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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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望着白素贞手中那块约莫磨盘大小的圆石，神色微惊。
“你说这是凤凰蛋？”
白素贞微微颔首，昨夜她动用三昧真火之际，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生命波动自这圆石内传来，研究了许久，方才确定这便是传说中的凤凰蛋。
许仙接过凤凰蛋，发现此蛋通体漆黑，入手沉重。
细细打量，可见蛋壳之上蕴含着某种玄奥纹络，其内隐有暗红色灵丝缓缓流淌，神异非常。
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蛋内生命波动若有似无，若非她屏息敛神细心观察，怕是发现不了其中玄妙。
若有寻常修士误打误撞碰见这枚凤凰蛋，多数也只会以为这是一块奇石而非神蛋。
白素贞看出了她的困惑，解释道：“此蛋存世应已有上千年之久，错过了最佳孵化时间之后，便基本等同于一枚死蛋……”
说及此，她眸光微闪，指尖轻触蛋壳表面的纹络，“不过昨夜……你的血液补给了养分与它，虽不是很多，但仍是让它获得了一线生机……”
许仙怔然回望，这才发现凹凸不平的地面之上印刻着一道粗长血线，细闻之下仍有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血线一直蔓延至先前白素贞研究凤凰蛋之地，方由粗转细，由浓转淡，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那……
这暗含在纹络中的暗红色灵丝其实是她的精血？
许仙若有所思。
“凤凰的涅槃真火不弱于我之三昧真火，两种奇焰相互争鸣，最终引燃了神兽的求生意志。而我，也便是在那瞬间感知到了它所爆发的生机。可惜它太过虚弱，瞬息之后便归于平寂……”
白素贞沉吟片刻，道：“或许，可以尝试用三昧真火孵化它。”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有缘相见，那她便愿意耗费真气试上一试。
白素贞伸手召回洞顶的三昧真火。
凤凰蛋浮立于她手中，被幽紫色火焰包围。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漆黑的蛋壳上渐渐泛出一道红光，越来越亮，仿似一片火云紫霞，而其内的生命气息也愈来愈浓，生机蓬勃且旺盛。
就在二人皆以为这传说中的神鸟要成功破壳而出时，那已然褪去漆黑外观，浑身紫红的凤凰蛋竟于刹那间化作一道璀璨精华沿着白素贞的皓腕藕臂一路而下，撞进了她的肚腹之内。
这算什么？
白素贞怔住。
尚未等她反应过来，胃里便已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泛酸之感。她本不欲在许仙面前出丑，奈何用真气无法平顺这股反胃之意，最终还是忍不住背过身去，单手扶墙，干呕起来。
许仙眸中掠过一丝诧异，急忙上前两步，捏起白素贞的腕为她把脉。
寸脉沉，尺脉浮。滑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
怎会……
她神色间透露出几分古怪，继而渐发阴沉。
此时，白素贞已渐渐缓了过来，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许仙抓住，微微一怔，不动声色间便挣脱了许仙的手，盘膝坐下查看体内情形。
白皙皓腕自许仙手中划落，那腻滑的触感在许仙心中漾起阵阵涟漪，也唤回了许仙恍惚诧然的心神。
她微愣，觉得今日的白素贞有些异常，虽然依旧笑意盈盈，但言谈举止间却未曾似从前那般随心随性。
似比平日里多了一分克制，也比平日里添了一分疏离。
只是此时显然不是思考这其中因由的好时机。
她紧紧盯着白素贞平坦的小腹，脸上山水不显，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观这姑娘之脉动，分明就是早孕之迹象。
可问题是……问题是，她怎么会怀孕？难道是因为那枚凤凰蛋？
许仙内心乱如浮萍，一时间全无主张。她甚至怀疑起是否是因自己太久不曾把脉而搞混了脉象……
许久之后，白素贞睁眸。
倾城的容颜之上没有半丝血色，神色虽然冷清，眸中的焦虑困惑却暴露了她此刻的真正心境。
有一片浓郁的生机横亘于她的小腹之内。
她虽不曾深涉尘世，不懂人间繁衍之事，但毕竟是个女子，心中自然而然地升起感应，又如何不知自己如今的症状。
她明悟之时，先是觉得荒天下之大谬，滑天下之大稽，继而便是前所未有的心慌与意乱，即刻运转起真气意欲炼化那道生机。
那道生机极其旺盛，若真能炼化不仅于她伤势大有裨益，而且能够淬炼真气，精进修为。但令她感到颓然的是，她竟然炼化不了那抹生机。
而且随着她的炼化，那道生机竟有越来越盛的趋势。
思索片刻她便明白了——
三昧真火乃她本命元火，她体内每一丝缕真气都带着三昧真火的气息，而凤凰又是浴火涅槃的神兽，求生意志一旦燃起，那便不可磨灭不可断绝，只会愈挫愈勇，越战越强。
只是……
为何会以这样的存在方式求生……
本就未曾真正稳固下来的道心愈发紊乱。
“娘子，你……”许仙观测到白素贞神色变化，心石微沉，知道自己并没有把错脉。
心头不由犯苦。
怀孕，白素贞居然会怀孕……到底还是走上了前世那条路。而且还是以如此荒诞诡异的形式。
到底是天意如此还是命运弄人，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白素贞听到许仙唤她，这才恍然惊觉许仙一已替她把过脉象。也就是说她也知道她……雪白的脖颈之上渐晕染开一层烟霞之色。
“我炼化不了那道生机。”
她顿了顿，一向风轻云淡的语气中竟含了一丝气急败坏之感，“早知如此……我们就该把它烤熟吃了补充身体能量。”好歹是凤凰蛋。
尽管难以启齿，但为了摆脱这个麻烦，白素贞迟疑半晌，仍是说了出来，“许仙，既然仙道真气无法炼化它，那能不能试试俗世之法……”
凤凰生机分明以她体内真火为根，除非她自毁本命元火，否则别想逼出它。而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用凡间药物试上一试。
许仙敏锐察觉到白素贞对她的称呼变化，身形微僵，知白素贞果真在疏远她。这是她曾经希望甚至刻意营造之事，但当真发生之时，心头却难免失落和酸涩。
“好。”
修士怀孕，精气神皆凝于腹中胎儿之内，会对自身实力产生较大影响，故而前世白素贞怀孕之后实力大减不敌法海。
本以为此生不会再发生如此之事，却未料人算不如天算……
许仙不愿前世重演，见白素贞问得干脆，她也答得爽快。
……
……
钱塘县又发生一件大事，昨夜县内孩子失踪，府衙捕头李公甫带着手下提着火把搜寻了大半个晚上，也不见任何蛛丝马迹。
本以为孩子已被外县贩子拐走难以追寻，众人正暗自叹惋之际，府衙那边却又传来消息说孩子寻着了，而且寻回的不只一位，而是百名男童。
一时间众人皆觉神明显灵，纷纷前去寺庙上香拜佛。
许仙走在街巷间，闻得乡亲们四下议论此事，紧敛的眉稍稍舒展了一些。
她与白素贞已回许府。
因有小青暗中施法相助，姐姐娇容一直到她们归家那一刻方才醒来，并不知晓她们一夜未归之事。
而姐夫公甫整夜都在衙门忙活那些外县孩童的归属问题，也没空管她们有没有回家，是以这趟凤凰山之行轻轻松松便瞒了过去。
现时，她正趁着姐姐外出买菜之际，前往庆余堂求药。
庆余堂分前后两堂，两堂之间以一道蓝色布帘隔开。后堂乃王大夫看病把脉之所，前堂则是小徒弟抓药捣药之处。
许仙一踏进医铺，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药材香气，熟悉的味道令这位曾经的许大夫心中涌起一股亲切之感。
许是来得早，前来庆余堂看病之人并不算多，前堂也只有寥寥数位病人在排队取药。
两名小徒弟功夫又学得到家，手脚极其麻利，故而很快便轮到了许仙。
许仙在县内名气极大，这两位小徒弟也认得许仙，笑着同许仙打了招呼。
许仙点头回礼，拿出自己手写的一张药方，递予其中一位小徒弟。
那小徒弟拿过药方一瞧，先是一愣，继而小心翼翼地看了许仙一眼，问：“许秀才，您确定要按这药方抓药吗？”
“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许仙目光平和，语气平静，反问道。
“没有没有。”小伙计低下头，麻利地从药柜中取出药材，称斤拈两，按药方中所写份额比例配好包扎成药包，递给许仙。
许仙接过药包付好铜钿，告辞一声，正欲离开之际，那隔在前后两堂之间的布帘却恰在此际被人掀开。
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从中缓缓走出，目带喜意，眼波流转。
许仙一抬眸正巧与她四目相对，当下神色一变，暗道不好。
那少妇却非别人，正是她之家姐许娇容。
“汉文，你在这里做什么？是哪里不舒服吗？”许娇容见到许仙也有些惊讶，目光一扫，视线便落在了她手中药包之上。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