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踏脚石我不当了[快穿]》千山不关

13、被爱豆男友抛弃的打工妹13

　　　 容蘅干脆利落删了许问好友，至于许问发现自己被删后怎么恼羞成怒，摔烂手机，还诅咒《御厨》扑街，都和容蘅无关了。

　　《御厨》选角结束，在经过一段时间紧锣密鼓的准备，又对演员进行集中培训后，终于正式开机！

　　与此同时，《厨神之路》正式宣布立项，资金投入高、制作阵容强大，拉扯《御厨》的通告满天飞，一门心思打擂台，誓要把《御厨》踩下去的样子。

　　相较之下，《御厨》导演和编剧都是新人，编剧甚至不是专业出身，网上唱衰的声音越来越多，剧组压力也有点大。

　　出租车在横店影视城门口停下，身着黑色及膝羽绒服的窈窕女子迈步下来，早就等在路边的贺一白撑着一把黑色打伞上前一步，伞面倾斜，替容蘅挡住纷纷扬扬的雪花，随即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巧的暖手宝。

　　容蘅失笑："多谢贺导。"

　　越来越有哆啦A梦的趋势了。

　　她一边往影视城里走一边一边问："拍摄有问题吗？"

　　她以为要不是拍摄不顺畅，身为导演的贺一白不可能亲自出来接她。

　　没想到贺一白愣了一下，片刻后失笑道："下雪了，所以来接你。"

　　"不过确实有问题"，贺一白道，"何乐这场戏拍了好几遍了，我让他找找状态，副导演盯着呢。"

　　何乐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饰演男二。他选秀出身，和许问算是同期，热度也差不多，但演技不错，而且也肯钻研，在片场表现一向不错。

　　容蘅和贺一白到片场的时候，何乐正站在摄像机后看回放，挺高大一男孩缩着脖子，副导演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你这情绪怎么就是上不去？看起来太单薄了，我这关都过不去，更别说贺导了。"

　　贺一白对戏的要求一向高。

　　何乐哭丧着脸。

　　副导演说："你想一想生活里的伤心事，感受一下那时候的心情，沉浸式地演一遍试试。"

　　何乐点点头，仰头想了好一会儿，然后颓丧道："我没什么伤心事啊。"

　　副导演："......"

　　贺一白："......"

　　容蘅："......噗！"

　　何乐听到声音回过头，见是容蘅和贺一白，脸色微微一红，大大咧咧道："我最伤心的事就是小时候养的狗死了，但那是七八岁的事，当时倒是挺难过的，但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忘了是什么心情了。"

　　容蘅对何乐倒是有点了解，他出身优渥，本身还是名牌高校在读大学生，进娱乐圈就是玩票来的，从参加选秀成名，到进入《御厨》剧组，他一路都还算顺利，没受过什么委屈。

　　算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人，难怪没有伤心事可以共鸣。但单靠他的表演技巧，又达不到贺一白的要求。

　　容蘅想了想，对贺一白道："要不把他的剧本改一改吧？"

　　"不行吧"，贺一白还没说话，副导演就开口反对，"男二的戏份已经拍一大半了，现在改剧本衔接不上。"

　　副导演的顾虑不无道理，但贺一白见识过容蘅的改剧本绝技。所以拍板决定让容蘅改一版看看，他们则先拍男主戏份。

　　容蘅喊住突然没事可干的何乐："你配合我一下。"

　　何乐一脸懵逼的过去，路过副导演的时候还听见他低声咕哝："瞎胡闹么不是！"

　　但很快何乐就知道容蘅要干啥了，因为容蘅在和他聊了几句后开始动手改剧本，他反正也没事干，就在旁边看，然后看着看着他发现，容蘅改过的很多地方，人物性格都和他本身有点像。

　　何乐："！！！"

　　"容编你是照着我改的吗？！"

　　容蘅点头："这样你比较好演，呈现效果也会更好。"

　　何乐瞪大了眼："那工作量是不是很大啊，我之前拍的是不是得重拍。"

　　"不用，这个角色本来性格就有和你重合的部分，过渡自然就没问题"，容蘅一边说话，一边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何乐用看神仙的眼神看她，一言不合就量身定制，也太酷了！他心里感动，说出口的话却是："那容编你可得付我版权费啊！"

　　说完他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容蘅一眼。

　　容蘅瞥他一眼，轻笑道："行！等着吧。"

　　何乐捂住胸口，夸张道："容编你别对我笑，我没了！"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远远就看见贺一白冷眼看着他，何乐一个激灵，以为贺一白嫌自己不务正业还耽误容蘅工作，立刻乖巧坐好，安安静静看容蘅干活。

　　贺一白这才收回视线。

　　容蘅用三个小时把男二戏份修改完，贺一白看完递给副导演，副导演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看着看着就不自觉肃穆起来，看完眉毛已经舒展了，对容蘅竖起大拇指："容编，绝了！"

　　他觉得新版本更好，细细咂摸一遍，更喜欢了："贺导，我觉得这版更好，不仅演员表演难度小，而且人设更饱满，我推荐这版。"

　　贺一白点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副导演对容蘅敬佩不已，心里不由感慨：这专业能力也太强了！哪像才学了几个月的，难怪贺一白这么看重她，看来他以后也要尊敬一点。

　　正暗暗思量，男主扮演者章余又跑过来，忧心忡忡道："贺导，刚才有''钻进去''的感觉了吗？"

　　副导演又愁上了。

　　章余这场戏拍了快一下午了，讲的是路听学厨艺第六年，尚未取得什么成就时，在一家饭馆打下手，负责切菜。有一次，一个看不惯他的伙计假装无意往他身上泼了一盆水，寒冬腊月，路听半边身子快湿透了，但正在饭馆最忙的时辰，他脱不开身，只能忍着寒冷硬撑过饭点才回去换衣服，当天晚上就起了热，一副药下去，第二天照样起来干活。

　　从前学徒地位低下，路听零星受了不少罪，但他肯下功夫，在这段时间练就了极为精湛的刀工，并在后来称为他的看家绝技之一。

　　这算是比较经典的一场戏，但是难度也就还行吧。毕竟环境合适，大冷天的，穿得薄一点就可以本色出演了。更别说章余四十出头，戏龄二十多年，演技精湛，可以说是老戏骨了，昨天说起这场戏他还嚷着要一条过。

　　可惜今天拍了十多条都没过。

　　贺一白一直说章余缺了一种感觉，没有'钻进去'的那股劲。

　　但'钻进去'到底是什么？

　　副导演劝贺一白："其实之前拍的有几条我觉得挺好的，差不多就行了吧，咱们都知道路听一心'钻'在厨艺里，但不知道怎么演出来啊，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这位副导演经验丰富，年纪也大，所以说话不是很客气。

　　贺一白没生气，只是淡淡道："不够。"

　　贺一白让章余自己看回放，容蘅也跟着一起看。

　　章余的演技的确很好，他表演冷，能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打哆嗦，对于一般导演来说，这戏确实足够优秀。

　　但确实不够。

　　副导演不觉得不够，只觉得牙疼。今天一天戏份都不顺利，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个大师给剧组看看风水。

　　就听容蘅突然道："章老师的的问题或许不在表演，而在厨艺。"

　　章余看得正认真，闻言皱着眉回头："......什么意思？我进组前专门培训过厨艺，技术还可以。"

　　副导演点头："章老师很用心，学得特别好......虽然不能跟专业厨师比，但拍戏足够了。"

　　容蘅摇头："不够。"

　　这说法比贺一白的听起来还不靠谱，副导演和章余都是一头雾水。贺一白也看着她。

　　容蘅挽起袖子走到菜墩前，耐心道："炒菜有头锅，打荷有荷王，配菜有主配，刀工也有优劣之分。路听之所以有此次祸端，就是因为他刀工出众引人妒恨，所以章老师这场戏要表演的，是一个拥有卓越刀工的厨师。"

　　章余眉毛拧得更紧："我知道。"

　　副导演连忙道："这手上功夫不是短时间能练成的，专业部分咱们请了替身老师。"

　　容蘅好笑道："我不是要求章老师练成好刀工，但在他的镜头里，他要表现得足够专业！路听刀工当世罕见，除了日复一日的练习，他在其他方面也非常注意。比如......站相，有句话叫''看站相可看刀工''，那是因为站立方式、身体状态、菜墩高度及与身体距离，这些细节都会影响手感和肌肉发力方式，专业厨师会刻意寻找和锻炼最优秀的方法。操刀要准确、运刀要精准、手法要干净利落，这些都是基本功，基本功练不好，练其他花哨事倍功半。而路听的基本功肯定是最好的，看他切菜，不需要什么花哨的噱头，都会有行云流水的艺术美感，这就是专业，也就是贺导所说''钻进去''的感觉。"

　　众人有点恍惚，有点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容蘅没再说话，她调整好姿势，从筐里拿出一根萝卜。

　　只见她上身微倾，双目凝视菜墩，左手按住食材，右手握刀，运刀如飞，干净利落地把一根萝卜切成粗细均匀的丝。

　　工作人员们都看呆了。

　　明明是跟章余差不多的动作，容蘅做起来却好看极了！明明只是切了个萝卜，丝毫没有炫技，但那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真的路听——那个钻研厨艺数十年的御膳房首厨！

　　这就是行云流水！

　　这就是艺术美感！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钻进去''！

　　章余心里火热，他要是能演出这个感觉，这个角色一定能成为经典角色，这个镜头也会是经典镜头！

　　哪一个演员不想有一个经典角色啊！章余现在一点也不嫌麻烦了，笑得更朵花似的跑到容蘅跟前："容老师，这个我能学会吗。"

　　连老师都叫上了。

　　"短时间不能"，不待章余露出失望的表情，容蘅就笑道，"不过能让你在镜头里看起来会。"

　　要不然她也不会说出来了。

　　章余大喜，连连道谢。认真地跟着容蘅学站相和动作。

　　副导演咂咂嘴，好一会儿才对贺一白嘿笑一声："容老师那感觉真的......绝了！章余跟她一比太业余了，你是不是见过容老师做饭啊？她真是御厨传人？"

　　贺一白瞥了他一眼，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不是。"

　　但她厨艺真的很好。

　　贺一白只见容蘅做过一次饭，但那感觉一直令他念念不忘。

　　副导演满肚子八卦，但看着贺一白那张冷淡的脸，又没勇气打探，只好感叹了句："没想到容老师还有这本事，小小年纪，网文写得好，剧本写得好，长得又漂亮......"

　　他看着场地，就连场地布置也借鉴了容蘅不少建议："懂得还这么多，真有才华啊。再看看我自己......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他看着贺一白，希望对方能夸夸他，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没想到贺一白淡淡应声："嗯。"

　　副导演："......"

　　*

　　章余在容蘅指导下练了一会就到了晚饭时间，何乐刚欣赏了容蘅的刀工，对她的厨艺充满好奇和期待，指着章余造出来的一堆材料起哄道："浪费粮食不太好，要不......"

　　他看向容蘅，暗示明显。

　　剧组众人跟着起哄。

　　章余也巴巴看着容蘅，他跟着容蘅学了一下午，不仅不觉得无聊，反而对厨艺产生巨大兴趣，非常想看看容蘅做饭会是什么样子。

　　副导演赶紧让摄像跟上："到时候拿去做宣传！"

　　"好吧"，容蘅笑着重新挽起袖子。

　　贺一白一直没说话，现在也挽起袖子："我帮你。"

　　何乐也小跑过来："容老师我也来帮忙~"

　　贺一白抿抿唇。

　　最后厨房挤进来一堆人，好在这个景是一家大饭馆的后厨，装得下这么多人。不过大家很快发现他们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洗洗涮涮的活都让贺一白和何乐承包了，至于其他的......容蘅动作非常麻利，速度飞快，就连抹布都是用完顺手叠的整整齐齐，他们除了帮倒忙并不能做什么。

　　同样都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众人心里发出和副导演一样的感慨，但很快他们就没有多余心思了——容蘅开始做菜了！

　　考虑到副导演做宣传的需求，容蘅决定炫个技。

　　她做的第一道菜是松鼠桂鱼，鱼是早就买好了养在桶里，本来是用来给章余拍摄用，没想到他没用上。

　　章余羞愧地低下头，很快又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容蘅的动作。

　　松鼠桂鱼又叫松鼠鳜鱼，以鱼做出松鼠之形，色香味具备，是一道江南名菜。松鼠鳜鱼要做的好，刀工尤为重要，运用的是刀法中的"花刀"一法，刀深要至鱼皮，但不可破坏鱼皮。只见容蘅飞快地运刀，贴着鱼骨将鱼肉片下来，鱼骨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肉里也丝毫骨头也无，然后改花刀、腌制后入油锅，炸熟捞出后浇上早已准备好的酱汁，一道神气活现的松鼠就做好了。

　　浓郁醇厚的香气弥漫开来，众人忍不住流口水。

　　容蘅已经重新取了一块豆腐。相较于松鼠桂鱼，文思豆腐对刀工考验尤甚，且更加广为人知。又软又嫩的豆腐，要切得细如发丝而不断，非十年刀工不可得。

　　容蘅一边运刀，一边对章余道："三分勺工，七分刀工，无刀不成席，路听练刀工这段时间虽然艰苦，但内心应该是愉悦和充实的。"

　　章余受教地点头，这是人物心理，对于他揣摩体会人物大有帮助。

　　容蘅快速切好豆腐丝、鸡蛋丝、青菜丝及吓人，下汤熬煮调味，文思豆腐就做好了。何乐赞叹地看着这盘羹汤，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容编牛批！怪不得外国人说中国厨师是魔鬼。"

　　众人哈哈一乐。

　　最后一道，容蘅让章余自己上手，用他下午切出来的菜做一道杂烩，她则在一旁指导，章余本就培训过，又得了容蘅一下午指导，做起来有模有样，容蘅指出他几个问题，突然对造型师道："对了，他的妆也得变一点。"

　　造型师："？"

　　"他的脸太白了"，容蘅道，"路听常年在灶前忙碌，皮肤见多了油烟，应该粗糙发黄。手也太干净，路听常年练刀工，手上应该很多老茧和伤疤；手腕会酸痛，所以他会时不时活动一下；为了防止受寒和腿疾，他的衣服只需干净即可，鞋却要防潮保暖......"

　　容蘅一样一样说，造型师捧着手机噼里啪啦记，看容蘅的眼神几乎放光，副导演眼神也在发光，已经想着到时候给这些小细节一点镜头，再稍微营销一下，只凭这份考究，就能让《御厨》的口碑好上几分。

　　副导演一边如狼似虎地抢菜吃，一边感叹这个编剧请对了，做饭好吃，专业能力还这么强！

　　谁说人家做不好编剧的？这就是最好的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