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高塔的大门在身后关上。
一身黑衣的楚欢以剑拄地，有些气喘。
她休息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握着剑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摸到了满手的鲜血和一个滑腻腻的东西。
她将那带着利齿咬在她肩膀上的、比她手臂还粗的触角拔了下来。
更多的鲜血飚出，楚欢痛得龇牙咧嘴，“做梦受伤还这么痛，这合理吗？凤华，我好怀念十年前啊。”
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清鸣，似乎是在安慰她。
“谢谢。”楚欢认真的对自己的剑道谢。
剑尖摇了摇，似乎是判断出周围没有危险，就收缩成了一支开口的凤凰手环，套在了楚欢右手手腕上。
任何一个人，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孤身一人，待在连朵花都看不见的世界里。都可能染上楚欢这种对着“非人”说话的毛病。
更何况，楚欢的凤华剑还是一柄灵剑，真真切切有剑灵的。
虽然不会说话，但会示警，会护主，会反馈一些喜怒哀乐的情绪。
算得上是个好伙伴了。
楚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运转功法。伤口上很快就出现了淡淡的光华，在又排出一些污血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在这期间，掉落在地上的触角逐渐化为烟雾消失。
大致处理了伤口后，楚欢从左手的储物手镯里取出了一颗照明珠，四下走动，借光芒张望。
这是一个宽广的空间，至少有上千平。但空无一物。除了一道螺旋向上的阶梯，干净得连灰尘木屑都没有。
仿佛是被封闭了千万年的真空。
“啊，失望。”楚欢看着空荡荡的空间说。
自从六岁起，她就会在梦中进入一座怪物横行的破败城池。
虽然她清醒得完全不像是在做梦，怪物的触感也无比真实，她还在这里找到传承修炼，慢慢变强。
但鉴于在这里死了也不是真死。
在这里修炼得再强大也不能反馈到现实，现实依然普通人……
除了“做梦”，也没别的解释了。
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楚欢还是想要一个答案的。
现在她进入的这座九层高塔，是破败城池的中心，诸多巨型怪物环绕。却奇异得没有任何破损，是破城里唯一外表完好的建筑。
如果连这里也没有答案……
楚欢振作起来，“但还有塔顶。也许上面会有人呢？凤华你说是不是？”
凤华的灵智还不足以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但它还是再次轻鸣一声，聊做回应。
“希望有个人。”楚欢一边爬楼梯一边嘀咕，“十二年了。以前我手无缚鸡之力，不管左死右死还是乱七八糟的死，都什么感觉没有，那也就罢了。结果我想不开修炼了……实力越高，受伤越痛。到了现在，你说我要是在现实中受伤，会比这个痛吗？”
凤华剑传出迷惑的情绪。
“总之，要是没有个答案，那就有点痛得太亏了。”
楚欢脚步轻盈，一路往上。
一层、二层、三层……都是空荡荡的。忽然间，眼前一花，视野中亮堂了起来。脚下的石质楼梯，变成了冰雪构成。
不知来自何处的光芒洒落在冰雪上，却反射出柔和的光。
让她想起了一部动画电影里的冰雪城堡。
她踏上了冰雪制成的阶梯继续往上跑。冰上的感觉当然和石板不一样，但这对梦中的楚欢来说，不过是调整一下力道的问题。
塔顶是一个比一楼小一些的空间。
一个完全冰封的世界。
楼梯的正前方，一簇巨大的冰晶中，一个人被封印其中。
他双目紧闭，成微微上挑的弧线。穿着一身黑底金凤纹的深衣，长发披散，被时光冻结。
就算是这样，看到他，楚欢依然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只觉得比在传承视频中看到的那个人影更加鲜活，更加威严。
哪怕是以她高考省探花的文化水平，也没法很好的形容这个“梦中人”，就是心底不断的冒成语。
什么凤表龙姿、玉树临风、逸群之才、卓尔不群、朗如日月、轩若朝霞……这一刻，楚欢灵感如泉涌得简直是能去成语大会上夺冠的水平！
愣了好一会儿，楚欢才问凤华，“你觉得我们能把这冰晶破开吗？这个，要是破开了，不会弄出来个尸体吧？”
凤华发出战意昂扬的凤鸣声，又变成了剑形。
楚欢准备先拿边上的冰晶练个手。
但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梦中十二年，楚欢第一次听见自己之外的人声！她整个人都是一懵，身体一跳，拉开距离，却发现那儿没有任何人。
冰晶中也没有动静。
但缥缈的声音继续响起，“万年坚守，终见重归之日。”
随即，冰晶之中，居然有鲜红的火焰燃烧起来。眨眼间就将原本冰晶存在的区域，都染成了一片火海，包括楚欢的脚下！
楚欢腾空而起，却奇怪的没察觉到热浪。
凤华再次发出一声凤鸣，脱手而出，围绕着楚欢旋转飞舞，主动将一缕缕火焰吸收进银白的剑身之中。
那声音还在继续。
只是变得更加缥缈悠远。
“梦为人欲，魇为恶果。恶欲不止，梦魇无尽。是以，梦界降临之时，人间灾劫之始。”
这话说完之后，火焰中的人影轰然炸开。无数火焰如漩涡一般的灌入了凤华剑中。
高塔开始崩塌。
吸收完了所有火焰的凤华剑，却是“一分为二”。银色的剑身落回到了楚欢手中，另一道光华却化作了一个人形。
穿着红色深衣，长发束冠，长得和刚刚炸开的那个人影一模一样。
但冰晶中人气质威严庄重，如九天神尊，让人难以判断年纪。这个看着却顶多二十左右，气质超脱、眼神清澈，如餐风饮露的避世仙人。
“欢欢。”避世仙人声音雀跃的绕着楚欢飞了一圈，衣袂飞扬，就像之前燃烧的火焰。
楚欢目瞪口呆，“凤华？”
“嗯嗯。”
楚欢还反应不过来，高塔的坍塌就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剧烈的震感中，楚欢眼前一黑。
*
21世纪的星城，一座居民小区之中。
楚欢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鹅蛋脸上，杏眼中依然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才探身拉开了一半的窗帘，让南方城市六月底的清晨阳光洒入了室中。
她还是没从那个与过往完全不同的梦中反应过来。
伸出手，想要捋捋头发，却又再次呆住了。
橙色睡衣的衣袖随着抬手落下，露出了手腕上的东西。
待机状态的凤华剑，那支开口的凤凰手环，静静的环绕在她的手腕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银色的手环上，淌过了红色的流光。
凤首闭目回头枕在背上，长长的尾羽卷着楚欢的手臂。羽翼收起、凤翎后伏，似在酣眠。细节看起来精致异常，至少也是大师之作。
但它不该……
至少，楚欢早几年就已经不再指望，能在现实中看到它。
楚欢深吸一口气，按照梦中的经验，将自己的意识投注在了手环上。
下一秒，凤目张开，凤翎和凤翼扬起，手环的凤尾处开始拉长，顺着她的手掌向前延展，很快就变成了一柄银色的长剑。
羽为锋，翼为鄂，翎为首。
明明凛冽冰冷，却给她一种血肉相连之感。就好像，这是她衍生肢体的一部分。
握着这柄剑，她仿佛感应到了那个本来在梦中才会去往的世界，感应到了，在那个梦中世界才会有的，灵气！
楚欢的小心脏砰砰的跳起来。
她不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实中可以修炼了！
虽然现实中的身体和梦中有差别，虽然感应到的灵气隔了一层，会更难调动。但依然是，可以修炼了！
但是吧……
梦中那缥缈又清晰的话语，又浮上了心底。
梦魇倒是挺好理解，应该就是破城中的那些怪物。楚欢之前就有过这种想法。
梦中的东西带到了现实，是否意味着“梦界降临”？人间灾劫呢？梦魇也来到现实吗？
看看窗外，明明还是盛世升平的样子。
“凤华。”楚欢轻轻的唤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人间灾劫是什么？”
凤华剑中传来迷惑与好奇的情绪，还有几分蠢蠢欲动。
楚欢脸一僵，连忙说，“这是家里！不能让我爸妈看到你！”
凤华剑一下子僵住了，好像阳光的反射都僵在了剑身上。
楚欢又连忙补充，“现实，至少现在，人们是不能接受有人忽然出现，忽然消失的。在家里看到陌生……不熟悉的人也会害怕。”
凤华有点迷惑。
但听出楚欢的安抚之意，就又恢复过来，剑身都明亮了一点的样子。
床头柜上的闹铃也响了起来。
楚欢连忙将凤华剑又变回了手环的形状，下床洗漱，换晨练服。
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哪怕是高三的时候，楚欢都没放弃过晨练呢！
现在想要探究现实中能不能修炼，也还是找僻静处比较好。在家里的话……现在已经高考结束，分都出来了，没了“学习”做护身符，楚妈妈是随时可能喊人甚至破门的。
吃完早饭，再回房间拿上练习用太极剑。
楚欢终究是用比平时雀跃了许多的步伐，几乎是连蹦带跳的出了门。
这时候才早上六点多，路上的行人都不多。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