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骊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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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下，一处不大的宅院里。
天色有些晚了，萧沁然有些无聊，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他的丈夫张冠玉走过来，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她转过头来看他，两人相视一笑，无比的柔情。
忽然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个小女孩儿有事求见。
两人微笑着换了个眼神，命人请那小女孩进来。
“不知是那家的孩子，来找我们做什么？”萧沁然笑着道。两人携手向大堂走去。
经常有人来慕名拜访他们夫妇俩，他们早就习惯了，他们也都是不拘小节之人，毫无架子。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儿，衣着干净整齐，眉间轻蹙，透着几分冷傲的气韵。
见了这二人，小女孩恭恭敬敬的对萧沁然行礼道：“小侄冷紫嫣，拜见师叔。”
萧沁然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问，只听冷紫嫣接着道：“小侄的师父姓玉，命小女携书投奔师叔，请师叔收留。”说完，她盈盈的摆倒。
听到这个“玉”字，萧沁然一下子有些激动，她一把将紫嫣拉起来，关切的问道：“你师父姓玉？她……她还好不好？”话还没说完，眼泪却已然流了下来。
张冠玉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道：“冷静点，你别吓着她了。”
萧沁然才察觉到她的失态，连忙放开冷紫嫣，擦干眼泪，脸上泛起了红晕，她温柔的说：“是我太激动了，吓到你了？”
冷紫嫣摇摇头，眼圈也是一红，没有答话，将玉思焉给予自己的书信递上。
和张冠玉对视了一眼，萧沁然将信封接过来。那信封封得好好的，没有动过的痕迹，上面有“萧师妹亲启”几个字，娟秀的字迹一看便知是玉思焉的。
萧沁然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打开信封，是一张精致的桃花笺，上面依旧是玉思焉的字迹:
沁儿：
一别五年，音信茫茫，世事难料，反为仓皇。寒气日盛，再难自抑，来日无多，离情断肠。
唯小徒冷紫嫣，初乃冷一笑所托，而今托与小妹，望卿念及昔日姊妹情深，照顾一二。
近年琐事，尽可问于紫嫣。
愚姊所愿，卿与张公子幸福白首。
姊 玉思焉字
萧沁然看了，泪落成珠。
紫嫣将这些年来的事情都告诉了萧沁然夫妇，萧沁然听了，摇了摇头，倚在张冠玉肩上，自言自语般的轻轻问了一句：“姐姐，你为何那么苦？”
张冠玉不自觉得将她搂紧，轻声的安慰着她。
张冠玉吩咐下去，让家人照顾紫嫣休息。
天已然黑了，萧沁然坐在院中的凉亭的美人考上，看着一轮明也，伴着渐渐明亮的繁星。
张冠玉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任她不语的靠着自己。
两人坐了一会儿，张冠玉轻声问她：“你又想你姐姐了？”
他的肩上，萧沁然的头轻轻的点了点。
又是短暂的沉默，两人就这样靠着，凝视这夜空。
有些星星，注定要天河相隔。
忽然，萧沁然道：“我想弹琴了。”说完，命人取来一架紫檀木做的筝来。
张冠玉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萧沁然，调了一下音律，便拨起弦来，弹得，正是那日黄鹤楼上，玉思焉奏的那曲黄鹤楼，虽是乐器不同，但是音调，却毫无丝毫偏差。
千里之外的玉思焉，忽然抬起头来，离柯的琴停了下来，低头看她，问道：“怎么了？”
玉思焉有些不好开口，终于还是道：“子瑕……我想……舞剑。”
其实他们都知道，玉思焉不该再动用任何内功了，只是离柯没有反对，他温柔的笑了笑，宠溺的道：“好，我陪你。”
玉思焉取出长剑，却见离柯也取出一把软剑来，两柄剑上的花纹竟然一模一样。
玉思焉有些惊讶的看看离柯，离柯只是回报了她一个笑容。
两人长剑起舞，互相缠绕，均是唳鹤之剑，便是仿佛有当日黄鹤楼剑舞似的，与远方萧沁然的琴声顿挫相合，仿佛两只相互嬉戏的白鹤。只是剑招的速度，要比当日快上数倍。
玉思焉忽然有些惊讶，自己的剑虽然和离柯的一样所到之处丝毫不差，速度也是一般的敏锐，但是离柯的剑却发出了清亮的鹤鸣之声。
一阵清风吹过，吹落了许多的花瓣，令这一对起舞的白鹤沐在花雨之中。
远方的萧沁然，幽幽的唱了起来，与当初玉思焉所唱的也是一模一样：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她的眼里，仿佛又是黄鹤楼上，黄昏将暮，水波浩淼，美人如玉。
曲终。
萧沁然和张冠玉都良久的沉默着。
离柯和玉思焉的剑，随着停止的乐声也听了下来。
玉思焉有些支持不住，幸亏离柯伸手扶住了她，两人又坐在夜合花之下。
离柯指指那花枝上的花朵，对玉思焉道：“你看，这夜合花，到了晚上，花瓣就合上了。”
玉思焉看着那白色的花骨朵，呆呆的出神。
离柯推了推她，玉思焉回过神来，看着他，离柯笑了笑，对她说：“我曾答应过与你讲这些星斗的故事，今夜星河灿烂，我便与你一同观瞧这星星如何？”
玉思焉展颜一笑，点点头，忽而呵气若兰，轻轻的道：“那……你以后，夜夜都陪我看星星可好么？”
离柯爽朗的笑了笑，眨了眨眼睛，道：“有何不可？”
夜合花树下，有一对无双的璧人，白裳似雪，冰颜绝伦，身后青丝飞舞，倚靠在一起，仰望着星空。
萧沁然站起身来，仰望天空，皓月孤轮，无数繁星相伴。
忽然张冠玉道：“或许，玉姑娘和离公子在一起也说不定啊，那样，玉姑娘也许就不会病死了。”
萧沁然摇摇头，抿着嘴唇。
“这首曲子，应该吧黄鹤改为白鹤才对。”张冠玉忽然道：“他们本就是一对仙踪不定的白鹤对么？”
忽然，天边飞过一双白鹤，只是其中那只雌的脖子上有一圈红毛，像是带了一个红色的手镯一般，潇洒闲趣，雄鹤清朗的鸣了几声，与方才的琴声似乎有些相似。
萧沁然呆呆的看着，忽然犹豫的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语未尽，眼泪又流了出来。
张冠玉没在说话，伸手将萧沁然揽入怀中，她便顺势靠在了张冠玉的怀里。两人再不说什么，只是一同，欣赏着宁静的天河。
冰轮清辉满，何似人世间圆满，聚散。
首阳山下，曾有一棵夜合花树，树下有一座小小的坟墓。
有人说，那是一位绝代佳人埋骨之地，那佳人国色流离，遗世独立，倾国倾城……
也有人说，那里葬的是一把琴，琴音绕梁，曾见证过一段江湖传奇……
还有人说，那个墓中有一对儿宝剑，剑光如水，曾伴着一代名将出生入死……
又有人说，那之中其实只是一根折断的玉簪，簪毁情亡，往事都烟消云散了……
更有人说，那坟墓只是葬送了一段记忆，根本就是空的……
再后来，随着时光的流转，那颗花树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那个坟墓也再无踪迹了。
红尘里，满天星辰赋得几多烟雨梦？梦醒成空，什么都不曾留下。
一朝回首，红颜老，愚者笑。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三十章 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