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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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将迎来最辉煌的时代。”
在卡卡西前往书房拜访五条慎吾的时候，那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中年人脸上却浮现出了如同信徒般的狂热之色，“六眼降世，五条家才会是屹立于顶端的存在。”
卡卡西沉默不语。
即便在各式各样的典籍和所谓的史书中窥见了六眼神子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也仍旧无法理解这些人的狂热。以一人之力就能使得固有的群体规则被颠覆吗？听起来实在有些奇怪，不过那种几乎窥不见边际的咒力……的确拥有瞬间掀起一场颠覆性战争，或在战场上左右战局的能力。
原谅经历过第三次及第四次忍者大战的六代目总会思考到和战争有关的话题，不过这的确无可厚非，六代目向来是团体合作的忠实拥护者，但他并不否认，有些个体力量能够瞬间让这个世界变成另一种模样。
至于那位本家的六眼神子……以后总会相见，无论如何，对方都还是刚刚出生的婴孩。
五条慎吾决定带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继承人前往本家予以祝贺，而在卡卡西再次踏入五条本家的那一刻，他终于在来到这个世界十一年后真正地窥见到了这真实世界的冰山一角，以及独属于咒术师的、扭曲的规则。
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在出生那刻便睁开了那双瑰丽如澄空及宇宙的双眸。‘六眼’源于佛教，本质上被咒术师门视为顶级的术式传承，五条的家主将自己的儿子和五条家的希望命名为悟，五条悟，而这婴孩的诞生意味着母体的衰亡，在五条悟出生后第三个小时，他的母亲含笑阖上了双眸。
五条本家到处都洋溢着欢愉的气息，侍女们在庭院内行走，为前来道贺的宾客——尤其是御三家的客人们引路，卡卡西跟在慎吾身后，看到了许多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遇到的大人物，譬如加茂的族老、禅院的家主等人，有些人强颜欢笑，有些人真心祝贺，但无论来者的情绪如何，都有一点是大家的共识，那便是‘六眼神子的诞生意味着咒术界的崭新格局正在生成’。
毫无原因，毫无理由，就因为对方是六眼术式的继承者，只有这么简单。
作为今日的主角，刚刚诞生的五条悟只会在饮宴开始之前被抱出来露上一面，然后就会被带去内室歇息。平日里气氛庄严肃穆的五条家难得看起来如此轻快愉悦，卡卡西仅仅跟在慎吾身后不出声，他只是听着、看着，试图用自己的大脑来整合信息，然后在这种场合来提取自己需要知晓的一切。
然后他就颇为惊恐地发现了一件事——所有人，包括五条的家主与长老们，包括任何一位前来祝贺的咒术师，都知晓神子的诞生意味着母体离世这一既定事实。他们感慨着神子的强大，说着家主夫人真是死得其所，转而又去念叨接下来五条家定然会凌驾于其他家族之上。
卡卡西曾经认为生命的流逝是需要被铭记一生的事情，纵使他手上沾满了鲜血，可他仍因同伴和敌人的离世而心生悲恸。无意义的死亡对他来说是不可原谅的事情，所以他厌恶战争，并且渴望和平。
可如今，入目的咒术师们衣冠楚楚，他们看起来都是体面的上等人，不管心中如何百转千回，脸上都挂着得体的微笑。可没有一人——哪怕是一个人，为那位家主夫人的离世表现出哪怕一丝悲哀。
作为忍者，卡卡西曾经有意识地对自己的五感进行训练，今生也从未懈怠，所以他能听到很多旁人无法听到的话语，比如说那名本家的家主大人在与人交谈时，十分认真严肃地跟对方说：“诞下六眼的继承者本就是内子所能拥有的、最为荣耀的使命，她临走前也是笑着的，我们都欣慰于悟的诞生，本就应为他付出一切。”
“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
谈话截然而止。
卡卡西站在人群中，强大的自制力让他能够面不改色，但只有他自己知晓要压抑住几乎喷涌而出的杀意有多困难，不让那群优秀的咒术师们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劲有多困难。
用最为温柔的态度看待这个世界的人，一瞬间却想摒弃那已经深入骨血中的温柔，不得不说这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时鸢。”五条慎吾在宴会结束之后又带卡卡西去拜访了那位家主大人，他让卡卡西在对方面前行了最为郑重的礼节，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脊背挺直地跪在地上的长子，语气极为严肃，“你将会成为神子大人的盾，成为五条最锋利的兵刃，在六眼成长之前，你都应拼尽一切去护佑他的安全。”
五条慎吾的本意并非让身为自己继承人的长子成为六眼的护卫，本家家主自然会让五条悟处于绝对安全的环境下。可如今神子诞生，作为分家的家主和继承人，他们需要摆明一种态度，一种将五条悟作为唯一中心、且甘愿居于一侧的态度。
“自当如此，父亲大人。”
卡卡西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很冷静，也非常坚定，仿佛他仅仅是分家的五条时鸢，也仿佛他生来就该遵循咒术界的守则，成为御三家的咒术师们该有的模样。
可这并不应当，卡卡西想。
他从冰凉的地上起身，就站在本家的家主面前，身姿挺拔，正是还在成长中的模样。好看又优秀的人总是受欢迎的，就连严肃的五条家主在看到他时，都会下意识地缓和了态度。
五条悟诞生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又好像没有改变。
归家后都日常仍旧有些枯燥，优衣偶尔来寻他玩闹，倒是难得悠闲的时光。卡卡西在后来也稍稍试探了一番，彼时他给母亲递了茶点，状似无意地开口道：“听闻本家那位夫人因孕育了六眼的继承者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真是可惜。”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浅栀女士闻言叹息道，“从知晓真相的那刻起，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觉悟，想必离去的时候，对方心中也没有后悔吧。”
“能够让六眼现于此世，不付出一些代价是不可能的。”
就连对术式强弱并无特殊看法、且喜爱天赋平平的优衣的五条浅栀，也认为让五条悟诞生才是最为重要的存在。如果按照五条家主所说，那含笑逝去的母亲上扬的唇角定然不是因为爱意，而是因为，那是一种荣耀，是她的使命。
五条悟是在希望中诞生的孩子，但是在这希望之中，却从未有人倾注哪怕一丝爱意。
在听到五条浅栀提出那样的看法后，卡卡西就暗自下定了决心——他想要改变这种现状。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也跟五条悟的出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仅仅是直面感受到了咒术界的怪异和扭曲，仅此而已。
六代目并非没有见过人性的丑恶，他的前生常与失去为伴——失去父亲、失去队友、失去老师、失去长辈、失去同僚，他永远都在失去，仿佛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拿不到。他在苦痛和黑暗中成长至被磨平棱角的温柔模样，但他自己知晓，这双手沾过不下数百人的血液，也曾搅入政治的棋局中翻云覆雨。成为火影并非只需要实力与头脑，还要有投身污泥之中将希望带出的觉悟。
卡卡西做到了，而他的继任者漩涡鸣人也褪去了当年冲动至无计后果的热血，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人们总是要成长和改变，并且这途中逐渐窥见真实，或是主动地、或是被动地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兄长大人在想什么？”
后来小女孩儿手脚并用地爬到盘膝坐在回廊下看云的卡卡西的肩上，偏过头望向他的侧脸，“是在难过吗？”
“不是。”
卡卡西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低头时与那双与母亲一脉相承的浅棕色的、剔透的眼眸对视，突然发现自己心中那些沉甸甸的糟糕情绪突然就尽数消散了。
无论如何，他都是将战后的木叶带往兴盛道路的六代目，没干劲也仅仅是卖点而已，如果他想，他就能够成为真正的领袖与变革者，这点毋庸置疑。
“我在想啊——”他弯起眸子，露出了一个与前世别无二致的温和笑容，“就算是为了优衣，我也要打起精神来才行。”
“欸？是什么意思？”小女孩儿眨眨眼，还有些不明所以，“兄长大人是要做些什么吗？”
“大概是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他双手托在优衣腋下，猛地将小孩儿举起来，“所以说，事在人为呢。”
优衣歪头，她还太小，不太明白大她许多的哥哥究竟在说些什么，不过小孩子的世界也不算太大，能够容纳的也仅仅是一点儿重要之物，余下的自然无需在意。
五条浅栀正在书房内绘制画作，她在出嫁之前也是经常外出祓除咒灵的二级咒术师，术式以水墨画为媒介，颇有些风雅的味道，只不过结了婚以后极少外出行动，也只能在家作画聊以慰藉。
她偏过头，正巧能够透过被支开的木窗缝隙看到正在玩闹的兄妹二人，不自觉间，女士的脸上也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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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本想一步一步接收分家的权力，以此为基点来创造‘改变’的契机，他的脑子很好用，只是短短几天，便勾勒出了初步计划。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五条时鸢度过十二岁生日的三周后，分家的家主在与随从外出时遭遇了一只未知咒灵——从咒力残秽上来看，对方应当是未被咒术界发现登记的特级，而在最后关头，五条慎吾选择与咒灵同归于尽。
五条家的分家家主与他的随从们全军覆没，尸首也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甚至只留下了半边躯体。
消息传回家中的时候，卡卡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回来报信的是前去接应家主的族人，对方也算卡卡西的长辈，可这会儿在家主死亡的档口，看起来却像是六神无主般急切。
“我知道了，”卡卡西闭上眼复又睁开，仅仅露在外面的一只右眼中骤然浮现出如海般的悲伤，却在下一刻归于沉寂，“立刻让英子阿姨跟随在母亲和优衣身边安抚情绪。暂时对外封锁消息，尤其是加茂与禅院家，至少不能让他们现在就知晓父亲离世。拜托千代长老第一时间发令召回在外的族人，并且给本家发函说明葬仪的相关事宜，还有——”他握紧双拳，大步向门口走去，“现在带路，我要接父亲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