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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咚咚 ...

  •   原本要起身,被她拱了下,陆持之整个人被撞趴回她背上。

      黑暗中,两人不稳的气息同时闷哼出声。

      身后人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背脊,他的体温像是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流,过电一般透过衣物传给她。玉簟秋感到血液沸腾,有点心猿意马。

      心乱了,动作也变得极不协调,收腿时她下意识翻身试图站起来。

      耳尖擦过什么柔软的东西,玉簟秋愣了下。心慌意乱,她顾不上探究,单手撑着地板,用力转身。

      陆持之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她的脑门撞到他的下巴:“嘶——”他疼得倒抽气。玉簟秋正想道歉,脑后覆上一只宽厚的手掌。

      被突如其来的摸头杀去了九条命,玉簟秋脸蛋爆红,她跌坐回去

      陆持之的嗓音莫名温柔:“撞疼了?”

      低音炮轰炸耳膜,她的脑袋里瞬间噼里啪啦炸起烟花,思绪乱成一团,热锅蚂蚁般无法言喻。

      “玉簟秋?”陆持之气息微促。

      玉簟秋反应迟钝:“啊,我没事。”

      “我有事。”陆持之声音克制:“你别乱动了。”
      “……哦。”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去开灯。客厅漆黑一片,藏起了双方眼里的秘密。

      *

      这一晚,玉簟秋沉浸在大起大落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她捂着耳尖,脸颊烧成晚霞。

      陆少爷平时嘴硬,怼起人来不留情面,没想到嘴唇那么软。

      越回味,心越乱。

      脑子里放电影似的,又冒出刚才被陆持之抱在怀里那一幕。明明没人看得见,玉簟秋还是臊得慌,把自己死死捂在被子里。

      陆持之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以为她是男生,两个男生之间摔一跤人家肯定没放心上。嗯,没错。玉簟秋停止胡思乱想。

      这几天因为带货的事被评论抨击,搞得她神经衰弱,入睡很困难。玉簟秋抱住枕头痛苦哼哼。怕是又要睁眼到天亮了。这么多天没睡好觉,她不会猝死吧?

      失眠很难受,越心急越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开始焦虑。

      突然,隔壁响起一个很治愈的声音。

      陆持之讲的是《睡美人》的故事。他声线放低,轻而缓。

      像是沙漠中突然出现的一汪清泉,洗去所有的浮躁与不安,穿过耳膜淌进心间。她放开枕头,耳朵贴墙聆听。

      紧绷的神经松懈,四肢放松,玉簟秋的眼皮子越来越沉。

      *

      再也不是被恐怖的闹钟吵醒,久违的一觉睡到自然醒。

      洗漱时,她抬起头照镜子。她的头发长了,已经盖住耳朵。把发丝别到耳后,再看镜子里的女生,唇红齿白,鼻头小巧,长得好像也还行?

      玉簟秋今天穿了件高领卫衣,裤腿露出一节纤细白皙的小腿。她化了个直男看不出的淡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玉簟秋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容貌。

      她想让陆持之看出来,又怕他看出来。隐约又感觉,他好像早就看出来了。
      心情复杂。

      *

      玉簟秋第一个到办公室。后来的同事经过她工位,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今天也是酷酷的小秋呢!”
      “瘦高的女生穿衣服真好看啊,我要这么穿就是土肥圆。”
      “小秋得有一米七吧?”
      “没,168。”
      “你看着好高!我就是被这两团肉弄得超显胖,我一不婚不育要它干嘛?烦死了。”
      “要不你两换换。”
      “不换!”
      “哈哈哈过分了啊。”

      乙致美术中心是宅男宅女的天堂。不用直面客户,也不需要与人当面交流,藏在电脑背后打字沟通即可。办公区域隔板很具私密性,是乙致公司专为社恐程序员设计,后来被广泛用于艺术部。
      熟悉之后,大家偶尔也会窝里开黄腔。办公室的女生都很羡慕玉簟秋开朗的性格。

      刚来实习就加上一堆领导的微信,坐着警车来上班,上来就去找主管商量扣工资的事,玉簟秋绝对是美术中心首位社交牛逼症。

      第二位当属五楼的前台赵动莲。这两人毫无意外地成为了朋友,整天在一起大声密谋,势必要拿下某位策划小哥。

      午休,微信弹出消息。
      赵动莲:【阿秋!!我跟你嗦!我见到他了!!!那个让我悬崖勒马的小哥哥!】

      赵动莲:【程序员是什么可爱的男孩子!憨憨的不会说话还爱脸红,我怕吓着他不敢上去搭讪你快来救救我!】

      玉簟秋:【救不了,忙着帮同学卖柿子筹手术费呢。】

      赵动莲:【只要你帮我拿下他,我就帮你解决你同学的手术费!说到做到,你同学家的柿子我全买了!】

      玉簟秋立刻上五楼。

      赵动莲埋伏在电梯口,跟个女色胚似的,盯着人家小哥哥流口水。

      玉簟秋:“……”
      至于吗。
      转头见到那晚跟她一块儿吃过宵夜的乌龙,愣住。

      她想跑。

      见到玉簟秋,乌龙也懵了下,下一秒,他抬起头,眼神黯淡,双目无神,仿若一个盲人,转身,走掉了。

      玉簟秋:???
      又一个近视眼,太好了。

      赵动莲:“……”
      “他为什么看见你就走?”

      玉簟秋:“可能是被我的眼神震慑住了吧。”

      赵动莲一跺脚:“阿秋!”挽起她的手腕:“帮帮我帮帮我,搞到微信就行!我现在就下单买你同学家的柿子,有多少库存我全要了。”

      玉簟秋一咬牙:“行。”暴露就暴露吧,“不过你买这么多柿子能吃完?”

      “发给员工呀,我爸公司那么多人,一人两箱很快就分完了。而且这是助人为乐做慈善,我爸还得夸我懂事呢。”赵动莲秒拍秒付:“叫你同学家发货吧,我直接点收货。这下你必须帮我拿下他了吧!”

      玉簟秋被富婆壕到了:“就要个微信?”
      “对!剩下的我自己搞定。”赵动莲对自己的美貌非常自信。
      玉簟秋:“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管他要吗?”
      “他超害羞!我这不是怕吓着他,给他留下阴影嘛。”
      玉簟秋点头表示懂了:“三天之内,保证完成任务。”

      *

      同学的母亲在电话里万分感激,说儿子手术已经做完,情况很稳定。

      玉簟秋听见同学妈妈喜极而泣的声音,感动的同时又很感激那个不曾放弃善意的自己。

      被那么多人嘲讽,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她心里还挺委屈,分享欲也降低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更视频。

      下班后,玉簟秋在小区门口碰到了老郭。

      老郭是那个被玉簟秋唤醒的植物人。

      “郭伯伯?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老郭笑道:“今早刷微博看到你的事,过来看看。”

      因为身体原因,老郭坐不了飞机,从老家坐高铁过来要八个小时。玉簟秋担心他的身体:“您别看网上那些人瞎说,我现在不靠流量赚钱,我有正经工作的,在家大公司实习,福利可好了!”

      老郭问:“还记得你当初在医院讲的那个段子么?”
      玉簟秋:“您听见了?”
      老郭摇头:“你讲的什么我记不得,只知道每天都有个温暖的声音在说话,像我女儿一样。”

      他的女儿早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

      “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也像你这么乐观、积极勇敢。”

      玉簟秋抠着背包肩带,垂下脑袋,扁扁嘴:“像我不好,太倒霉了。而且我也没什么优点。”

      老郭说:“就像你段子里讲的,你从小运气就不好,总是遭人非议,被人误解,原本一件好事,发生在你身上却总会变成坏事。”
      “但即便这样,你依然坚信,总有一天能等到属于你的好运。这些,难道不算优点?”

      总有一天,她能等到属于她的好运。
      以前玉簟秋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越长大越失落,走出校园踏入社会,自信心一点一点被现实击垮粉碎,她有些不坚定了。

      见到失去妻女仍旧乐观的老郭,玉簟秋又重拾信心。当她惆怅没鞋穿的时候,有人失去双脚却仍在努力生活。她还有什么理由为了那点小挫折沮丧呢?
      她的眼睛亮了:“嗯!好运一定会降临!”

      “好孩子,咱不跟那群键盘侠一般见识。”
      “哈,您也懂键盘侠。”
      “我就躺了两年而已,不至于跟时代脱轨。”

      知道玉簟秋跟人合租,老郭没上楼,把东西放下就坚持要走。

      老郭往购物袋里塞了塌现金。玉簟秋发现后给他打电话。老郭笑说:“这么多年了,每回问你想要什么你都不说,伯伯孤家寡人,躺医院里那会儿也没见亲朋好友来看我,存那么多钱也没人帮忙花,就当伯伯给你的零花钱。”

      玉簟秋突然很想哭。

      她知道,郭伯伯根本不是被她的相声笑醒的,而是她让伯伯误以为那个声音是他的女儿。

      “爸,想你了。”玉簟秋打电话给父亲。
      医院最近很忙,玉江眧很少关注网上的事:“谁欺负我幺儿了?”
      “没。”玉簟秋吸吸鼻子:“就是突然觉得,我好像也不算太倒霉。”她有爱她的父母,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运。

      玉江眧笑:“你这傻丫头,老爸还以为你受委屈了。”
      “确实。”玉簟秋古灵精怪:“心灵上受到一些摧残,都失眠了。不过已经被治愈!”
      “被谁治愈的?”
      “室友。”可能是夜里偷听墙角,心虚,提到陆持之,玉簟秋止不住脸热。

      她用手扇风,最近脸红的频率有点儿高的过分了。

      “那得好好感谢人家。”玉江眧说,“回头我跟你妈去看你,你把室友也叫上,请她吃个饭。”
      玉簟秋支支吾吾:“他社恐,不喜欢见人。”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么内向。”
      “……就是就是。”

      *

      晚上突然冒出好几个大V转发玉簟秋的视频,并且还发了一段同学父母的采访。官媒点名称赞玉簟秋的好人好事,骂她的恶评也被秋风扫落叶一般举报删除。官方引流,让她上了热搜。

      这反转。
      玉簟秋懵了。

      难道是因为她和陆持之的肢体接触?太强了,这福星宝宝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可能是这个原因,第二天吃早餐时,她开始频繁关注起陆持之的嘴唇。

      陆持之蹭了下唇角,表情疑惑:“看什么呢?”

      对上他的目光,玉簟秋心跳一滞,迅速挪开视线,她假意四下张望:“今天,天气不错哈。”

      陆持之看了眼窗外雾蒙蒙的天:“是不错,记得带伞。”

      “……”
      哪有他这么拆人台的!

      尴尬气氛在蔓延,两人各自用着早餐。

      对座上的女生身材瘦高,卫衣高领遮住了她半张下巴,长长的袖口露出几节白细的指尖。她戳着碟子里的咸菜,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低头喝粥的瞬间,玉簟秋又偷偷瞥了眼陆持之的嘴唇。

      被他逮了个正着。

      “兄弟。”陆持之弯唇,忽然笑得一脸好看:“你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
      玉簟秋被呛了下。

      他往后靠了靠,坐姿闲散,嘴角带起一抹痞坏笑弧:“除非,你穿女装让我看看。”

      被调戏了?
      这种时候怎么能认输!玉簟秋迎上他的戏谑笑眼,表情故作冷静:“我要是穿了,你就会接受我吗。”

      陆持之吊着眉梢:“其实吧,你穿不穿都行。”

      都——行?
      敢情他男女通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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