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对头两情相悦》桃花兔崽

34、第一课

　　严小娘子偷偷拉了下小杏儿的衣角，压着声音道：“陈七娘娇纵惯了，也是心直口快的，你莫要与她计较。”

　　小杏儿闷闷应了一声。

　　乔霁站在讲台上，也不说话，也不讲课，就如此僵持着。

　　严小娘子都犯了迷糊：“杏儿，你阿兄这是做甚？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小杏儿摇摇头：“我也不知。”

　　她看过去。

　　乔霁身形看着极好，清瘦却不弱，站在那里就显得清雅端正，除却腿疾之外，谁也比不上他。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之时。

　　课堂在传来了小娘子娇憨的声音：“皇…皇姐！你再不快点，真的迟到了！”

　　小杏儿朝着门口看去。

　　见好几道身影在课堂外闪烁。

　　许久，才响起一道懒散的打着哈欠的回应：“急什么，迟到就迟到了吧，谁敢多说什么啊。”

　　身穿鹅黄华贵襦裙的小娘子，骤然闯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位小娘子生得很是可爱，一双杏眼清透漂亮，写满了她的不谙世事，只是此刻又带了些慌张。

　　她皮肤白净，一张小脸玉雪圆润，实在是讨人喜欢得很。

　　严小娘子低声告诉小杏儿：“这位就是明沅公主了。”

　　小杏儿恍然大悟。

　　多看了这位公主殿下两眼。

　　跟随在明沅公主身后缓缓入内的，是个身穿红衣的娘子，瞧着和明沅公主差不多的年岁，只是性子张扬外向了很多。

　　不用严小娘子说，小杏儿就已经猜了出来，那应该就是明乐公主了。

　　明沅公主性子好，朝着站在讲台上的乔霁福了福身子，解释道：“少傅，我起迟了。”

　　明乐公主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她朝着小杏儿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不喜之意展露无遗。

　　严小娘子道：“明乐公主和沈少将军青梅竹马，少将军不喜欢你，她怕是也对你没什么好感。”

　　小杏儿摇摇头：“无事。”

　　上头，乔霁已经发了话：“两位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在宫中想要如何都行。”

　　明乐公主扬起下巴，冷哼一声，因为乔沈两家向来不和，她对乔家人一直没什么好感。

　　她不客气地道：“行了，本宫都来了，还不赶紧上课？”

　　明沅公主慢了一拍，跟在了明乐公主身后。

　　对于明乐公主对乔霁如此高傲的事情，又慢了一拍。

　　等她张口想要说话时，乔霁已经出声了：“不急。”

　　明乐公主眉头一皱。

　　乔霁从书桌下拿出了一把戒尺来，吓得明沅公主脸色都白了。乔霁缓缓道：“两位殿下在宫中可以横行，但在宫学却不行。今日初课，便惩戒两位殿下了，这堂课便劳烦两位在旁边站着听吧。”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可平淡里，可就不是小杏儿熟悉的温和了，反倒是带了股强势，让人不敢拒绝。

　　没人能想象到，拒绝乔霁背后的后果。

　　小杏儿后背有些凉，抱紧了自己手上的书。

　　明沅公主眼睛都红了，抱着书很听话地站到了一边去，乖乖点头：“父皇说让我听少傅的，少傅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乔霁垂了垂眼，微微一笑。

　　明乐公主咬紧下唇，有些不快：“你凭什么……”

　　话音未完，乔霁抬起眼睑，深邃到让人辨不清颜色的眼底，藏着让人无法琢磨清楚的寒意。此刻，明乐公主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别人对乔霁的评价——切莫作对。

　　这是一个连沈麓川都得掂量着得罪的人物。

　　明乐公主想了想，哼了声，就站到一边去。明沅公主眼巴巴拉过皇姐，但明乐公主嫌弃地拂开了她，没好气说：“没骨气的东西！”

　　小杏儿低声嘀咕：“明乐公主自个儿还不是乖乖罚站去了，怎的还说明沅公主没骨气。”

　　严小娘子道：“你有所不知，明沅公主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智力比寻常人低了些许，明乐公主打小就不喜欢她。”

　　小杏儿从前也听人说起过。

　　此时听严小娘子说了，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讲台上乔霁已经开始在讲诗经，目光扫到小杏儿这边，严小娘子也不敢与她咬耳朵了，赶紧专心看向了书上。小杏儿也不敢多说，认真听阿兄讲课去了。

　　上课时候的阿兄，真的很凶！

　　乔霁讲课与乔若松是不一样的。

　　他总是会将诗经里的句子，与一些个有意思的故事结合起来讲，这样一来，就连小杏儿也能听得明白了。

　　在场的好些小娘子都是学过诗经的，但此刻听乔霁这么一讲，仿佛又有了新的感悟，一点都没有出小差。

　　即便是如同陈七娘，下了课也没了话讲。

　　不得不承认，乔霁是有真才实学的。平日里那些举子们，总是将深奥的东西挂在嘴边，也没觉得多么厉害，可今日听乔少傅一堂课，深入浅出的字句，却能让人收获匪浅。

　　小娘子们看向乔霁的目光都变了。

　　上午一堂课下了，去吃了午饭回来，下午还有两堂课。

　　小杏儿有些担心乔霁的腿，便让严小娘子先归家去吃饭，她坐在这儿等着乔霁一同去娇兰殿中。哪曾想明沅公主迟钝，没能听懂乔霁上课时讲的东西，犹豫着走过去，告诉乔霁：“少傅，我、我努力了，但还是没有听懂。”

　　“无妨。”乔霁展了眉梢，浅淡一笑，“殿下是想要现在再听听？”

　　明沅公主点了点头。

　　乔霁指了指她的座位：“那殿下坐着，臣再讲给你听。”

　　明沅公主喜滋滋坐了过去，瞧见乔霁下课之后，眉宇间带着的笑意与温柔，想也没想便说道：“少傅笑起来好看，都不凶啦。”

　　乔霁怔楞一瞬，无声一笑。

　　偏明沅公主还不知自己说了什么，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乔霁看了眼等他的小杏儿，使了个眼神，让她先离开了。

　　给明沅公主开小灶，怕是要花费些时候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小杏儿抱上书朝着门口走去，又不禁回头叮嘱：“阿兄，若是腿难受了，便坐一坐。”

　　“好，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姑姑担心。”

　　小杏儿往宫学外走。

　　钟声响起，整个宫学里也变得空荡起来，便能听见乔霁在课堂上缓缓道来的声音。

　　她正回头看，冷不丁的沈麓川的一张俊脸就出现在面前。

　　他眼角微微挑起，笑得有些随性，趁着四下无人，他顺手便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小杏儿啊，想死我了、。”

　　他的气息和味道，还有撞上他胸膛时的熟悉，都让她没有法子抵抗。

　　随他去了。

　　她也是，很想她啊。

　　“三郎，只能抱片刻哦，阿兄还在课堂上，一会儿若是被他瞧见就不好了。”小杏儿伏在他怀中低声说。

　　她与他实在是太久没有见面了。

　　根本就舍不得放开。

　　哪怕是彼此的一点余温留在手指上，那也是满足的。

　　不知是过了多久，宫学外头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小杏儿忙将人给推开，红了一张脸。那侍卫有些不太知趣儿，凑过来问了句：“少将军，可要去用饭？”

　　沈麓川沉下一张脸，“不吃。”

　　就差把“赶紧滚”三个字说出来了。

　　那侍卫再看小杏儿红透的一张脸，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这分明就是少将军又在欺负人小娘子了！好可怜的乔娘子啊，竟然要被沈少将军如此磋磨。

　　那侍卫叹了口气，回头就去找别的兄弟诉说沈麓川的恶状。

　　上了一上午的课，小杏儿也是饿了，便打算回娇兰殿去吃了饭。沈麓川还没到下值的时候，便不能送她回去，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的。

　　小杏儿回过头看去，他如同一尊望妻石。

　　她心情大好，笑出声来，提着裙摆在秋风里很快地回了娇兰殿。

　　闵秋姑姑看她欢喜，“看来娘子今日课上的不错。”

　　小杏儿重重点了头：“阿兄讲课很好的。”

　　柔烟在一旁布菜，轻笑了一声：“怕是不止是大郎君讲课好，还有别的缘由吧。”

　　知晓柔烟是看出来了，小杏儿臊得头也不敢抬，偷摸着在柔烟的小腰上拧了一把。

　　柔烟笑得更欢了。

　　小杏儿没吃多少，又还念着宫学里的乔霁，若是等他为明沅公主讲完课，估摸着是赶不及回乔家吃午饭了。

　　她便让闵秋姑姑打包了些在食盒里，她吃过饭了就给乔霁捎过去。

　　正巧今日饭桌上有金丝糕。她想到了沈麓川，又让闵秋姑姑将金丝糕也一起放进食盒。

　　闵秋姑姑疑惑道：“这些也够大郎君吃了，怎的还要放金丝糕？”

　　小杏儿：“饭后甜食，阿兄应该也会喜欢的。”

　　闵秋姑姑想了下，乔霁是不爱吃甜的。

　　但是一看小杏儿这护兄的样子，又不忍心说出来，便将金丝糕也放了进去。

　　一顿饭吃完，小杏儿便提前去了宫学。

　　沈麓川百无聊赖地坐在宫学的墙头上，一把刀搭在腰间，靠着身子假寐。一树的枫叶稀稀疏疏，光源也是斑驳落在他的身上，风一吹过，郎君束起的黑发就在风中微扬，说不出的年轻意气与恣意。

　　她爱的，向来是他的洒脱与自有。

　　她不禁看愣了片刻，慢吞吞走过去，却不了沈麓川耳朵灵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倏然睁开眼睛，朝着她看来。

　　他方才还有些冷淡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亮了起来，没个正形。

　　小杏儿站在墙头下面，仰头看着：“三郎，你下来。”

　　她仰着头，光点落在她白净的脸蛋上。

　　一张粉嫩樱唇一张一合，眉眼宁静平和，像是刚经过雨露的小雏菊，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沈麓川垂着眼帘，感受着胸腔里剧烈的跳动，无法平复。

　　他咧开嘴笑起来，“好啊。”他坐在墙头上，朝着她伸手过去，“小杏儿，拉我一把。”

　　“你怎的如此麻烦了。”

　　小杏儿嘀咕着，却还是将食盒放在一边，伸手过去。

　　熟料，沈麓川这个不要脸的竟然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青绿色的裙摆在风中微扬，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抱了上去拥入怀中。

　　他坐在狭窄的墙上不动如山，她坐在他的怀里，温暖满袖。

　　他轻笑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开。

　　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许久没有的亲密，让两个人都有些意乱，无法克制。

　　只是觉得今日的风好温柔。

　　头顶的日头，也带着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