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考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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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路冷飕飕的目光注视里，程明将小杏儿带入了大牢之中。
牢中的环境并不好。
打开便是一股陈旧的发霉味道，让人闻着有些不适。小杏儿眉梢间皱了皱，也不知道三郎能不能习惯？
初初她也只是担心此处的环境。
往里走，就能嗅见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小杏儿抬起眼眸看去，便能见到昏暗的环境里，周遭设置了许多的刑房。
里面摆了很多的用刑工具，她都是从未见过的。
这时，刑房里穿出了痛苦的求饶声，血腥味更重了。
那一声声痛苦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小杏儿脸色不禁苍白下来。
沈麓川不会也被动刑了吧？
程明解释道：“一些个犯了重罪的犯人，便会送到咱们骁骑卫来吃吃苦头，进了咱们骁骑卫，出去都得脱一层皮。”
小杏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握紧了手中的食盒，只想着能让沈麓川饱餐一顿就好。
很快，程明就在前头说道：“转个弯就到了。”
小杏儿的脚步都不由得快了点。
程明先走过去，看见牢房中的光景，沈麓川懒洋洋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这被子我用着不舒服，给我重新换一条。”
颐指气使的样子，让跟在身后的小杏儿顿了脚步。
怎么觉得，他好像没多苦？
程明没拒绝也没答应，径直说：“娇兰殿来人看你了，小娘子，抓紧时间。”
小杏儿忙应了好。
沈麓川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眼底狂喜，一骨碌才软榻上起来，两步就到了牢房边。
他倒是顺手，自顾自就把牢房大门打开了。
沈麓川扬起嘴角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小杏儿没来得及摘掉兜帽，还在想沈麓川在这里过得日子倒是不错。
她踩着干稻草往里走，还没走两步呢，就被他给一把按进了怀里。
“疼。”
他力气大，碰到了她的伤处，疼得她险些哭了出来。
沈麓川受惊地松开了手，“小杏儿，我这…这许久未见你，一时情急没能收住力气。”
年轻郎君高高束着马尾，站开了一点。他那乖乖认错的样子，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是东陵小霸王至此转性了。
小杏儿往他的牢房里瞥了眼。
嘴角忍不住一抽，软榻金丝、酒肉双全，外边儿的人都以为他在里头受罪，结果人过得潇洒自在。
小杏儿抬手摘下兜帽，撇了撇嘴：“沈少将军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呢。”
“谁说的？”沈麓川拉开牢房大门，“我在这里过得可怜巴巴的。”
小杏儿眉头一挑，将食盒放在了桌上，而此时的桌上，正摆满了瓜果小食，沈麓川从前是不大爱吃这些东西的。
怎么蹲了一次大牢，就转了性子吗？
“你这哪里可怜了？”
沈麓川早就做好了应对的话，不知羞耻说道：“自然是思你成疾，无法自控，这比动一次大刑都要痛苦啊。”
小杏儿被他撩拨得脸上一红。
对上他眼中的戏谑笑意，骂他恬不知耻。
沈麓川笑眯眯的，搬了一张垫了软枕的椅子过来，他蹲在她的身前，与小杏儿平时着，眼中的笑意怎么都克制不住。小杏儿低头微微笑着，她也是如他一样，想他了。
沈麓川递过来半块香瓜，“今日我让程明弄来的，很甜，你尝尝。”
小杏儿接过来，小口地咬了一口，果真是甜滋滋的，因为瓜果下面还垫了冰块儿，吃着也是凉飕飕的，在夏天格外的清爽舒服。
他只半跪着看她小口吃东西的样子，满足时眼中的微光总是动人。
小杏儿侧头过去问：“你不吃吗？这么多。”
“我不爱吃这些东西。”沈麓川道，“本就是给你准备的。”
“原来三郎早就知道我要来看你啊。”小杏儿又啃了一口香瓜，真好吃。
以往在乔家的时候，也是有的。只是君子少食，是家中的规矩，她怕被庞氏唠叨，便只吃过一点点，也就只有和郭蓉在一起时，才能稍稍多吃上一些。
“昨日程明和我说娇兰殿中来人，我一猜便是你，这才让他准备了些冰块儿和瓜果，知晓你爱吃的。”知道小杏儿要来，沈麓川一晚上都没睡，还想着要怎么和她解释乔家的事情。
结果小杏儿硬是一点没问。
他也就不说了，两个人就如此吃吃喝喝的，也是极好的。
“你也莫要看着我了，我也给你带了你爱吃的。”
小杏儿将食盒打开，里面都是些颇为清淡的菜式，沈麓川这个人挑嘴的很，太过油腻的、辛辣的、过甜的他都不爱吃，大抵也就只有清淡的能符合他的口味了。
沈麓川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爹我嫂子都不知道我爱吃什么，只有你才能懂了。”
他垂了垂眼帘，眼底的神色似乎是暗淡了些。
家人虽好，但父亲沈渊一直都在与乔家对抗或是往些年痛失兄长的沉痛当中，加上他性子跋扈，沈渊渐渐也不怎么管他的事情了；至于嫂嫂邹氏，看似待他好，其实心底里却满是盘算，只是那些心机对于将军府并无妨碍，沈麓川也不愿点穿。
唯独是遇上了小杏儿，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样好的小娘子，真真是让沈麓川想要将心肝都掏给了她看看才好。
小杏儿爱吃这些甜甜的瓜果，此时只沈麓川一人在，她也就放开怀了吃。等她再想吃的时候，却被他又抓住了小手，她疑惑地看了过去。
沈麓川失笑：“虽然天热，但你们小娘子总不好多吃凉食，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程明给你送娇兰殿去。”
小杏儿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这些道理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到了嘴里，就有些舍不得。
沈麓川看她皱着眉头的样子，无奈极了，她都露出这般模样了，他叹了口气，为她剥了一颗荔枝递上：“最后一口，明日再吃了。”
小杏儿喜滋滋接过。
她也同他说了陛下对他做的惩戒，不过他早就猜测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少惊讶的心思，只是喜欢听她软绵绵的说话，看着她就不禁入了神。
等到了时间，程明自然来催。
沈麓川这辈子就没这么痛恨过程明。
小杏儿再次戴上了兜帽，鼓了鼓气，有些怨念：“时间怎的就这么快，又要好些时日才能见你了。”
“无妨，你不是要去宫学？到时候我日日守在门口，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小杏儿锤他胸口，骂他实在是不要脸，在皇宫大内之中，要是被人看到了，有口也是说不清了。
沈麓川笑了下，轻手轻脚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他谨慎，没有碰触到她的伤，两个人相拥了很久。
程明进来时，就看到那个嚣张跋扈的小霸王，正抱着人家小娘子不撒手。他记得自己这兄弟，并没有喜爱轻薄女子这一恶性，倒是宋青才有。
怎么现在就把人小娘子抱在怀里了？
程明打眼一看，那小娘子也是环着沈麓川的腰身，程明人傻了。除了明乐公主之外，程明这前半辈子也没看到沈麓川和什么娘子亲近过。
就连明乐公主，那也是她追在后面跑罢了。
程明不禁咳嗽，打断了大牢里面两个人的郎情妾意，于是乎，程明收到了两个人冰冷的眼神，凉飕飕的。
沈麓川松开小杏儿，弯腰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等我。”
“嗯。”小杏儿低低应了声，藏在帽檐之下的眼睛，往程明那边瞥了眼，福了福身子软声说：“有劳指挥使了。”
那娇娇软软的声音，听得程明回过神来，眼神朝着沉脸的沈麓川看去。
看不出来，原来沈少将军喜欢这种类型的小娘子啊。
从大牢出去的路上，程明又喋喋不休起来，一直问着她与沈麓川的事情。小杏儿不大与陌生人搭话，这一路上都是程明说话的声音，她间或应了声“嗯”。
就此作罢。
骁骑卫门口，娇兰殿的姑姑正在等她。
小杏儿再次与程明道了谢，就此离开。小杏儿一走，程明就唤了人来，让人赶紧去通知宋青：“快去告诉宋青，沈少将军玩的甚是花哨，在大牢里就和小娘子卿卿我我起来了！”
四周充斥着八卦的眼神。
沈少将军眼里竟然也有女子？！
小杏儿这一路回去，都趴在车窗边发呆。
等到回娇兰殿了，她也是迷迷糊糊的，经过柔烟的提醒，她才回过神来开始练字，字迹也是愈发的像是沈麓川的。
距离乔若松与沈渊吵架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小杏儿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她时不时应该送些东西回去慰问一番，面子上的功夫总得是要做的。
就像是每次庞氏觉得自己对不住她了，便会送些头面首饰过来。
一样的道理。
尤其是顾若瑄，此时废了右手，估摸着更是苦闷难堪，小杏儿为她挑选东西的时候都多用了几分心思。给乔家三个人都挑选好了东西之后，就由闵秋姑姑送过去，顺便也送了些姝贵妃的心意。
而在娇兰殿的日子，也愈发的休闲懒散下来。
偶尔会和姝贵妃在宫里逛逛，宫里太大，她在娇兰殿中都会迷路，别说是在外头了，所以平日里她也不会一人出去。
一夜下雨之后，闷热的天气总算是好转了些。
转眼时间，大半个月也过去了，同时她也收到了郭蓉的消息，说是裴旸来家中提了亲事。郭宗正被沈麓川脚踢乔家的事情吓到了，生怕这行事乖戾的沈少将军反悔，又招惹上郭五娘。又见裴旸与郭家是邻居，门第虽然够不上，但好在知根知底，裴旸又是个老实人，深思熟虑之下，郭宗正便应了这门亲事。
郭蓉与裴旸的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小杏儿也为五娘感到高兴。
转眼光景，就到了考校日，也就是名门贵女们若是想要入宫学陪伴明沅公主读书，便是要通过这场考校来选定人选。
看似公平，其实名额私底下早就分发给了各家各户才貌皆全的小娘子们。
就比如小杏儿这种走后门的。
原本顾若瑄也是在此列，只可惜忽然出现了沈麓川一事，让顾若瑄右手废掉，失了这个名额。
不过小官之女也是能够通过这场考校进宫学的，但那就要看文章结果了。小杏儿听姝贵妃说，此次参考的小娘子们，竟然就已经达到了两百多位，其中庶女居多，大多是想要为自己的婚事谋一谋。
即便是她们这种走后门的，也是需要考校。
这日，姝贵妃早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笔墨，又让闵秋姑姑送她去了宫学考场，看着闵秋姑姑和柔烟如同别的家人一般等在外面，小杏儿心头一阵暖意。
她远远朝着闵秋姑姑与柔烟挥挥手，仿佛还能看到姝贵妃送她出门时的嘱托。
她回过头，严小娘子也正与母亲道别，瞧见了她，严小娘子几步走上前来，笑着说：“前儿听说了你家的事情，又听闻你被接到了娇兰殿中，我便估摸着你也是要来宫学了。”
小杏儿与严小娘子一同往里走去，身边也是不少熟脸的娘子。
严小娘子道：“如今五娘定了亲事，不能来宫学中，不过有你作伴，我总算不是孤身一人了。”
小杏儿温声应道：“我也是如此想的。”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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