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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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浮白走向前去，白细如葱的手指拂过女子的肩颈，她脖子上戴着的银铃已经成了黑色，伤口处还在不断突突突的冒着黑血。
血液里的小虫子像是逃命般的在她伤口处涌出，争先恐后，在周围鼓起一个巨大的包。
“是你的主子要杀你，对吗？”她缓缓开口，手指掐住了蓉娘的下巴，蓉娘如捣蒜般点头，面上闪过惊恐之色。
相比于萧夫人，她更害怕她？
阮浮白垂眸，隐藏她内心的思绪，又道：“我若救你，你就是我的人，从此以后只能听命于我，懂吗？”
她要让蓉娘变成她的人，她想要揪出幕后黑手，她想知道在偌大的宋国内，到底是谁玩弄蛊术，野心勃勃。
烛光微动，床榻上的女子放弃挣扎，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她微眯着眼，像是还残留着自己的意识，努力的思考她的话。
站在屏风一侧的萧夫人心惊，目光呆滞的望着苗疆女子，她从没想过蓉娘竟然会是细作。
寝室中的三个人各怀鬼胎，几息之间，蓉娘便做了决定，“要...救...”
哗啦啦——哗啦啦——
雨势又急又大，吹来的寒风裹挟着雨水将木窗吹开，发出砰的巨响。
一阵带着湿意的寒风吹过，冰冷刺骨，如同寒冬。
萧夫人急急忙忙的去将木窗关上，阮浮白则是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苗疆女子。
她唤蓉娘，是音译，萧于建赐给她的名字。
阮浮白从腰间拿出一粒药丸，塞入她干涸起皮的唇瓣上，萧夫人见状立刻从旁倒了杯茶水来，喂入蓉娘口中。
慢慢的，缓缓地，肩颈处的伤口渐渐愈合。
萧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伤口愈合的速度几乎是肉眼可见。
阮浮白静静的看着，蓉娘猛地从口里吐出一大口黑血，黑血中密密麻麻布满小虫，她忍不住的又呕了几声，地毯上，床榻上，衣服上，都被喷溅上了血液。
小虫子散发的恶臭味充斥在房间，萧夫人拿着帕子捂了捂鼻尖。
她视线流转，落在了旁边一言不发、神色平静的阮浮白身上。
阮浮白不动如山，静默的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眸中无喜无悲，却又胸有成竹。
她背影挺拔坚硬，明明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女，却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苗疆女子停止呕吐，原本僵硬生冷的面容以一种神奇的速度缓和，她灰蒙蒙的眼珠子逐渐变得清晰明亮，五官逐渐灵动，整个人恢复了精神。
“啊——我——”
她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响起，可尽管如此，依旧能听清她动耳清脆的女声。
蓉娘有了力气，挣脱开束缚她的麻绳，萧夫人见状立刻护在阮浮白面前，害怕她突然对她们动手。
可下一秒，蓉娘跪在床上，直直的看向阮浮白。
她的手指颤巍巍的抚上脖颈，常年伴随她的蛊虫消失，她能够自由呼吸和控制自己的行为。
她一边喜极而泣，一边却又忍不住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女，心中如鼓点般上上下下，揣揣不安。
似是刚脱离虐待的牲畜，在奄奄一息快要死亡时，又被人捡了回去。
蓉娘自怜自叹，她还是摆脱不掉被人控制的命运。
“你放心，我不会用蛊术这样恶心阴暗的玩意儿。”
少女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蓉娘惊讶的抬眸，看到的却是阮浮白板直骄傲的身影，她面容散漫，语气慵懒，全身上下自带一股属于皇室贵族的高贵冷漠。
“我想杀你，用不着蛊术。”她直勾勾的盯着她，红唇微勾，淡笑开口：“你若敢骗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她从腕中抽出短刃，走到她跟前，拿着匕首划着她细嫩的脖颈。
阮浮白那双桃花眸生的极好，黑瞳深邃，眼尾上扬，如今带着狠意，让人不寒而栗。
长公主的手段蓉娘在西夏时便听说过，传闻宋国长公主府出了细作，细作隐藏在后院中，后院男侍共三百多人，她查不出细作是谁，便一个一个审、一个一个问，那时公主府内人心惶惶，尸横遍野。
她杀了二百多人，乱葬岗堆满了从公主府送来的尸体。
尚德宫被鲜血充斥，就连上空的白云都浮现一层淡淡的红光，路过之人无不闻到残酷浓郁的血腥味。
那么多人阮浮白都杀了，还会在乎她一个小小的苗疆蛊师吗？
蓉娘轻轻的点点头，冰冷的刀刃这才离她远去。
“公主救了我，我会忠诚于公主。”
她垂眸，昏黄的烛光照射在她洁净透亮的肌肤上，苗疆养美人，就算现在她面色惨白，双唇泛紫，样貌也是一等一的漂亮。
萧夫人站在阮浮白身后，仔细观察着她的面容，随后似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情况，惊呼一声，直直的瘫坐在了地上。
“公...公主，她她她，她的脸！”
蓉娘轻抚自己的面容，她的脸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衰老，发丝中多了几根白发，眼尾也多了几道细纹。
不见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一眨眼，变成了四十多却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阮浮白给她拿来铜镜，淡淡开口：“这才是你真实的年龄吧。”
从前有蛊虫控制，所以她能永驻青春，现在蛊虫消失，换回了她这一条命，却也没有了之前漂亮美丽的容颜。
有得必有失，蓉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样貌对于我如今而言不过是一副皮囊，公主见到我不要害怕就好。”她声音淡漠，与从前诡异飘渺之感相差甚远。
这才是真实的她。
阮浮白开口：“我自然不会害怕，我只想知道你与管随期的关系，你身后之人为何要带他走？”
蓉娘一怔，双眸轻眨，眼底隐藏一抹思绪，端直身体回话：“想带走管公子的人不是我，而是控制我的技师。”
“谁？”
“不知道。”
蓉娘急速躲过阮浮白向她刺来的短剑，额头冒出细汗，语气诚恳：“公主，我是真的不知道背后控制我的技师是谁，只是身体里的蛊虫控制着我的行动，我其实也是不想伤害管公子的啊——”
阮浮白压她在身下，刀光泛出白光，声音低沉的问：“那你对控制你的人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你被控制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到底是谁？！”
“我知道的，他就在都城中！”蓉娘急急开口，语速很快，向阮浮白表明忠心：
“在西夏亡国前，我就被他控制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尚能思考判断，控制自己，但随着时间越来越就，我便逐渐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甚至有些时候连自己的想法都控制不了...”
“但是我能肯定...他就在都城中！”
她说的肯定，双眸转动，咬牙缓缓又道：“昨日，他又控制我不知做了什么，但是我醒来便倒在了萧夫人的房门口...”
萧夫人见她看向自己，慌张解释道：“是她深更半夜又来寝室吓我，我才让侍从打晕她的！”
阮浮白收回短刃，目光落在萧夫人身上，轻声问道：“你寝室里有什么？”
“就是平常妇人用的香粉软膏，实在不济便是那金银首饰......还有一些陪嫁。”
萧夫人出身富贵世家，陪嫁自然不少，不过背后之人能有如此大的权势，定然不会只看重她那微不足道的金银首饰。
阮浮白思索片刻，一个荒诞离谱的想法逐渐浮现在她脑海，她看向萧夫人，眸光锃亮。
她淡声道：“你带我去卧房...”
萧夫人的卧房离这里并不远，穿过九曲长廊，踩着低洼水坑，在淅淅沥沥的雨帘下，阮浮白一行人走到卧房内。
已是深更半夜，方青搀扶着虚弱的蓉娘，目光环视四周。
萧夫人推开自己房门，屋里的摆设与其他贵妇相同，都是些之前的玉器珍宝，实在是没有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阮浮白的视线落在她的床榻上，开口问：“这木床，当初也是你的陪嫁吗？”
萧夫人点点头，“当初是父亲命人做的，从家里搬来府上。”
阮浮白走上前，坐在床榻上，将枕头褥子一翻，木制的床板露出，与寻常的别无二样。她伸手瞧了瞧木板，里面却是镂空的......
方青听到这声响动后立刻上前，在阮浮白的示意下将木床一砸，下面竟然还有层暗格，而暗格里躺着的是金灿灿的兵符！
阮浮白将拇指大小的兵符拿起，看向目瞪口呆的萧夫人。
萧夫人指着她手里的玩意儿，哆哆嗦嗦的开口：“这...这兵符怎么会在这儿？若这是真的兵符，那萧于建手里的兵符又是什么？！”
她惊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幕后之人会派蓉娘时常来自己房间察看。也明白了蓉娘要的并不是她的命，而是她房间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兵符！
一下自子，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阮浮白将兵符攥于掌心，眸中闪过笑意。
“因为他的兵符是假的，所以他想要控制行军，就必须用蛊......”阮浮白讥笑着开口：“而背后控制你的人，大概与萧于建购买蛊毒的人是同一伙人，因为你做的事情，正是萧于建想做的。”
萧于建想要兵符，察觉到了可能会在萧夫人寝室中，所以他暗中控制蓉娘来这里查看。
而都城中，除了阮浮白，最想要获得萧于建兵符的人只有崔家——左相崔昭。
大雨接连下了几天，天空黑暗无光，在一处无人知晓的仓库中，明亮的烛火照耀在了每个人影上，人影层层叠叠的聚拢，发出低沉沙哑的嘶吼——
崔昭坐于主位，看着倒下一片的蛮奴尸体，面色沉重的问：“还没研制出解药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