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我们的联机游戏好像有哪里不对》不及流光

49、温舟1.4

　　和好朋友花满楼分享了快乐往事，想到自己为了明早惊喜的仪式感，还是得晚上爬起来给他治疗眼睛，周舟同他打了声招呼，先爬进床里睡了。

　　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花满楼帮他掖了掖被子，方才吹灭了油灯，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他此时殊无睡意，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放缓了呼吸，做出熟睡的姿态，过了一会儿，果然闻到了一阵馥郁的花香，随后响起的，是有人轻轻推开房门的声音。

　　自然是温闻带着花回来了。

　　对方的脚步声轻不可闻，但以花满楼的耳目，并不难听出他的动作。对方先是把一盆倒挂金钟摆在了进门的柜子上，随后又在窗台上摆了一排月季，紧接着是桌子上的朱瑾牡丹，柜子上的红掌，床边的兰花……

　　最后，他站在床边，静静的凝望了自己一阵。花满楼知道他那双眼睛夜能视物，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更是不敢露出半丝破绽，但这样的黑暗，对于他这样的瞎子来说，委实和白日并没有半分的区别，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温闻低下了头，呼吸逐渐朝自己靠近，登时心跳如擂鼓——

　　然后，他感觉到温闻重重的推了睡在里面的周舟一把。

　　花满楼：“……”

　　周舟睡得正香，被他强行叫醒，顿时迷迷糊糊的哼哼了两声，却被温闻一把捂住嘴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不清醒也清醒了。他顺着床脚爬下了床，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后耸了耸鼻子——虽然黑暗里，他只隐约看得到屋内东西的轮廓，但这么浓郁的花香，他当然还是嗅得到的。

　　【好厉害啊！狗蛋！】他拉住了温闻的手，通过精神力和他对话道。明天早上，花花一定会很高兴的！

　　【所以，你就好好给他治疗吧。】温闻揉了揉他的头发，看他蹲下来趴在了花满楼的床边，便也不去管他，而是在窗台上坐了下来。

　　恍惚中，他仿佛也回到了游戏里的那个夜晚，周舟坚持要制造惊喜，于是要求自己半夜撬锁去给花满楼治眼睛，幸而这对自己来说并非难事。随后，他轻而易举的完成了治疗，却又不肯走了，非要留下来等着看花满楼的反应，于是，他们又抱来了被子，在花满楼卧房的地板上将就了一夜。

　　——但，周舟似乎就是有种古怪的魔力，那些听起来古古怪怪的请求，最终却真的转变为了难言的惊喜。温闻大概永远也不会告诉他，迎着清晨的日光，看到花满楼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的刹那，脸上自然流露出的那种如在梦中的恍然神色，自己竟有种流泪的冲动。

　　一首诗歌自心底油然而生，若不是担心打扰到花满楼，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那一天，他的目光几乎就没有从花满楼的脸上移开过，若不是为了避免被他当面撞见，偶尔必须看向别处，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这样看下去。

　　今日的一切，就仿佛是昨日的重现一般。他在心里默默的想到，甚至连正主本身其实并没有睡着这件事，都完全一样呢。

　　周舟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场真正称得上“惊喜”的人，根本只有他自己吧！

　　但，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看到周舟自床前站起身来，知道治疗这就是结束了，因而在他转过身的时候，朝他招了招手，随后在他靠到自己身边以后，伸手哥俩好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们走吧。】他通过精神力平静的说道。【还是说，你今晚又想留下？】

　　周舟果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那当然啦，不然我明天怎么看花花的反应啊！】

　　【其实，你在游戏里，已经看过一次了啊。】温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充满好奇与活力，周舟却对他说道，【这已经是个全新的开始了啊，怎么可能每次的反应都一样呢？】

　　温闻：【……】

　　希望花满楼真的能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新反应吧。

　　【你也留下来吧。】周舟撒娇的抱住了他的手臂。【咱们可以一起睡，你睡中间怎么样？】

　　【不了。】温闻对他的提议敬谢不敏，他现在甚至要尽量避免和花满楼独处，更遑论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了。我回房间休息去了。

　　【好吧。】周舟的好处是，他从不会勉强别人，只要对他说不好，他就会理解了。温闻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又目送他爬回床上，最后把精神体也留给了他——保持着野兽形态的精神体拥有的也是野兽直率的性情，早就想从精神图景里出来了，只是被他压制，因而没能成功，此时温闻一放手，雪豹立刻像猫一样窜了出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收起爪子，安安静静的在床前趴伏下来，就好像它也忘记了，精神体并不会被人看见。

　　它会在第二天花满楼“醒”过来的时候叫醒周舟。

　　温闻在关门以前，最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觉得这真是一个令人心生愉悦的宁静夜晚，很值得为此喝上一杯，于是径直回自己房间喝酒去了。而穿过走廊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人从屋檐上一掠而过，但反正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咸鱼原则，他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悄无声息的从屋檐下走了过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客栈里的众人都看到了一个垂头丧气、忧郁莫名的段誉——据说，他随身带着的一幅画被偷了，那画上绘着一位出尘艳绝的神仙，也不知道昨晚被谁拿了去，叫他今日肝肠寸断，堪称了无生趣了。

　　周舟则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被雪豹叫醒，见花满楼坐在床边，正用一种深邃的、莫名的眼神盯着床边柜子上摆放的兰花，不由高高兴兴的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花花，恭喜你的眼睛又好啦！”他笑着对花满楼说道。后者回过头来瞧了瞧他，随后忽然松了口气：“周舟，原来真的是你啊，方才我还担心，我是不是昨晚梦游，倒去了别人的房间呢。”

　　“当然是我啦，不过，就算你梦游去了别人的房间睡也没关系，反正那人也不吃亏啊。”周舟这么说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而花满楼一直耐心的等着他笑完，这才温柔的对他说道：“小神医，能请你去叫温先生进来一下吗？我想问问他，这株兰花，究竟是什么品种。”

　　他伸手指了指被特意摆在床头的那株幽兰，那花亭亭长在花盆之中，兀自伸展着枝叶，自细细的花茎尽头开出淡紫色的花朵来，虽颜色清雅、香味清淡，不比窗前的月季娇艳，也不比桌上的牡丹妩媚，却别有一番傲然风姿，就像某个做了很多事却总是沉默的人，总能轻而易举的吸引自己的目光。

　　“好啊！”周舟完全没思考看不见的花满楼都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任何一种花的品种，为什么看得见的花满楼却认不出眼前这株平淡无奇的兰花这样的问题，他一向很乐于给朋友帮忙，因此立刻穿好了外衣，然后跳下床去找温闻去了。

　　他在温闻的房间里把刚刚起床的好朋友抓起来，推着他走到花满楼的屋外，却又被死气沉沉的段誉吸引，丢下温闻跑去看便宜哥哥的乐子去了。反正已经走到这里，若是直接掉头离开，那自己的态度也未免太可疑了，温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花满楼仍是盯着床头的兰花，没有回过头来看他，这让温闻心底松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浮现出了些许的失落。他只听得屋里的花七公子悠然吟道：“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这是李白所写的兰花诗，借此花中君子来表达自己仕途不顺、渴望君王赏识的忧郁，但由面前的人念来，却似别有深意。温闻微微一愣，正要仔细思索，却见花满楼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温闻。”

　　忽然之间，温闻心头的犹疑和抗拒，就像春日里的白雪一般骤然消融了。屋子里兰花清淡的香味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正契合了曹组的词，“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此处芳香扑鼻的，又何止是花朵？他的脸上不觉也露出了微笑，朝着花满楼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至少这一刻，就让他们抛下心中的千头万绪，一同欣赏这满屋盛开的鲜花吧！

　　他们俩坐拥一室的芬芳，气氛一派春意融融。而在千里之外，与世隔绝的村落之中，蔺霖披着外衣走出屋子，只见密密麻麻的桃花堆积成一望无际的红云，几乎遮住了大半的天空，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原本应该令他心生愉快，但不知为何，他只觉得一阵心神摇曳，似乎有什么不祥的命运降临在了自己身边，让他下意识的放出星图，让精神体散开来偎依在自己身侧，方才有些许的安心。

　　他看到兰澜单手扛着一只山羊，沿着溪水朝屋子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布衣，明眸善睐的少女，手里把玩着一枝盛开的桃花。她一路把兰澜送到木屋门口，见蔺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才跺了跺脚，害羞的跑走了。

　　“蔺霖，你今天是不是觉得好些了？”随手把手里的山羊扔进厨房，兰澜把手贴上蔺霖的额头，试探他的高烧是不是已经退了下去。蔺霖顺势抓住他的手，通过精神力同他说道：【这个村子，真的好古怪。】

　　【怎么了？】兰澜疑惑的反问道。只听蔺霖慢吞吞的回答：【我刚才，读了那个女孩的记忆。】

　　【——我看到，她拿刀划开了一个人的胸口，把他的心脏挖出来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