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七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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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面包被掰开的时候还是热的，隔壁金红玫瑰白底瓷杯里的咖啡慢腾腾又霸道地飘着香，杯壁氤氲满了水汽凝成的水珠。
我拿锅铲翻蛋，在滋滋翻腾油烟里听见门板被轻轻敲响的声音。
“直接进来吧，门没锁。”我头也没回道。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电话虫声控般噗噜噗噜叫了起来。
身上穿着剪裁得体褐色西装的男人提着公文包走进来，“早上好，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噗噜噗噜的电话虫像是见到陌生人的社恐虫，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哪里。”我也不去管它，只顾着把蛋摊到盘子上并关掉火，“要喝点什么吗？汉斯先生。”
“谢谢，咖啡就好。虽然有点多管闲事，但我还是想对您说一句，”他反手阖上门，嗓音低沉和缓，“单身女性独自在家的话，还是得小心谨慎一点为好，特别是最近这两年里。”
“感谢你的忠告，我会多加注意的。”我打开柜子给他倒了杯咖啡，“要加糖吗？”
“不用了。”汉斯从公文包拿出一叠纸放在桌上。半指厚的纸被整齐夹好，一如此人所表现出来的体面。
“这是您之前不小心遗留在办公室的文稿。”
我略显羞愧，把咖啡递给他，“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还要麻烦你跑过来一趟。”
他接过咖啡，礼貌夸奖了两句。同时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记得，您下午三点要搭乘去往阿塔米亚镇的船。”
我拉开椅子坐下，拿起面包咬了一口。浓郁麦香的绵软口感惹人胃口大开，“是的，是下午三点的船没错，怎么了吗？”
“您一个人？”
我吞下面包，抿了口咖啡，“没有，还有我的助手米利安。我们会在码头汇合。”
汉斯点点头说，“您之前和我说，此次取材的行程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后一定会向我交稿。我相信，您会是个守信的人。”
他着重强调最后那句话。
我尴尬地哈哈一笑，清了清嗓子，“唔，嗯，我尽量。”
毕竟，要知道在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位不拖稿的作者。不拖稿是不可能的，在拖延症发作的日子里苟延残喘着和编辑斗智斗勇这样子。
汉斯喝了一口咖啡，“那是两年前顶上战争的报道？”
他的眼神指向我手肘随意压着的那份报纸。
我愣了一下，反射性把杯底盖在报纸的图片上。咖啡不小心被晃得撒出来，在纸上洇出几个深深浅浅的褐色圆点。
我迎着汉斯疑惑的目光拍了拍胸口，叹了口气道，“啊呀，被你看到了……真是，本来都要忘记那张血淋淋的照片了，害我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这样啊，抱歉。”汉斯说。
“不用在意。”我摇头笑了笑说，“说来惭愧，最近不是瓶颈期嘛，就寻思着找一下以前的书和报纸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灵感，谁知道居然会被吓到做起了噩梦呢。”
“原来如此。”汉斯垂眸看着那份报纸，“那这照片上的应该是两年前被处刑的海贼，波特卡斯·D·艾斯——海贼王罗杰的儿子，同时也是大海贼白胡子的儿子……”
骤然听到那个名字，我放在桌上拿着叉子的手指不由蜷缩起来，然后低下头，用叉子叉起蛋一口口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您对他很感兴趣吗？”汉斯突然问道，“还是说下一本书是关于海贼这方面的题材？”
“两年前那场战争磅礴浩大，世界都为之震动，连现在还遗留着关于那场顶上战争的影响。”我双手交握道，“那么大件事，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
不过嘛，下一本书我还没有想好要写什么。在这个时代，以海贼为主的小说多如牛毛，我想我可能也写不出什么新意来，还是得另辟蹊径。”
“请不要妄自菲薄！您的话，相信一定没有问题。”
汉斯严肃起来，“但，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私人建议是，最好不要碰海贼。”
“哦，”我缓缓向后靠着椅背，颇感兴趣道，“为什么？”
汉斯皱了皱眉，那张公事公办的脸上头一次如此直白的出现负面情绪。
他简扼道：“他们令人厌恶。”
“但是，这只是我的观点。我没有资格对您的写作指手画脚。所以说，这是私人建议。”汉斯又说。
“好吧，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真的是非常正常的理由。”我点点头赞同道，低头咬了口面包口齿不清道，“很多人都这样认为。就算要写海贼的书，他们也得以反派的形象出场才行，如果反着来，我想没有多少人肯买账，虽然有某些海贼的人气迷之高涨……算了。主旋律如此，你的建议也算不得私人，挺好的。”
我对汉斯点点头，并加重语气以表达我的真诚，“真的挺好的，我会认真考虑你这个建议。”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非常感谢您的理解。那么，时间也不多了，我该回去了。”汉斯见我真的打算考虑他的建议，很是欣慰，“最后，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我站起来把汉斯送了出去。
目送着汉斯离去的背影后，我回到家关上门，眼睛不由自主转移到被杯子压住的那份报纸上。
我走到桌边，缓缓拿走那杯没喝多少、已经凉了的咖啡。
露出照片里，那个胸膛被洞穿了个窟窿的男人背面向上安静地倒下，只露出半张被凌乱黑发遮掩、毫无生气的脸。
黑白的照片无声又冷漠地记录着他的死亡，印着那张照片的报纸如柳絮般被狂风吹向全世界，人民为之庆贺世界政府的胜利，海贼们节节败退……
时间一晃而过，两年前那场泼天盖地的红色血液也将会随着时间与在战争中离去的人们而逐渐褪色。
波特卡斯·D·艾斯……
蒙奇·D·路飞……
艾斯。
路飞。
我把报纸收起来，印有照片的报纸叠在中间看不到的地方，被塞进柜子深处。
将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我走进房间里，将刚刚打来的号码反拨回去。
电话虫竖起眼睛看着我，噗噜了没几声，便变了音色，“啊，啊，终于接听了。早上好呦，澪，好久不见，你回来了啊。”
“是的，”我握着话筒轻声道，“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七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