下一沉，召唤出地狱之门离开。

　　它听到鬼族禁阵，愣了愣，这是什么阵法？
　　做鬼没文化，到死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