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章 揣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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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坠入了那个深渊，冰冷，黑暗，粘稠……
渐渐地，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最后一切感觉都消失了。
就像是死亡。
不，她还不能死！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手心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她动了动手指，紧紧地抓住那一点温暖。
有热流从指尖传来，抚慰着冰冷地身体，慢慢地，恢复着她的触觉、听觉、味觉、嗅觉……最后的视觉。
小远山莲睁开了眼睛。
她迷迷糊糊地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还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手心的温暖似乎也不是幻觉。
“醒啦？”耳边响起来了男人轻佻的声音。
小远山莲陡然清醒过来，也终于看清自己握着的——竟然是禅院直哉的手。
她慌忙想要挣脱，然而男人却握得更紧：“我的手上有火么？这么想放开，刚才握得那么紧，一醒来就翻脸，还真是无情啊，我的小未婚妻。”
小远山莲见挣脱不开，也只能由禅院直哉握着，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刚才多谢大人让我看清星野……那人渣的真面目，也感谢您为我解围，但婚姻一事，不可儿戏，况且我尚未到谈婚论嫁的年龄，还请大人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这个未婚妻，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反正你最后都会嫁给我。”
小远山莲咬了咬牙，道：“我已经是残身，配不上大人……”
禅院直哉脸色却是一变，问：“说到这个，我还没问你呢，那垃圾说的自杀是怎么回事？”
小远山莲愣了一下，却下意识地将自己没被握着的左手往杯子里藏了一下。禅院直哉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小动作，松开了她的右手，将左手捉进手里，竟在手腕上看见一道疤痕，一寸多长，呈现出淡粉色，愈合得还不错。
但禅院直哉并没有在成年远山莲的手腕上看到这道疤痕。
大概是做了医美手术，去掉了。
禅院直哉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遇到远山莲？
“这是怎么回事！”
小远山莲想抽回自己的手，可禅院直哉的手就像是铁铸的一般，牢牢地锁住她的手腕。
“混蛋，你放开我！这里是医院，我要喊人了！”
“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可以试试是他们来得速度快，还是我把你敲晕的速度快。”
“你！”小远山莲瞪大了眼睛，骂人的话堵在嘴里，垂下头，十分消极地闭上眼睛：“我求你，不要问了……”
然而，当禅院直哉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某些她不愿意回想的记忆还是浮现在了脑海里。
泪水便控制不住地溢出眼角。
从小远山莲对诅咒师的恨意来看，他大概也猜得出发生了什么，毕竟有些诅咒师确实变态得很。
倘若他真的穿越了时空，那么这个时间节点上，那个诅咒师就还没死……
禅院直哉俯身，帮小远山莲擦了擦眼泪，道：“不就是一个诅咒师么，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以后，我来保护你……”
小远山莲陡然张开眼睛，有些警惕地望着禅院直哉：“你……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
“禅院直哉，禅院家未来的家主，没听说过么？”
小远山莲沉默了片刻，道：“我听闻禅院家的小少爷禅院直哉如今尚未成年，而且此人性格乖戾，喜怒无常……”说着说着，她看着禅院直哉嘴角玩味的笑，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虽然年龄特征看起来并不算特别符合，但也不排除那个小少爷长得比较着急的可能性，虽然眼前这个人的性格喜怒无常，但他的行事风格也确实更像张扬轻佻的纨绔少爷而非精神有问题的诅咒师……可是，倘若对方真的是禅院家的嫡子，为什么会关注她这么一个咒力微薄的咒术师预备役呢，甚至还查到了那件事？
她跟禅院家根本没有什么接触。
“怎么不说了？”禅院直哉挑眉。
小远山莲沉思了几秒，恭敬道：“御三家嫡子的身份尊贵，莲只是小家族的咒术师，未曾得见禅院大人的尊容，万请见谅。莲身份低微，能得大人垂青，受宠若惊……况，我已是残……残身，大人为何还对我……还请大人解答莲的疑惑。”
那张稚嫩的小脸，配上这番恭谨却具有试探性的措辞，像是小孩子在强装大人一般，却莫名有几分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生出了一些逗弄的心思，禅院直哉笑道：“现在住在禅院家宅子的那个我，确实还未成年，也没见过你，但是你眼前的我，已经认识你三年了。”
这番话，却让小远山莲更加疑惑。
禅院直哉凑到小远山莲的耳边，轻声说：“因为我来自未来，是而且你的丈夫。”
小远山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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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禅院直哉的话，小远山莲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是不是该去医院的精神科看看。
接着禅院直哉便说出了她的家庭情况，外加身上几颗痣、某些伤疤的位置。
家庭情况这类信息，仔细调查，还是能获得的，至于痣和疤痕的位置，确实是很私密的事情——但是并不排除眼前的混蛋在她昏迷的时候偷看。
然而他竟然还说出了两道疤痕的来历。
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小远山莲花了一夜的时间，半信半疑地接受了禅院直哉来自未来这条离谱至极的信息。
而且这样，也确实能解释很多的事情——当然最难解释的还是他穿越这件事。
至于穿越的原因，禅院直哉也不清楚，只说遇到了奇怪的咒灵，可能是中了特殊的咒术。
世间的咒灵本就千奇百怪，诞生一个可以操纵时间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总而言之，禅院直哉就这么赖在了小远山莲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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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远山莲的暑假生活依旧，文化课、舞蹈课、茶道课、插花课、礼仪课……各种各样的课程几乎占据了她假期的绝大部分时间，去图书馆写作业都算是一种休息了。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课程，禅院直哉其实能和小远山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是在暗处默默地观察，有时候禅院直哉会花上一个下午看她插花，并在她的插花材料里塞上一支玫瑰；有时候他又会窝在树上看她穿着舞蹈服对着落地镜踮起脚尖，翩翩旋转；他甚至混进剑道馆跟小远山莲一起学剑道，偶尔还提供一些咒力运用上的指导……
当然，禅院直哉也逐渐发现，小远山莲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乖巧，然而他却觉得眼前这个会偷懒卖乖、能看得出装模作样痕迹的小远山莲更加生动鲜活。
至于回去的方法，禅院直哉也潜进家族的图书收藏室，查了不少资料，却一直没什么进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觉得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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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来自未来的丈夫，小远山莲可以说是十二分的警惕。
按理说，远山家是贺茂家的附属家族，和禅院家没什么联系，未来大概率嫁给某个贺茂家的人，而非禅院直哉。
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
但是从禅院直哉哪里，小远山莲得不到准确的答案——毕竟禅院直哉得到远山莲的经历并不光彩，他自然得美化一番。
而此时的小远山莲，尚且残留着几分天真，尚且不知道怎样的未来在等待着自己。
只是，从哪些真真假假的话里，她大概也推测出一些东西——未来的自己确实是贤良淑德的模样，至少表明是这样的，然而这幅样子大抵是伪装出来的。
小远山莲也听说过一些禅院家的事情，那时一个比贺茂家更深的泥潭。
自己为什么要踏进那样一个泥潭呢？
小远山莲默默地推测着。
有可能，未来的自己是真的喜欢禅院直哉。
在禅院直哉的口中，他们的相遇是英雄救美式的，自己对对方一见钟情，然后谈了恋爱，自己嫁入了禅院家——虽然并不是正室，可禅院直哉身边也没有其他女人，她的身份，也确实当不了正室。
当然，也有可能是父母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把自己卖给了禅院家……
但是禅院直哉竟然还允许她继续当咒术师，这已经超越了宠爱的范畴了。
而他对待如今的自己，也没有最初那么冒犯了，有时候甚至称得上温柔体贴。
也许，两个人之间真的是有些感情的。
况且，他得知了“那件事”却依旧选择了接受自己，这在封建传统的御三家里，实属难得。
不过，虽然因此小远山莲对禅院直哉的信任有所增加，但她依旧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本性，试探着禅院直哉对自己的真实态度……
然而，几天后，当小远山莲和禅院直哉牵着手从摩天轮上走下来时，她却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给她带来了一场漫长的噩梦的人。
“直哉大人，求你，帮我杀一个人。”她颤抖着，抓紧禅院直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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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莲走在一片迷雾里，她一边警惕地拿着武器，一边向外探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然听见了钢琴的声音。
巴赫的小步舞曲，初学者常用的练习曲，弹得颇为流利，可调子里却带着几分烦躁，弹琴的人心情可不怎么好。
但她还是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琴声越来越清晰，眼前出现建筑物模糊的影子，细看还有点眼熟。
看清屋顶雕花的那一刻，她认了出来——这是禅院家的宅邸。
下一瞬，迷雾陡然散去。
灼热的阳光从天空洒落，照在玻璃上，亮得晃眼；燥热的风拂过树梢，奏出沙沙的轻响，伴着蝉鸣和钢琴的旋律，倏忽将人拉入一个盛夏。
一个无比真实的盛夏。
远山莲抬手遮住刺目的反光，正欲仔细观察，那扇窗户却忽然打开，一个黑发的男孩从窗户探出头来。
“喂，你是谁啊，本少爷没见过你，新来的仆人？”男孩声音稚嫩，可说话的语调却让远山莲觉得十分耳熟；而那飞扬的眼角，就更是熟悉。
如果她猜的不错，眼前这位，大概是幼年的禅院直哉。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