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爱情》梦里一乔

5、还钱记2

　　张星竹所谓的放空，不是那种表面上放空，实际上思绪万千，甚至能从几千年前的事情开始想起，过电影一样到现在。

　　他的放空，就是真的放空，脑袋里什么都不想，就是一片空白，空白到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就想这样一空空到整个人生结束。

　　他在一片虚无之中行走，只有自己一个人，无边的孤寂感把他包围着，原本安静的耳朵里传开了轻柔的海浪声，那是很温柔的。

　　张星竹有些惊讶，以前放空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除了白色之外的场景，更不会出现什么声音，一放空，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了。

　　紧接着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一片海的幻影，他沿着海走在松软的沙滩上，脚下的沙子让他觉得很舒服。

　　这个时候前面有个模糊的身影再唤他的名字……

　　张星竹……张星竹!

　　“张星竹？张星竹！卧槽你咋的了！”

　　美妙舒服的海边，还有个人陪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脏字儿有点煞风景。

　　“张星竹！卧槽张星竹你别吓我啊张星竹，张星竹！”

　　张星竹又觉得有人拍了自己的脸，缓缓睁开眼睛，海边没了，那个人也没了，眼前只有安良的脸不断放大。

　　他身体一震，脚下一蹬，椅子是带轮子的，直接滑了墙边，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安良差点因为他这个动作摔到地上。

　　“卧槽张星竹你什么毛病？你刚刚是睡着了还是什么情况？”安良是真的被张星竹吓到了：“卧槽我一进门就看到你像是睡着了，我说要给你钱你也没反应，我都拍你肩膀了你还没起，吓死我了卧槽，我还以为你晕了呢。”

　　其实张星竹现在还没从安良出现在他卧室这件事情里缓过来，抿了抿嘴，盯着安良看了一会儿，舒了口气：“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我妈？”

　　“没看见啊。”安良惊魂未定，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客人了，一屁股坐在张星竹的床上，刚刚绷着的弦总算是松了：“吓死我了，卧槽……”

　　张星竹起身开门出去，张秋萍还在卫生间里洗衣服，嘴里小声嘀咕着说了些什么，像是在跟别人对话一样，偶尔还笑一笑。

　　不能让安良看到妈妈发病时候的样子，张秋萍的病就是这样，基本上是自己一个人，或是和他呆在一块儿的时候才会这样，见到别人的时候就不会自言自语了，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如果安良在张秋萍不知道的时候出现在她背后，那么就会看到张秋萍口中所谓的那个“爸爸”。

　　张星竹叹了口气，回了房间把门关上了:“我是累了，睡着了，抱歉啊，吓到你了。”

　　安良看了看张星竹，摇摇头:“没事儿，我刚刚就是担心你，因为我看你也不像是睡着了像死猪一样的人，倒是瘦得像是身体虚弱一样，你脸色还不好看，我还以为你病了。”

　　“哦。”张星竹想了想，有点想笑，但是憋住了，坐回椅子上:“你来还钱的？”

　　“啊。”安良点点头，扔了五块钱纸币给张星竹:“刚认识，我不得给你留下一个好借好还，再借不难的好印象吗？”

　　“嗯，行。”张星竹点了点头，挪着椅子去桌子上拿了手机。

　　安良也没要走的意思，刚吃完饭，然后张凤梅又急匆匆地走了，他自己在家也的确没什么意思，看起来张星竹家也没有那么早吃饭，就在他这儿呆一小会儿，打发一点时间。

　　他仔细观察了张星竹的房间，干净，整洁，跟自己那里完全不一样就对了。

　　“叮。”

　　微信的声音。

　　“你的我的？”安良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我的。”

　　cao！收钱了！

　　张星竹那边收钱了！

　　草草草！

　　他竟然还赚了五块钱！

　　安良倒是没生气，难得笑了出来:“怎么着，都毕业了，还找到好单位了，贪我这穷大学生的五块钱？”

　　“我不嫌弃赚的钱少，凭本事赚钱没什么错。”张星竹习惯性地抿嘴笑笑，笑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靠，张星竹，你不像你表面上看着那样，是个小白兔啊，你也挺会憋坏的嘛，我看你是闷骚。”安良平时挺抠门的，但是对张星竹这开玩笑似的贪了的五块钱他倒不是很在意。

　　本身嘛，都是邻居，没什么必要计较那么多，你帮我一下，我帮你一下就够了。

　　“也许吧。”张星竹说话有点拖音:“那你是真……嗯？”

　　“cao，你还真一点亏不吃。”安良明显有点占下风，他们两个一共没说过几句话，但肯定是他说得比较多，但是每次说话张星竹都可以用几句话给安良下个套，最后被套住的还是安良。

　　张星竹笑了笑，没说话。

　　安良也没刻意看他，因为总觉得张星竹是小漂亮，有些东西吧，不分男女，漂亮的好看的看多了总是心里有点痒痒。

　　更何况他还和柏易家那个纯正对着自己出柜的同志一起同桌了两年，性向这种事情在他这儿是真的没那么好定义。

　　但是安良也不至于颜控到刚认识第一天就因为颜值高而喜欢人家或是怀疑自己的性向，他还没那么饥渴，就是觉得每次目光扫过张星竹的时候，都觉得心里颤颤的。

　　他挺喜欢的张星竹的。

　　不是那种喜欢。

　　就是觉得，这个人看着挺舒服的，说话也挺舒服的，而且斯斯文文的，脾气也好，不用担心跟他说话会惹他生气什么的。

　　挺好的。

　　也没那么事儿。

　　“张星竹。”

　　“哎？”

　　“我觉得你这儿挺舒服的，咱俩再熟悉熟悉，等真熟了，我来找你蹭舒服。”安良生怕张星竹误会了，还补充道:“就是过来蹭住，比如我爸我妈晚上不回来住的时候。”

　　张星竹没有多少惊讶，觉得是很平常的事情，点点头:“成啊。”

　　真是没脾气，安良想了想，这话要是反过来张星竹跟自己说，自己可能先损他几句，然后看心情回答。

　　他可不知道张星竹现在心情好不好，但张星竹的回答让他觉得自惭形秽，并且在心里把刚刚想的自己的表现赶紧清除。

　　他一阵心虚的时候，张星竹问他:“平时你爸你妈不回来住的次数多吗？”

　　“也不算多。”他细想了想，回答道:“一个月能有个两三次不回来吧，大多时候就是有些药到了，清点药的时候忙太晚了就不回来了，还有的时候是有那种突发什么病的老人儿童之类，儿女赶不回来，需要晚上有人看着的，毕竟是社区诊所嘛，这种事情也是有的。”

　　“嗯。”张星竹认真地点头:“凤梅阿姨和安叔是真的很忙，社区有你们家的诊所在，也是真的安心。”

　　这张星竹说话怎么就那么好听呢？也不说全都是捡好听的说，平时也能听到的一些夸奖，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的舒服。

　　比如别人都会说有文明街社区服务诊所可太方便了，很便民。

　　但是张星竹会说，有你们家的诊所，很安心。

　　很安心，和很方便，听起来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安良盯着张星竹看了一会儿，往前凑了凑身子，手指点了点张星竹的肩膀:“哎，以后有机会你教教我说话呗，我就觉得你说话怎么那么好听，我也跟你学学，回家哄我爸我妈开心。”

　　张星竹愣了一会儿，慢慢吐出一句:“学说话？”

　　安良点头:“嗯呐呗。”

　　张星竹嘴角动了动:“我哪会教，我也没学过。”

　　“没事儿。”安良一扬下巴:“我就多和你玩，多听你讲话就行了，这叫什么？耳濡目染，潜移默化。”

　　安良现在说话这样子真挺好笑的，张星竹低头笑着，“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我当你答应了哈。”安良伸了个懒腰:“行了，我回家了，在你这蹭的时间也够了。”

　　“好。”张星竹跟着安良起身:“我送送你。”

　　“没事儿不用送，就出门进门的距离，咱两家那么近。”安良遢拉着拖鞋走出张星竹的房间，这时候张秋萍也洗完衣服了，一看安良来了，顿时添了笑容:“安良来了，我都没听见，你来找星竹的？”

　　“啊，阿姨，是呀，来找……”安良的话卡在嗓子里。

　　叫啥呢？

　　星竹？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星竹哥？谁承认他是哥了……

　　最后思考了半天，安良想了个绝佳的称呼:“来找星老师的。”

　　星老师……这称呼多好，没叫他哥，也没直接称呼星竹那么亲密。

　　“啊？”张秋萍愣了一下，可能怎么想也想不到为什么安良叫张星竹为“星老师”。

　　听到这个称呼张星竹也没觉得惊讶，这是安良能干出来的事儿，为了不承认自己是邻居家的哥哥，恨不得赶紧过来送钱，这一声哥叫不出口，叫了星老师，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他是除暴安良的安哥，他才是哥，能看得上别人当哥吗。

　　“走了阿姨。”安良声音还挺大，震得张秋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看她的笑容，张星竹知道安良这一震是把妈妈的癔症发作震没了，见到除了他们俩之外的别人，那个“爸爸”就暂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