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缚》弐刺媛

21、苦难言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朱羽杭出声：“站在外面吃屎？赶紧进来。”
　　即使是受伤，他讲话的音量还是一点不降。
　　扫过他穿反的短袖，我在床边停住。
　　“刮胡子会吗？”
　　我摇头。
　　“准备一条毛巾，先给我用热水洗脸，再抹胡须膏，手沾水揉胡须的地方揉出泡沫，最后从耳根往下刮…”
　　一边听着一边照他说的做，我凝神看着那张胡子并不茂密的地方，轻轻揉搓。
　　朱羽杭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屏着呼吸盯着眼前的人看，他咽了下口水将目光移至天花板，随后闭着眼睛享受。
　　等我将胡子刮干净，发现躺着的人已经睡着了，我端着用过的物品轻手轻脚离开。待晚上医生替缪邢换完药，我才得令进去照顾他。
　　我有些困惑，为什么只要是他住的房间就没有摄像头…
　　因此我也胆大起来，坐在床边片刻我便起身在书架前穿梭，找到一本感兴趣的书又坐下。
　　不知道昏迷的人什么时候醒，看书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滴咚。”
　　拿出手机看消息，朱羽杭让我给他亲自做夜宵。
　　把书放回原位，我进厨房找食材，愣了很久病人该吃什么，转念一想，这不是我体贴的范围，所以我趁一时之快做了一份又辣又咸的豪华炒饭。
　　朱羽杭紧紧皱着眉，盯着盘子里淹没米饭的发光的油，看着那只喂饭的手吃下。
　　“噗——呸，呕…你做的什么？”
　　“想让我齁死？”他越说越激动：“趁我受伤报复我？好得很…”
　　“嗯？咸？我放的糖啊…杭哥，对不起，你别生气，我重新做一份，吃面吗？”
　　装得很无辜，实际上我小小地暗爽一阵。
　　“……”望着那慌张逃离的人影他咬了咬唇，低声嘀咕：“低级错误吗？”不时他感觉嘴里火辣辣，伸手够不到桌上的那杯水。
　　“申希——”
　　“申希——”
　　我端着热腾腾的面进去，发现朱羽杭滚到了床下，旁边一地碎玻璃，我立即将面放下过去扶他：“杭哥，你怎么下来了？”
　　“我tm叫你那么多遍没听见？”
　　“没…没有。”
　　“艹！碰到我伤口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费力不讨好，半靠着他的力量将他扶上床，替他垫了个枕头后，我抬头就瞧见他眼里蕴着一汪水，眼眶红透，那模样惹人垂怜，很好看。
　　辣哭的？
　　“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我了咳下，端过一旁的面喂他：“吃。”
　　“水，我要喝水。”
　　“哦哦。”
　　我立即放下碗倒水。
　　“什么东西，又齁又辣…咕噜咕噜…下次再做这么难吃……”我一边喂他面，一边听他发牢骚。
　　他轻笑：“想烫死我？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死？”
　　“不是不是，那放凉了吃…”
　　“你不能想办法解决？行了，给我吹凉。”
　　片刻，他嚼碎面看着我说：“小孩子脾气，恶劣…”
　　？？对，我恶劣，他狠辣，抵不过他万分之一。
　　我疑惑眨眼，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水。”
　　所以他吃饱后有力气折磨我了，玻璃渣只能用手捡。
　　朱羽杭左手撑着下巴，呆呆看着申希小心翼翼清理玻璃渣：“下次少放点蛋，我都快吃吐了。”
　　面没几根，倒是那鸡蛋灌了大半碗。
　　“好的。”
　　把水放在离他左手边最近的地方，我扶他躺下，感到房内有些冷就准备去按空调。
　　“干嘛？别动我空调…”
　　“度数太低容易感冒。”
　　“不知道很热？也对，你一直处于热空气中…理解。”
　　怎么说呢，感觉他有些变化，赌什么气…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变脆弱了？
　　不对不对，我根本不了解他，或许这些本来就是他真实的样子…
　　我出门的瞬间被他叫住：“我需要人守。”
　　“杭哥，六爷那边…”
　　“不要管他，让他死了得了。”反正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要不我再叫个人来？呵呵。”
　　“不用麻烦，就你了。反正你没事做。”
　　“……”“好的，我先出去一趟。”
　　什么啊？为什么要我伺候两个人？
　　他绝对是故意的，好气。呵呵，他什么时候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好气的。
　　查看了下缪邢的情况我才回杭哥的房间守着。
　　“随叫随到真是妙不可言…”朱羽杭叹了口气，顿了顿示意申希道：“这里有摄像头，我掀被子你得给我盖好…总之，做好你该做的事。”
　　“看监控要是发现你没尽心照顾我…自己想吧。”
　　“嗯嗯，我明白。”护工之苦谁能懂？
　　“爷睡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床边看着他，今晚…睡不了了。
　　“让你守着不是让你一直盯着我，你这样我怎么睡？”
　　“噢噢。”
　　我对着他尴尬笑了笑，挪动几步。
　　两小时过去。
　　好困好困…撑不住了…
　　看床上的人热得掀被子，我贴心帮他盖上，再掀再盖……
　　早上见朱羽杭还在梦中，我摇摇晃晃走向缪邢的房间。
　　没醒…吗？到换药的时间了？千万要醒过来啊…唔…好困…
　　我就那样不自觉地爬在床边睡着了。
　　“小申，别睡了…羽杭找你呢，小申…”
　　听见男的在叫我，有人在摇我的身子。
　　“小申醒醒…”
　　罗海贵急得火烧眉毛：“羽杭现在在发脾气。”
　　听到这句，我一下弹起来，一个不稳倒地上：“杭哥？”
　　“诶，慢点…”
　　“嘶…”腿麻，完了完了，没好果子吃了。
　　我捶了捶腿，躬着背往尽头的房间走。
　　就奇了怪了，那么多房间，偏偏他们两个的房间在走廊两头，远…非常远。
　　顺道洗漱完，我冲刺到朱羽杭门前敲门：“杭哥，我进来了。”
　　我推门进去，他正站在窗边，手指摸着一片绿叶，不耐道：“很慢。”
　　看着他的背影跪下：“你罚我吧。”
　　“唔…捡回来。”
　　正准备抬头看他说捡什么，瞥见手机被扔出窗户，他并没有看我：“明白我的意思吗？”
　　“汪。”
　　“快去。”他慢吞吞移到床边，一脸笑意看着申希爬出去，心情极好地坐回床上。
　　爬出大楼，所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噗…”
　　“杭哥又开始了。”
　　“同时被六爷和杭哥盯上，没有谁比她惨吧？”
　　“哈哈哈～”
　　“看她的姿势，好熟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