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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59章 ...


  •   吃了上回机场的亏,这次江以商也很听劝,打扮得朴实无华,他们埋在游客浪潮里,真的肖似一对寻常情侣。

      ……只不过稍微好看出挑了那么一点点点点。

      “姑娘小伙儿,你们是跟团还是自己玩?”

      宫崎家把他们送到静冈放好行李后,去河口湖的路不远,他们选择搭旅行大巴。然而刚上车,因为在用中文交谈,很快他们就被前座的阿姨盯上攀谈起来。

      如侬的社恐属性原地发作,捏了捏口罩边,给江以商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相较而言,男人对交际简直是轻车熟路,从容地接过话茬与阿姨聊起来:“自己玩呢姨,您呢?”

      阿姨侧座另一个盘头大姨也加入战场:“我们老姐妹们都一块的,退休了出来玩,一个团呢。”

      她这一说,四下旅行团的大妈们目光都投了过来,如侬窝在靠窗的位置,尴尬得脚趾抠地。

      这简直是对她的酷刑。

      “那敢情好,不过您看着都不到五十,就退休了?”

      阿姨们笑得花枝乱颤:“小伙子太会说话了,我今年六十,这位方姨六十二,那位兰姨六十五!”

      凭借大姨们的热情和江以商的寒暄技巧,很快大姨们的聊天话题已经从寒暄转到八卦,问东问西,关心起江以商的感情生活。

      “姑娘是跟你一块儿的呀,两口子吗?”

      这位被称为方姨的女人自来熟地看向如侬,她不好意思地点了个头回应,正在措辞之余,手被江以商攥过,十指相扣。

      他笑着,维护之意明显:“是的,她怕生,您别见怪。”

      “害,姨又不是洪水猛兽,别怕啊闺女儿。”方姨笑声爽朗,拍了一把旁边盘头的刘姨,“还说介绍给你家那妮儿呢,人家都名草有主了。”

      “我家那个怎么配得上?打上车我就看出来了,他俩郎才女貌,跟电影明星似的。”刘姨语气真诚:“结婚多久啦,不会是来度蜜月吧?要不跟我们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江以商面不红心不跳地胡诌:“孩子都生了两个,这不是过节么,让老人帮着带呢,就想出来躲个清静。”

      “哎,还说跟你俩有缘呢,我们这些老姐姐还是别打扰二人世界了……”

      车快开到河口湖,江以商才从家长里短里脱身,如侬憋笑憋得辛苦,悄悄拽了一下他的手,附在耳畔轻问:“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回头营销号写你隐婚生子?”

      毕竟江以商神秘女伴有奖竞猜还没消停呢。

      “车上基本都是阿姨们的团员,再何况都包成这样了,能认出来也算真爱。”江以商语气轻快,“人在外面,身份是自己给的。”

      “其实有个堵住她们嘴巴最好的法子,你听不听?”

      江以商朝她那畔斜了身子:“嗯?”

      如侬用气声道:“你说我是你小姨子,我们偷偷跑出来偷情,她们绝对不会多嘴。”

      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失笑,江以商眼睛弯了起来,捏了把她的脸颊,无奈道:“我有时候真好奇,你背地里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如侬拨开他的手:“那你想啊,说生了小孩,她们就会问,孩子几岁啦,男孩女孩,读什么书,学习怎么样……你还得多编点谎话来糊弄,多麻烦。”

      “可你说的这个故事也不好,结束旅游回了国,他们再怎么亲密不也得被打回原形?寓意不好。”

      话外无意,可如侬仿佛误触了一枚琴键,心绪突然乱了起来。她眸中的光亮褪去,挽紧江以商胳膊,以一种具象的形式沉溺在这个梦里。

      过年时节中国游客很多,但是河口湖很长,一时间零零散散地分开,如侬他们也只成为一对普通的旅人。

      今天天气不好,多云,恰好一朵遮住富士山顶,做攻略最适合的观景点都人满为患,他们在等云散去,好留下山巅皑皑的雪。

      其中也包含誓言之丘。

      江以商心心念念的地方,竟让人觉得大跌眼镜般普通。誓言之钟孤零零地矗立着,与远处云雾缭绕的富士山两两相望。情侣们希求长久的爱心锁架更是被风雨侵蚀得字迹难辨,凉亭像两把半开的伞,特意攀援至此的游客大都颇为失望。

      他们走到这里,正好刮起一阵山风,冬日里仍觉料峭,如侬不由把自己缩进羽绒服里。

      “被杂志骗得够呛。”江以商自嘲地笑着,拧开水瓶递给如侬,“累了吧?等一下我们搭车回去。”

      如侬接过,好笑地看向男人:“你也会被这种充斥溢美之词的东西骗到?”

      印象里他与浪漫派毫不沾边,就连演戏也品读不出太多风花雪月。

      “年少不可得的东西,也可能在记忆里美化太多遍。比如我那时候会想,要是我无债一身轻,该过的是什么好日子?结果真过上了之后,只会想要更多。”

      比如曾经只想看一眼富士山,用相机记下高山雪。可如今真的看过后,总想问到底什么人才能将它据为己有?

      可惜即便它名义上属于德川家,但事实上从来都不该属于任何人。世人瞻仰它的风姿,看过一眼就足够。

      阳光镀在江以商身上,意气风发,好像又回到他的少年时分,如侬却错开眼风,淡淡地应了句:“那你现在想要什么?”

      江以商直言不讳:“你。”

      “可我已经在你身边了。”如侬靠近,轻轻拥住他,“还有呢?”

      “还有你一直在我身边。”江以商忽然孩子气起来,“这是誓言之丘,说的话是有分量的,贺如侬女士,你考虑考虑再回答我。”

      “我答应你。”如侬笑着,学他之前安抚自己那样拍着男人的背,隔着厚厚的羽绒,拍出声声闷响。

      江以商反将她抱紧,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们去挂个爱情锁!”

      “幼不幼稚?”如侬苦笑。

      “那就换一个。”他贴着她耳廓,“结婚吧,好不好?”

      这是他预谋已久又一时兴起的愿望,在天公不作美的富士山下,在伶仃的誓言之钟前,没有戒指,没有单膝下跪,甚至他们彼此穿着朴实无华的羽绒服登山鞋,却没有什么比得上此刻江以商话中的郑重。

      他以为拿下关遐和及川泷新电影这一刻是他们彻底斩断过去,明天只会比前一天更好,却不知道怀里与他说着相守誓言的人,正在酝酿着一次离别。

      如侬终不能自持地哭了起来,比此前半生任何一刻更甚。手漫无目的又慌乱地抓着江以商的外套,抵在他的胸前,泪水落得像断线珍珠。

      她也想和他结婚,甚至想一念之间抛却所有利害奔赴他,那天看完同游日本热搜后编辑的官宣微博还躺在草稿箱里,可是她早已过了冲动的年岁,没有不顾一切的鲁莽。

      欠江以商的太多了,第一次血淋淋的事实已向她昭彰行差踏错的代价,她不敢再犯一次。

      也许如果没有她自以为是插手,江以商有锦绣前程,不必汲营于名利,早就众星捧月,大导的片子纷至沓来,不用为资源艰苦周旋。

      都是她错,尽管他不计较,但如侬良心难安。

      “好,结婚。”她哭得累了,断断续续拼凑出这句话。泪水滑落嘴边,她抿到一嘴微咸,隔着口罩吻住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如果都是错,那别介意她再说一个谎吧。

      至少在这个梦里,如侬想为自己和江以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

      从富士山回去已是傍晚,他们宿在静冈的温泉酒店,一觉起来,已过凌晨。

      江以商睡得很熟,如侬小心地挪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也没反应。她起来看了一眼时间,东京凌晨十二点半,北京时间还没过午夜,橘生应该还没休息。

      如侬披上浴衣,又裹了件披肩来到庭院。月光清朗,私汤温泉冒着热气,而她暂时没了沐浴的心思,拨通橘生的电话。

      “祖宗,你可算有消息了,别是跟江以商玩得太开心忘了我吧?”

      那头橘生背景声嘈杂,话也酸溜溜。

      如侬分辨了一下,直截了当发问:“又在外面鬼混?我有正事跟你说,换个安静的地儿。”

      “只是出来喝酒好吧,别乱说。”橘生抱怨着,行为倒很安分,“好了,我现在进洗手间了,什么事?”

      “第一件,你说的本子我看了,秦述文的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橘生笑嘻嘻:“给你惊喜呀!你俩多少年没联系了,我当时看见邮件还认为诈骗呢。”

      “我很喜欢《失温》,帮我空一下档期吧,我想全身心投入这部戏。”

      “没问题。”

      “还有第二件,你之前说跟秦述文团队谈细节,我觉得我可以去找他谈。”

      “啊?”橘生显然是被她接戏的热情吓到,“秦述文好像在瑞士吧,你何必飞这么一趟?”

      “反正暂时国内也没有什么工作,处理完手上的,我就去拜访他。看本子的取景好像也是瑞士,早点去体验一下也好。”

      “行吧。第三件呢?”

      如侬吸了口气,侧首瞥一眼室内的江以商,他呼吸平缓而规律,是熟睡的标志。

      “第三件,帮我处理一下宣怀那套房子和国内资产吧,越快越好。”

      橘生不解:“为什么啊,那套房子放着能升值呢,你不知道最近才出的土地规划——”

      “没关系,我出国也没人住,放着浪费。”

      贺二小姐挠了挠头,迟钝地察觉出反常来:“那对面是江以商诶,你俩啥情况?闹掰了,还是要买婚房?”

      “……”如侬抓着手机,拼凑不出词句,“我回头再跟你说。”

      “要不再考虑考虑?放着等升值也好啊,干嘛非要脱手?”

      “不用考虑了,我必须卖掉它。”

      不然于己于他,都是残酷不切实际的念想。

      “行吧。”橘生自知拗不过她,打了退堂鼓,“LAMER直播就是这两天了,你早点回来。”

      “知道了。”

      她刚挂断电话,身后推拉门响动,如侬还没回头,就被江以商包在怀里。

      他睡眼惺忪,刚长出一截的头发也十分不顾风度地翘得乱七八糟,身上披着酒店的毛毯,长度足够把他们一并裹起来:“怎么在外面打电话?”

      如侬心底一惊,故作镇静:“吵到你了吗?”

      “没有,看你穿得单薄,怕你冷。”他说着捏了捏如侬指尖,喃喃道,“果然,手凉成这样。”

      “我手本来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侬侧身,亲昵地碰着他鼻尖。江以商的鼻子生得尤其好看,鼻骨纤细挺直,自带贵重气质,“橘生跟我说,后天有一场品牌直播,我得早点回去。她怕我玩忘了。”

      江以商笑了:“难得看贺二小姐这么有干劲,以前认识时,还以为她是个玩咖。”

      “那你错怪她了。”如侬搂着他,十二分不舍,“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打算明天就回去。”

      江以商把毯子裹得更密实一点:“好像你平时也没怎么照顾过我。”

      “……”他玩笑话本该换来如侬的嗔怪,可无端戳中痛处,她鼻端又酸涩起来,“我是说,少抽烟少喝酒,演戏也别那么拼。”

      “怎么说得好像我们要好久不见一样?这次讨论剧本也不过几天,再长我签证到期了。”

      她很庆幸江以商此刻的没心没肺,这也证实如侬伪装得极好,至少没被枕边人拆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如侬倚着他,说起自己不屑的肉麻话,体感可察地感受到江以商的轻笑。

      他吻过她耳垂:“我也会想你,照顾好自己。”

      “好。”

      如侬侧首衔住他唇瓣,厮磨碾转地吻了好一会儿,江以商本能地摸到浴衣的衣带,下一秒回过神来,用毯子裹着她抱起:“不行,外面太冷了。”

      她勾住他脖颈,伏在心口,贪恋他身上的松香。

      在温暖的和室里,她自唇角吻到喉结,自耳垂吻到指尖,像从前他珍惜她那样,恨不得在每一寸都留下印记。

      相拥至登峰时,她咬住男人的肩头,泪与汗交融滚落。他还以为是自己粗鲁,心疼地停下为她擦拭,可如侬摇了摇头,只是吻他吻得更深,带着贺如侬绝不会有的疯狂拼命索取。

      江以商不知道,她挣扎着用气音重复着四个音节,被撞得支离破碎,无法成章。

      她说,さよなら。

      他们故事盛大落幕的背后,是她一个人的告别。

  •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播放bgm:富士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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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计90章左右正文完结,番外随缘更新=3= 专栏预收欢迎挑选! 《重遇你》卷王vs咸鱼 久别重逢 欢喜冤家 《布拉柴维尔的风》 建设非洲小甜文 《假装情人》 直球小太阳vs港圈贵公子 《致星月》双强校园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