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霓虹中归来》江灼雪

13、第 13 章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程韵问。

　　“上次在安荣啊，只要是美女，我一眼就能记住了。”秦洲笑着抿下一口酒。

　　这么油腻的搭话方式，程韵决定收回刚刚觉得他绅士的错觉。

　　程韵是脸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在哪见过，又不得不配合道：“哦哦，好像是吧……”

　　“怎么样，我带的姐妹个个都是大美女吧。”陆瑶自豪地笑。

　　“是，是，绝顶大美女。”秦洲伸手勾起陆瑶的腰，耳语着什么。

　　“你们先坐一下吃点东西。”陆瑶招呼完程韵她们，跟着秦洲离开了。

　　沙发前的桌上摆放着水果拼盘和各式卤味，此时，衣着民国时期学生制服，头戴日系海军帽的服务员又端上来两盘烤翅。

　　“我们先吃，好饿呀。”林菲菲迫不及待拿了两只鸡翅，一只分给程韵。

　　两人相视而笑，坐在暗处悄悄啃起来。

　　没想，刚啃一半，四面灯光就这么不合时宜地亮起。程韵与林菲菲面面相觑，转头看见秦洲已拉着陆瑶站在DJ台上。

　　“今天是我好哥们唐奕峰的单身夜。”秦洲看向对面的卡座，“为了庆祝他进入坟墓，今晚每桌赠送金色乐章两瓶！全场66折！穿民国服装的5折！”

　　“哇哦！！！”全场欢呼。

　　顺着秦洲的手势，程韵看到隔壁卡座沙发前站着一个人，藏蓝长袍，黑色锦缎马褂，正高举着酒杯，颇有晚清官僚的派头。

　　但更多的是，程韵看到男子身边坐着的那个人，邵启铭。

　　邵启铭一改往日的休闲装，穿着白衬衫和深灰的西服马甲，胸前的怀表链闪闪泛着光。看似低调，却处处透着精致的考究。

　　剪裁得体的马甲，凸显出他肩宽腰窄，挺拔修长的身形。配上那镌刻般五官分明的脸，整个人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墨眉之下，那双几乎让人痴迷的眼眸也在这时看向程韵，只是轻轻一眼，原本清冷的表情似乎在这一瞬温和了许多。

　　程韵捧着鸡翅有点不知所措，忽然，头顶爆发出“砰砰砰”的巨响，惊得她心跳加速。

　　随着满天花瓣飘洒而下，动感的音乐再次响起，灯光也恢复到先前的灰暗与闪烁。

　　“吃，继续吃。”林菲菲又塞了一只炸鸡腿在程韵手里，对她大声说，“先填填肚子，不然一会喝酒你又得胃疼了。”

　　程韵点点头，整个人还在刚才的恍惚中。

　　心还在为刚刚受惊而怦怦乱跳，脑海里却是与邵启铭对视的那一瞬，只是一瞬，却仿佛看了很久。

　　或者说，似乎很久以前看过……

　　“刚刚坐在沙发上穿马甲的那个，看到了吗？”潘璐凑过来大声问。

　　“看到了，看到了。”林菲菲激动地捧着鸡腿，“刚好他也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靠，帅爆了！”

　　“我一定要搞到联系方式！”潘璐说。

　　“那一桌的，肯定跟陆瑶男朋友认识吧，一会问问陆瑶……”

　　程韵起身戳了块哈密瓜，也顺便跟潘璐换了个位，以便她俩凑一块。俩人叽里呱啦又讨论了一会，陆瑶回来了，一回来，就被拉去盘问了好一会。

　　“那我们来玩个游戏。”陆瑶提议。

　　“玩什么？”潘璐来了兴致，将酒杯推向前面的黑色茶几。

　　陆瑶看了一眼程韵：“大橙子别吃了！一起来玩。嗯……别的程韵也不会，就简单点，掷骰子真心话大冒险。”

　　程韵笑了笑，确实，她只会这个游戏。

　　之前看陆瑶她们玩过划拳，什么比划手势之类的，她完全搞不懂。

　　陆瑶看了眼隔壁沙发，此时去了几个打扮入时的美女，不是找秦洲的，而是找邵启铭的。

　　“靠，有眼光的还真不少。”林菲菲将杯子全部在摆桌上排列整齐，一边倒酒一边说：“赶紧赶紧的，不做或者没完成的要额外自罚两杯哦。”

　　“那自罚的人恐怕只有程韵吧。”潘璐笑说。

　　“那……谁先要到，剩下的人罚五杯呗！”

　　程韵嘟嘴看着陆瑶：“我可喝不了多少酒，你要救我啊。”

　　虽然陆瑶拍着胸脯答应不让程韵喝多，但既然来了，最好还是祈祷今晚运气爆棚，逃过一劫吧。

　　第一轮，陆瑶赢了，她起身笑说：“哈哈，你们，两杯两杯，一人两杯啊。”

　　程韵只好乖乖猛吞了两杯，酒的味道真的一点也不好。

　　见大家喝完，陆瑶笑说：“我去找我男人帮忙了，你们就乖乖领剩下的三杯酒吧！”

　　“靠，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林菲菲默默倒好酒等着。

　　程韵也乖乖看着林菲菲推来酒杯：“太惨了。”

　　陆瑶走到隔壁，拉着秦洲说了一会，秦洲看了看邵启铭，却是一副为难的神色。

　　他凑过去在邵启铭耳边说了什么，回头告诉陆瑶，陆瑶便转头回来了。

　　“什么情况？连手机都没掏？”潘璐诧异了一声。

　　直到陆瑶走近了，潘璐和林菲菲都凑过去问情况。

　　“秦洲这家伙，看起来胆大包天。”陆瑶怨道，“他居然说他怕他哥。”

　　“那是他哥？”

　　“嗯，秦洲说前面几个也是去要联系方式的，都被拒绝了，你们还是放弃吧，他哥微信除了家人同事，就没加过其他人……”

　　程韵听得不清不楚，还没等她揣摩，林菲菲就喊道：“有挑战才更有趣嘛，我就不信了，继续！被拒绝的也回来自领五杯酒啊。”

　　说罢，一手夹两杯酒塞到陆瑶面前。

　　程韵终于看出来，拼酒才是目的吧。

　　结果下一轮，就轮到她了。

　　“大橙子行不行？”林菲菲说，“干脆自罚两杯算了，不然一会就是五杯了。”

　　“什么行不行？”陆瑶睨了一眼林菲菲，狠狠拍了程韵的肩膀道，“给我上！能不能勇敢突破自己就看今晚了！”

　　“要微信？”程韵想，我这不是在作弊吗？算了，我还是自罚两杯吧。

　　她正想端酒杯，就被陆瑶拦了下来：“不许喝，直接上！大不了剩下的三杯我替你喝了。”

　　“你就别为难她啦，能来酒吧已经很不错了。”林菲菲也替程韵担心起来。

　　“这个太有难度了，陆瑶都不行，别说橙子了，要不换个人吧？”潘璐出来解围。

　　换个人？程韵看了看光怪陆离的舞池，对于社恐患者来说，全场跟她认识的异性也就邵启铭了。

　　程韵看着她们一副笃定自己会输的架势，反而来了斗志，“去就去呗。”

　　“好样的！”陆瑶拍手道，“我在这里给你加油！”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陆瑶已经将酒准备好了。

　　程韵起身，轻轻抚平了腰腹处的衣褶，调整了一下站姿。由于多年没穿过高跟鞋，她走在瓷砖地面上尤为小心翼翼。

　　此时的邵启铭不知在和身旁的朋友说着什么，等他回过脸来，原本的笑意僵在了脸上，手中的空酒杯悬在半空。

　　在人群之中，在忽明忽暗变化莫测的光影之中，她款款向他走来。一袭精致的旗袍，即使灯光暗淡，却依旧闪闪发光。

　　纤纤玉手捻起一侧的裙身，身姿娇软纤细，一嫔一步，带着令人着迷的星光，仿佛所有的聚光灯都为她而亮，所有的吵杂因她失了声。

　　邵启铭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想罢工。

　　“这个正点啊！”友人用胳膊拐了一下他。

　　邵启铭心虚地将酒杯送到嘴边才发现杯子是空的，又悻悻地放下。

　　但是，程韵在半路停了下来。她脸红了，又红又烫，像街口的烤红薯。如果再继续向前走就会落入前方的氛围灯下，她怕他们看清她那张猴屁股似的脸。

　　心跳得厉害，比身后的鼓点还密集，每一下都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

　　酒还是没壮得了她的胆，人多的时候照样怂。

　　她深呼吸几下，试图将脸上的火热散去。

　　垂眸间，沙发边的几位美女正上下打量着她，嫉妒的目光恨不得要把她吃了。

　　原以为会死在他的拒绝中，没想到半路就要被劝退了。

　　“不是来要微信的？”秦洲在邵启铭身边坐下。

　　邵启铭摸出手机，悄悄给她发了个微信：【？】

　　手上的手机震了一下，程韵紧张地看了下屏幕，打开对话框，又看了看邵启铭，迅速输入：【我玩游戏输了，能再要一下你的微信吗？】

　　发送完信息，脸更烫了。

　　邵启铭对着屏幕抿嘴藏笑：【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程韵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些，深吸一口气，捏着手机走到他面前。

　　小姐妹们都屏气凝神盯着程韵，陆瑶自言自语道：“好了好了，就算现在回来也算是突破了。”

　　“那个……”秦洲话还没说出口，就愕然看着邵启铭拿着手机从他眼前划过，送到她面前。

　　“你扫我？”邵启铭问。

　　程韵羞怯地点开手机，象征性地扫了一下。

　　“什、什么情况？？？”秦洲惊得眼珠差点蹦出来。

　　周围唏嘘一片。

　　任务完成，程韵准备飞速逃离现场。

　　毕竟是喝了酒，又穿着高跟鞋，她一个重心不稳，脚一崴，直接栽进了邵启铭怀里。

　　她一手本能地撑住他肩后的沙发，另一只手因为要寻求平衡按在了他结实宽厚的胸前。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面料相互传递，舞池中的音量很大，却盖不住砰砰狂跳的心。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排山倒海如翻腾的海浪。

　　呼吸间，程韵对上了他那如星河般的眼眸，一缕发丝从耳际滑落，随着呼吸轻轻划过邵启铭隽秀的脸。

　　光影、音乐、美酒，都幻化成爆裂的烟花，在四周绽放，只是匆匆一瞥，便已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