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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长大 ...

  •   “那个人说,师兄你之所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当时拦住了南朔,没有让他上山。要不是因为我,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不会出事,正魔大战也不会爆发。他说正魔大战死了太多人,都是因为我,我犯下这样的大错,师兄必然不可能会原谅我。”

      卓风弦难以置信:“就因为有人同你说了这样的话,你方才就那样撒谎?你这么说,你可曾考虑过南朔的感受?”

      此言出口,卓风弦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了。他担心吓到姬和允,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得放缓语气,换上了一副温柔面孔。

      “那你如今可知道错在哪里了?这天下众生平等,谁也不欠你什么,没有人生来注定就要让着你,你也不高任何人一等。日后你行事,切记要尊重旁人,也要考虑旁人的感受,不可只以你自己为中心。”

      姬和允只眼泪汪汪地点头:“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可是……师兄你不会再回来了!”

      卓风弦叹一口气,摸了摸姬和允的头:“我不会再陪着你了,但是你还有自己的人生,你的路还很长,你要知道无论说师尊还是师兄都不会陪你走完一生,你总有一天要学着长大。”

      姬和允乖巧看着他,像是明白又像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撒谎只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是你的错,你担心师尊和二师弟责怪你?”

      姬和允摇了摇头:“我本来发现南朔没有骗人之后,就想过把这件事告诉二师兄的,但是那个人他和我说……这件事的后果已经太严重了,修真界死了太多人,要是其他门派知道了这件事说因我而起,必然不会放过玄月剑派,到时候整个玄月剑派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同我说,我已经害死了大师兄和这么多人,难道还要害死师尊和二师兄吗?而且他还说师尊这样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真相,必然会押送着我给整个修真界谢罪。可修真界中并非全是如大师兄和师尊一般的人,至亲去世的痛不会因为我谢罪就轻易过去。我死不足惜,但必然会牵连整个师门。所以……我才什么都没有说。”

      卓风弦深吸一口气,明白了此人的良苦用心。

      只要姬和允将此事透漏出去,哪怕一星半点,师尊和方钰都必然能够发现端倪,进而顺藤摸瓜查出当年江皓秋想要告诉他们的事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趁姬和允正因为江皓秋的死悲伤自责的时候,再添一把火,将他对江皓秋的自责转移到整个门派上。

      姬和允本身就不是多思多性格,容易情绪化,那样的情景之下必然不能再接受自己害死师尊和二师兄,便只能把和他关系最浅的南朔推出去,可见此人用心,

      而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已经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卓风弦只觉一阵恶寒,问到:“和你说这些话的人是谁?”

      姬和允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不过我是在九宫城遇到的这个人,他说自己是个帮助修真界参与正魔大战的散修。那几日整个修真界都很乱,师尊也整日都很忙,那个人很照顾我,也答应了帮我保守秘密,我才相信他的。不过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

      想让姬和允信任简直太容易了,稍微有点心机的人都能做得到,这点信息根本推断不出此人身份。

      他只能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那你还记得这人长什么模样吗?”

      原以为早已是十年前的事情,姬和允即便是说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不料姬和允却道:“记得的。这个人长得很有特点,所以我一直记得。他看起来病病歪歪的,面色苍白……不是一般的白,是白的像是生了病一样,而且成天到晚把自己裹在一个黑袍子里,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卓风弦想到了什么,心渐渐沉了下去:“还有别的特点吗?”

      “有!他说自己修的说天道,能够看到过去与未来,不过我看他更像一个鬼修,打扮得鬼气森森不说,怀里还总抱着一个骷髅,说那是他养的宠物。”

      卓风弦:“!”

      黑袍,病态,鬼气森森,骷髅……这个特征不正符合南朔身边的护法邬策!

      一时间,卓风弦心下念头飞转,闪过无数想法。

      他想起了先前方钰给南朔下的毒。那一次,方钰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自己的确将真正的解药给了南朔,南朔却始终认为自己余毒未清。因为,探查是否解毒成功的方法是邬策教给南朔的。

      可是……为什么?他潜伏在南朔身边这么多年的目的又是什么?也是为了源脉吗?

      若真如此,那他和向子瑜之间有没有关系?他们是盟友,抑或是当真毫不相识,只是两个目的都是源脉之人而已?

      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尽快告诉南朔。

      卓风弦看向眼泪汪汪的姬和允,心下不由焦急几分。

      “大师兄,你是不是要走了?”姬和允竟难得地察言观色,看出了卓风弦脸上的急切。

      走是要走,但是来都来了,自然得将姬和允心结解开才行。毕竟靠姬和允自己,他们可能永远都无法离开这个幻境。

      他于是再度摸了摸姬和允的头:“我的确是要走了,但却还是不能安心。小师弟,你能让师兄放心吗?”

      姬和允抿了抿唇:“若是我一直不懂事,师兄便一直走不了,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懂事!”

      卓风弦摇了摇头:“我方才便同你说过,师尊和师兄们,没办法陪你一辈子的。往后的路,你总要自己走下去。”

      “可是大师兄和师尊还有二师兄不一样!”姬和允执拗地梗着脖子,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些话他原本打算此生都不会说出口,原以为要将这样的秘密深埋心底一辈子,却没料想还没等他埋多久,江皓秋就死了。

      他就再也不用保守秘密了。

      事到如今,他改变了主意,他不想瞒着了。

      姬和允认真注视着卓风弦的眼睛:“大师兄,我心悦你!我……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结为道侣!我不喜欢你和别人走的近,所以我那日第一次见到南朔……才会那般为难他。我……我想一生一世都和你在一起!”

      出乎姬和允预料的,卓风弦既没有表现出震惊,也没有丝毫愤怒。他只是那样冷静地看着他:“小师弟,你想清楚了吗?你对我的感情,真的是这样的喜爱吗?”

      “当然是!”深埋心底多年的情感被人怀疑,姬和允像是急于找到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一般:“我……大师兄不在师门的时候,我会整日整日地想念你,希望你快些回来;我看到大师兄就会很开心,要是看到你和别的什么人亲近,就会恨不能打死他!”

      卓风弦却摇了摇头:“你对我,不过是对兄长的敬仰与喜爱罢了,并非道侣之间的爱慕之情。你设想一下,若是方钰离开师门许久不归,你可会想念他?若是有一日师门来了一个比你更小的小师弟,方钰从此不再对你格外照顾,反而和那小师弟亲近,你又会作何感想?”

      姬和允这么多年以来坚信的事情被打破,沉思许久才发觉,若是卓风弦所说的这些情况发生,那他同样会思念方钰,同样会对新来的小师弟充满敌意。

      “可是……可是……”姬和允还在给自己找借口:“可是大师兄对我而言,就是和二师兄不一样!”

      “那是自然,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卓风弦开导道:“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每个人都会爱自己的父母,可即便如此,每个人对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也依旧是不同的。何况你小的时候,是我照顾你多一些,你看待我,自然和看待方钰有所不同。”

      “真的吗?”姬和允瞪大眼睛,三观受到不小的冲击,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可是……我还是觉得大师兄对我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

      卓风弦只温和笑着:“但大师兄只能照顾你到这里了。你该长大了。”

      姬和允睁大眼睛看着卓风弦,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周围幻境瞬间如同星辰一般散去,化作一片虚空,姬和允的身形也由少年模样抽长成了现如今的样子。

      他全都想起来了。

      见幻境终于被破解,卓风弦忙对姬和允道:“南朔还被困在幻境之中,我们得快些去找他。”

      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姬和允却拉住了卓风弦的衣角。

      卓风弦看向他,他便道:“所以……你其实一直都是大师兄?”

      卓风弦叹一口气:“应当是,但我尚未恢复江皓秋的记忆。而且,我也是最近才有所猜测。”

      “那你刚刚在幻境中说的那些话……是真心,还是只是为了让我从幻境中离开,你才那么说的?”

      看着姬和允委屈巴巴的神情,卓风弦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回过头去认真看着姬和允:“虽然我尚且想不起来我是江皓秋的时候经历过的事情,但是我想,如果我有一个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师弟,如果他对我说出了那些话,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是一定会那般回答他的。我刚刚所说的话,句句真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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