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我们的联机游戏好像有哪里不对》不及流光

82、兰舟温蔺3.5

　　江南花家。

　　独自外出居住的花七公子突然返回家中，自小失明的双眼还突然恢复了光明，这个重磅消息犹如惊雷一般在花家炸开来，让花家夫妇喜不自胜，忙不迭吩咐身边的下人，叫他们把出门在外的其他几个儿子唤回来，同时一左一右的簇拥着花满楼，止不住的打量他脸上恢复神采的眼睛。

　　“好，好，果然还是我儿有奇遇！”花如令的眼中含着眼泪，只觉得今日真是他一生中最高兴、最快活的日子。他原本已经吩咐了管家派人去城外施粥，此时却又忍不住站起身来，吩咐下人去江南各大寺院捐香油钱，给菩萨塑金身！

　　“对对对，是该去还愿才是，多谢菩萨保佑咱们家七童。”花夫人这些年，早就把江南大大小小的佛寺拜了个遍，此时也不计较究竟是哪位神仙显灵，让她能够一偿心愿，而是乐呵呵的提醒丈夫道：“可别忘了，还有道观呢！”

　　“对，道观也是一样。”花如令一视同仁，神清气爽。当然，他也不忘要感谢那位真正伸出援手的人，因而立即询问花满楼道：“不知那位医好你的神医，如今又在何处？莫不是、莫不就是随你来的那位温先生？！”

　　说到这里，夫妇俩又一次激动起来，看起来只要花满楼答应一声，他们立刻就要携手去客房感谢温闻。见父母如此情状，花满楼心中满是柔情，亦柔声告诉他们，虽然温闻并不是神医本人，但若不是因着他，自己本也没有机会和神医相见。

　　“……那位周神医，其实是他的好友，此时正在万梅山庄做客，过得两日，也会来家中拜访的。”省略了事情背后真正的原因，花满楼这样说道。尽管亲眼目睹了蔺霖与温闻的激烈争吵，但对于真正的朋友来说，原谅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兰澜和他们分别之前，曾经再三同他们确认了花家的位置，想来他们二人一定会尽力劝说蔺霖，不会让温闻等得太久的。

　　“诶，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是我们一家子要好好感谢周神医，怎么能等着人家自己过来呢。去，叫人套了我的马车，先去万梅山庄外面等着，等周先生一出来，就立刻把他接到家里来！”闻言，花如令毫不犹豫的拍板道。

　　“对，还得让他们带些好吃的好喝的，再挑个合适的人随车伺候着。”花夫人的头脑也转得飞快，很快便确定了人选。“就让我屋里的素兰去吧，她做事一贯很沉稳，肯定能让周先生满意的！”

　　于是，等到花家其他几位公子骑着马返回家中的时候，正看到父亲的马车往山庄外呼啸而去。他们赶着回去见弟弟，倒也并没有细究父亲这是在做什么；而当他们看到花满楼微笑着迎出屋子，借着明媚的天光，细细打量着每个人的样貌的时候，即使是往日性情最端肃、最沉稳的花家长子花满渚，也不由因此落下了泪来。

　　“七童，七童啊！”花满渚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花满楼的臂膀，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背，又伸手去轻轻抚摸他的眼角。时如逝水，不可逆转，自小弟七岁失明以来，转眼都已经过去十数年的时光了！

　　幸好，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还是等来了回报。

　　这一天，除却花家二公子花满瓯和花家四公子花满枝身处关外，暂时不能赶回江南以外，花家一家人欢聚一堂，推杯助盏，好不快活，人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酒过三巡，目送喝得半醉的父亲和几位兄长在母亲和嫂嫂的搀扶下各自回屋之后，花满楼这才回房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去往客房找到了温闻。

　　温闻正坐在院子里打磨一堆木头。

　　对于花满楼突如其来的到访，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情绪，反而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随后一边干活，一边问起今晚的宴会是否顺利。在听完花满楼转述的，宴会上发生的种种趣事之后，温闻耸了耸肩，对花满楼说道：“等周舟来了这里，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家人的。他之前因为段正淳、萧远山，还有慕容博的缘故，好像对‘父亲’这一身份的定位产生了一点认知偏差，现在让他见识一下，最寻常的父亲是什么模样，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花满楼顺势问道：“那，周舟自己的父亲呢？一个人的认知，难道不是应该首先来源于他自己的家庭吗？”

　　“我们没有父母。”温闻光棍的回答，丝毫没有说谎或者隐瞒的意思，反正，花满楼就算是完全听不懂，也不会因此责怪他的。

　　作为实验室里无性繁衍出来的产物，对于他们来说，“家庭”这个观念，实际上已经非常薄弱了，即使是链接了的哨兵向导，对彼此的认知，也是“搭档”远远胜过“伴侣”。

　　不过，如果一定要代入这个时代的观念的话……

　　“……如果说，创造我们的人就等同于父亲的话，那么，智脑就是我们的父亲了。”温闻这么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句话如果让蔺霖听到的话，一定又会和我吵架吧！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啦，智脑让我们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赋予我们生命和能力，因此，它也想要完全操控我们的人生，这么说来，感觉和这世上的一部分父母也没什么两样呢……可惜，人只要长大以后，就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的确如此。”花满楼轻声回答道。他当然明白这是怎样的心情，因为，即使是出生在这样富裕温馨的家里，即使从小到大，父母和兄长们都十足的疼爱于他，他最终还是选择独自离开家门，一个人住在了小楼里，就是因为不想所有人都时时让着他、帮助他，把他当做瞎子看待。

　　一个瞎子尚且是如此，何况一个完全健康的大人呢？

　　温闻道：“之前蔺霖整个人看起来很疯魔吧，这还是他第一次完全失去理智呢。其实，如果直面智脑的人是我的话，我会崩溃得比他更快的，他已经很尽力的在抵抗了，只是无能为力而已，所以我一直都知道，那并全是他的过错。”

　　——他只是在失去自制力以后，终于能够吐出自己心底最深处、最真实的话语罢了。

　　说真话能有什么错呢？

　　“可是，当时在场的人，只有我们六人啊。”花满楼疑问道。他一直以为蔺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但听温闻话里的意思，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啊，智脑并非人类，用这个时代的名词来形容的话，他就是‘妖怪’吧。”温闻简单明了的解释道。“他投影……入侵到了蔺霖的梦境里，威胁他，要他和我们一起返回塔，也就是我们逃出来的那个地方，所以，蔺霖才会那么害怕。”

　　闻言，花满楼的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过去在塔里，你们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吧。”

　　否则，怎么会连提到它的语气，都是这样的厌恶呢？

　　被他这样温柔的注视着，温闻有一瞬间的飘飘然，不过一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这股淡淡的悸动就被他用精神力按了下去。他十分冷静的说道：“我们打从逃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就一起立下了誓言，谁也不会再回去了。”

　　他并没有诉说自己在塔里受到了怎样的刑罚和压迫，但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却远比任何凄然的哭喊都来得有力。花满楼的眼睛不由染上了几分敬佩之意，低声说道：“既然已经离开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都过去吧。你不想要回去，那就不回去，不管有谁想要强迫你回去，在下都会阻止他的。”

　　“这是与你无关的事情，我也并不想你卷入其中。”温闻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当初，他选择前来这个尚且处在远古文明之中的宇宙，也不乏是因为这个世界科技低下，没什么东西能对他们造成致命威胁，更能够享受平静生活的缘故，但凡事有利必有弊，这个时代的人类也根本没有和智脑抗衡的力量，若是被智脑盯上，等待着他的，除了死亡以后，又还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光是想象花满楼受伤的模样，温闻已经感觉到一阵窒息的烦闷涌上心头，更别提想象他的死亡了。然而，看起来温柔和善的花满楼，却也并非没有固执的一面，只听他正色说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难道为朋友帮忙，也能叫做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可是，看着朋友受伤，有时候，甚至比我自己受伤还要痛苦呢。”温闻这样说着，脸上流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当他终于从这种回忆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转过头对身边的花满楼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当初发生的事情，你真的愿意听吗？先说好，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故事哦，恰恰相反，我在里面扮演的，只是一个卑劣可笑的角色罢了。”

　　“当然。”可是，花满楼怎么可能被他的话语吓到呢，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和，目光也还是那么温柔。“温闻，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故事，我都想知道啊。”

　　于是，温闻放任自己的精神力沉入回忆的长河之中，又一次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