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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冰冷的袖袍从她的手中被抽走,顾齐眉眼一片冷清,只颔首微微向她行了个礼,便抬脚离开。

      若兰瞬间眼睛红了,下命令道:“阿如,拦下他。”

      阿如从楼上飞身而下,拦在了顾齐的面前,“公主让你留下。”

      顾齐眼帘微垂,声音冷硬如冰,“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也要试试才知道。”阿如挥拳上前,与顾齐打斗在一起,整个大堂成了他们二人的练武场,所有宾客皆退避到了一旁。

      顾齐手中握着长刀,但始终未拔刀,身形快速闪避,躲开阿如的进攻,防守而非主动进攻。

      阿如也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否则不会在若兰公主身边伺候,十八般武艺通通使出来后,竟未伤到顾齐半分,又怒又急之下,顿时露出破绽。

      顾齐手腕一转,长刀未出鞘,只用刀鞘轻轻往阿如穴位上一点,顷刻间将她的力气全卸了去,再发力,内力阻滞,喉咙口呛出一口甜来。

      “阿如,退下。”若兰上前,挡在了顾齐的面前,眼睛红得像小兔子一样,“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顾齐面无表情,双手微微一抬,冷然道:“请公主恕罪,微臣急着去复命,还请公主放行。”

      如此,是彻底伤了若兰公主的自尊。

      “你走罢,做你的狗奴才去。”

      “谢公主。”顾齐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带着人走了。

      若兰气得原地跺脚,见众宾客都望着她,凶恶地丢了句:“看什么看?!”便气冲冲地跑到了楼上的雅间。

      片刻后,望楼掌柜的出来清场,“诸位客官,真是抱歉了!今日望楼突发情况,令众人受惊了,今日的饭钱酒钱都免了,下一回诸位再来,我们望楼给您们免单一回。”

      望楼被清场了,哪里是受惊,怕是望楼东家招待的那位姑奶奶发脾性了,听着东厂的人唤她公主,不知是宫里的哪位公主?

      宋枝在旁边看了半天戏,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司命薄在脑海中给她娓娓叙来,才知道个中缘由。

      原来这位就是东厂的督主顾齐,五岁时入宫,分在了比她还小一岁的若兰公主处伺候,也许是从小形影不离,两人又相处得来,竟生出了男女之情愫来。

      顾齐自是安分守己,不敢逾越,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若兰自小千恩万宠地长大,少女的芳心初次萌动,发觉了自己对顾齐不一样的感情。
      虽然顾齐是内侍,但在她心里他比任何人都要好。

      少年人之间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粹热烈,一起看春花秋月,一起读书写字,一起品茶弹琴,一起分享一切快乐和不快乐,但这一切终止在宫人的告密之中。

      公主殿下的宫人将此事告知了皇后,皇后派了袁崇武将顾齐从若兰的宫殿中拖走,将他打得半死,要不是若兰以死相逼于太后、皇上,顾齐早就被赐死。

      自此后,顾齐远离皇宫,这四年来一直在外替皇上奔波效力,做皇上的刀,一步步地成为皇帝的心腹,成了东厂的督主,成了这样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

      而若兰公主早到了出嫁的年纪,却一直未嫁,也是为此。

      “滚,滚开……”楼上传来若兰公主砸东西的声音。
      柴恪卖力讨好,却被一茶盏砸破了脑袋,不得已退了出来,只在门外哄道:“哎哟,我的公主殿下,您要砸随便砸,但别气坏了身体。”

      宋枝送了阿牛到酒楼门口,“阿牛哥,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祝你一路平安。”

      阿牛背着包袱,笑着道:“总会再见的。”

      -
      延和殿檐角上排列着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避火兽,玲珑可爱,一如从前那般无异,此刻已是黄昏,宫墙上映着残阳的血红,冷风拂过殿前,吹得顾齐的袍角猎猎作响。

      他望了好一阵,才收回视线,卸下腰间的长刀,接着由总管太监吴公公引路往殿内去。

      皇帝萧权正在御桌旁批改奏折,见他进来,便放下了笔,道了一声,“回来了。”

      龙颜较之前,更多了一些威严,仅仅是这样一瞥,已是不怒自威。

      顾齐走之皇帝面前,双手一撩长袍,双膝跪下,俯身叩头,犹如忠犬:“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续叩了三个头,待皇帝出声,他这才直起身体,依旧跪着回话。

      “奴才幸不辱皇上信任,已将成王一脉斩草除根,最后一个成王家奴也已缉拿归案,押在了东厂大牢,请皇上示下该如何处置。”

      成王乃是承袭的异姓王,祖上是大晋的开国功臣,屯兵大晋东北方向的漠城,经过几代发展,独霸一方,当地人只知成王,而不知皇室一族,作为大晋朝的皇帝,萧权自不会留他们。

      四年不见,曾经稚气的少年千锤百炼之后,已经变成了坚韧的青年,两颊瘦削,轮廓分明,眼神锋利而充满野性。

      “好,做的好,朕没有看错你。人既然已经抓到,也不急于一时,先看押着,待朕有空再去处理。”

      皇帝萧权微微一笑,问道:“朕听说,你今日回来,在望楼碰见了若兰?”

      顾齐长睫微颤,“是。”

      “朕这个皇妹就是这样,做什么都随着性子来,都怪朕宠坏了她。好在她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是时候给她招一个驸马了。”

      顾齐垂着首,一言不发,唯有眼底的痛楚难以掩饰。

      “朕还听说成王的家奴被抓时,曾大声宣扬,说何氏一族勾结匈奴,意图谋反,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何氏一族乃是太子殿下的母族,其外祖父何国公携子领兵二十万驻守漠北,抵御匈奴数十年,未曾让匈奴越过边境线一丝一毫,可谓是劳苦功高。

      何国公次子何明铉更是禁军统领,护佑皇上安危,深得皇上信任。

      可唯一的问题就在,太子已长大成人,且贤明在外,还处于壮年的皇帝自然会担心被分权,否则,皇帝又怎会忌惮林相与太子结盟,而横插一脚,将林相千金赐婚给不知名的王汝秀。

      顾齐虽一直在外,但身为东厂的督主,又岂看不透汴京内的局势,他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任人宰割,毫无势力的小太监。

      顾齐躬身拜道:“奴才不知,请皇上恕罪,奴才只做皇上您吩咐的事,其余的事一概不知,也一应不插手。”

      皇帝萧权笑了,拂了拂衣袖,“起来吧,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来人啊,传朕旨意,赏顾齐黄金千金,赐府邸一座,良田百亩,美妾一位……”

      顾齐叩首拜道:“奴才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汴河旁的百花楼,灯火辉煌,靡靡丝竹声不绝于耳地从里面传出来。

      其中一间雅间,百花楼的花魁姜婉娘正抚琴为宾客们助兴,今夜来的都是一些文人才子,大家一起喝酒吟诗作对,好不欢快。

      “汝秀兄,为何一人独酌?何不邀一位姑娘与你一起对酌?”在场的文人才子身侧都有一位佳人为伴,只有王汝秀身旁无人。

      他喝得已然有些醉意,面上潮红地摆了摆手:“不不,我与你们不同,我如今已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若非你们三催四请,我便是连这百花楼也不来。”

      “哦?是怕那未过门的未婚妻吃醋?”同窗林子健道。
      “嘿嘿,”王汝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然。况且我心中唯有她一人,也只想与她一人独酌。”

      他端起酒杯道:“我再与你们喝这一杯酒,就得走了,时候也不早了。”

      王汝秀欲离开,却被同窗林子健一把拉住了,端起酒杯就往他嘴里灌,“那不成,你说走就走?汴京城第一才女你都要娶进家门了,如此得意,怎能不多喝几杯?今夜必须多喝几杯。”

      “不成不成。”然王汝秀抵不过同窗们的劝酒,一杯接一杯喝下来,等散场时,已是九分醉,走路都歪歪扭扭的。

      “汝秀兄,我得送志泽兄这几位醉得不省人事的回去,你家离得近,我就不送你啦?”林子健掀起车帘与王汝秀道。

      王汝秀摆了摆手道:“你去罢,我走一走,吹一吹风也好,酒醒的快。”

      林子健放下车帘,马夫扬鞭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王汝秀寻着家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此时夜已深,街道漆黑,唯有隔一丈远有一盏灯笼照亮,他扶着墙往前走,来到了一处水上长廊,倚着栏杆歇了一会儿气,觉得酒又醒了一分,便接着往前走。

      “王公子。”身后有人唤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林溶月。

      王汝秀面上一喜,惊道:“林小姐,夜这样深了,你怎么在这?”

      “我有事寻你。”林溶月背过身去,在昏暗的灯笼光下,她身姿飘然,面若皎月,叫人难以挪开眼睛。

      “何事?”王汝秀上前一步,全然一副能为她赴汤蹈火的样子。

      林溶月扶着栏杆,吐气如兰道:“你可否……可否去向皇上请旨,与我退婚?”

      “退婚?”王汝秀为难万分:“且不说皇上的旨意,作为臣子怎可违背?便说我自己的心意,我是不愿意退婚的。”

      他痴情地表白,“溶月,我心悦于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便对你一见倾心。若我们俩能结为连理,我一定会对你好,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廊下流水潺潺,虽已入秋,但仍然能听见草丛里蟋蟀的声音,夜风吹着灯笼,灯笼的光落在林溶月的脸庞上,美得让人沉醉。

      可突然她一个横眉竖眼瞪过来,温柔荡然无存,而是疾言厉色,“凭你?也配娶我?也配喜欢我?”

      “我父亲是晋朝的宰相,百官之首,我母亲是平南王嫡女。你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种地的农夫,若非一朝走了狗屎运,考中进士,得了我父亲的青睐,成了他的门生。凭你的身份,我们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我……”王汝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林溶月站在一块石阶上,高高地俯视王汝秀,道:“从小我便努力读书学习,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成为汴京城第一才女,又费了那么多的功夫维持美貌,成为汴京所有贵女中的翘楚。待人处事,亦是无可挑剔,立志成为所有贵女的榜样,你以为这样的我,是为了嫁给你?哈哈……真是可笑!”

      “在这个天下,唯有一人配得上我,那就是太子殿下。我要嫁的人是太子,我要当太子妃,将来更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对不起,是我痴心妄想了。太子殿下他是人中龙凤,又岂是我这样的人能比的,你与太子殿下确实是极般配的。”王汝秀卑微地垂下头颅,他不忍心地点明现实,“可皇上既然已经赐婚,且婚期在即,岂有反悔的地步?就算我去向皇上请旨退婚,皇上也未必会答应。”

      他抬起眼睛,怯怯地看着他心爱的女子,说:“我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我也看得出来,皇上为我们两个赐婚,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恐怕不会收回赐婚的旨意。恐怕,你不得不嫁给我。”

      林溶月缓步走到了长廊留出的观鱼台,在灯光下,鱼儿成群的游动,漂亮极了。

      “我真羡慕这些鱼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会被束缚住。”林溶月轻抚脸颊,抹去泪珠,楚楚可怜地说:“如此看来,我只能认命了。”

      王汝秀抬步走过去,安抚道:“你别哭,我会去试一试,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我就说我得了重病,不久于人世,不便耽误你,或者我自毁名声,皇上总不会让你嫁给这样的我,这样于林相那里也说不过去。”

      “你觉得皇上会信这些话吗?”林溶月转身过来,看着王汝秀那极力找补的样子,突然笑了说:“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什么?”王汝秀错愕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瞬,他的身后多了一双手,猛地用力将他推向了河里,是林奶娘从身后偷偷动的手。

      噗通地一声,王汝秀掉进了河里,他挣扎着求救,“救我,我不会水。”他喝了太多的酒,手脚早就无力,这会掉进河里,身上的衣裳泡了水,沉重地一直把他往水里拖。

      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林溶月能救他。
      这一片水廊四周都没有屋子,根本没有人会听见呼救声,况且流水声大,掩盖住了他的呼救声。

      渐渐地,呼救声弱了,在微弱的灯光下,林溶月和她的奶娘看着王汝秀沉入了河中,再无任何声响。

      林溶月看着河面,平静地说:“只有你死了,我才不用嫁给你。你不是喜欢我吗?应该愿意为我去死吧!”

      林奶娘替她将披风的帽子戴上,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快走吧,别叫人看见了。”

      两人趁着夜色,飞快地离开了。

      东宫,云光楼。

      宋枝正准备歇下,脑海中突然响起司命薄的声音,少年人的声音,却特别沉稳,“王汝秀死了。”

      “什么?”宋枝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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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隔日更。 接档预收文《重回九零拆迁时》女主是拆迁小富婆,求小天使们的收藏,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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